次日,蔺景然依言前往宸宿殿。
张德海亲自在殿外迎候:“娘娘来了,陛下正等着呢。”
郗砚凛从案头取过一卷名册递给她:“看看。”
蔺景然蹙眉。这名册记录的竟是京营各级将领的详细情况:出身、履历、甚至家中人口、田产铺面,一应俱全。
她细细翻阅,很快发现几处异常。有几个中级将领,家中田产远超俸禄所能及;更有甚者,名下竟有粮铺与车马行,恰好都与军粮运输有关。
蔺景然不解:“陛下给臣妾看这个,是为何意?”
郗砚凛淡然,“说说你的看法。”
蔺景然沉吟片刻,指着其中一个名字:“这个刘副将,家中田产百顷,却只是个五品武官。还有这个王都尉,名下车马行有驮马五十匹,正好负责北线粮草转运。
若只是贪墨军饷,倒还寻常。但若连粮草运输的生意都揽在手中,这手伸得就太长了。”
郗砚凛不可置否。
蔺景然垂眸,“臣妾以为,这些人不过是台前的小卒。真正的大鱼,还藏在后面。陛下若要查,不妨从这些车马行、粮铺的东家查起。”
郗砚凛轻笑:“你倒是敏锐。朕登基之初,便想整顿京营。奈何牵一发而动全身,始终未能如愿。”
蔺景然静静听着,没有接话。
郗砚凛,“这次军粮案,倒是个契机。朕欲成立军务稽查司,专司核查军饷、军备。阿策举荐了欧阳岚。”
“但他需要一个副手。一个既懂军务,又不在朝中任职,能让各方都放心的人。”
蔺景然狐疑,“陛下的意思是...”
“你兄长蔺景远,可愿出任此职?”
……
刚回到明曦宫,春桃就迎上来低声道:“娘娘,吕充媛那边请了太医,说是动了胎气。”
蔺景然挑眉:“怎么回事?”
春桃,“听说是在御花园遇上了智妃,说了几句不痛快的话。”
蔺景然摇头。这吕充媛怀着身子还不安分,非要到处惹是生非。
果然,晚些时候皇后就传话各宫,让嫔妃们安分守己,无事不要随意走动。
次日请安时,吕充媛果然借题发挥。
“有些人啊,仗着陛下宠信,连前朝的事都敢插手。”她摸着平坦的肚子,斜睨着蔺景然,“这后宫都快装不下了。”
蔺景然慢悠悠地品茶,懒得搭理这一根筋的单细胞生物。嗯,这茶不错。
邓修容笑着打圆场:“吕妹妹快别这么说,颖妃姐姐也是为陛下分忧。”
吕充媛冷笑:“分忧?别是越帮越忙才好。”
蔺景然叹气,看来这批新人里,后宫里“人才”也蛮多的。
蔺景然笑道:“吕充媛有孕在身,还是少操些心为好。毕竟...”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对方的肚子,“龙嗣要紧。”
吕充媛脸色一变,还要再说,被皇后打断:“够了。”
皇后温声道:“后宫嫔妃,当以和睦为要。若是有人再生事端,休怪本宫不讲情面。”
从皇后宫中出来,谢昭仪与蔺景然同行。
“你今日倒是沉得住气。”
谢昭仪轻声道。
蔺景然不以为意,“与她这种蠢货计较什么。倒是你,听说谢家又递牌子求见?”
谢昭仪神色淡了下来:“无非还是那些话,让我抓紧机会固宠。真是...”
她没说完,但蔺景然明白她的无奈。
“随心就好。”蔺景然拍拍她的手,“在这宫里,自己痛快最要紧。”
两人聊了几句,便各回各家。
蔺景然回到明曦宫时,郗砚凛在看阿瑞写字。郗砚凛轻笑,“进度不错。”
阿瑞得意地展示自己的字:“父父看,儿臣会写军字!”
郗砚凛摸了摸他的头,对蔺景然道:“朕已下旨,任命蔺景远为军务稽查司副使。”
蔺景然不意外,“谢陛下信任。”
郗砚凛低笑,“不必谢朕。朕看他能力不错,选贤任能罢了。”
这时,张德海匆匆进来,在郗砚凛耳边低语几句。
郗砚凛神色骤冷:“确定了吗?”
“确定了。人在北境露过面,与庆王府旧部有来往。”
郗砚凛起身,对蔺景然道:“朕还有事,你先歇着。三日后宫宴,你准备一下,与朕同席。”
蔺景然怔住。与帝同席,这是中宫才有的待遇。
郗砚凛不等她回应,已大步离去。
春桃上前,难掩喜色:“娘娘,这可是天大的荣宠!”
蔺景然叹气,这咸鱼生活又泡汤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