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郗砚凛勾唇,“爱妃看来是大好了。太医说仍需静养,不宜劳神。”
蔺景然垂眸,“谢陛下关怀,臣妾省得。只是躺着骨头都酥了,起来透透气,看看这满池的荷花,心里也敞亮些。”
郗砚凛,“嗯,阿瑞给你画的画,朕看了。仙鹤画得颇有几分神韵,灵芝也饱满。难为他小小年纪,一片孝心。”
蔺景然眼中笑意真切几分:“阿瑞那孩子这几日废寝忘食,连最爱的骑木牛流马和去太液池捞金鱼都放下了。陛下若觉得好,便是对他最大的褒奖了。”
两人聊了几句,蔺景然便回了明曦宫。
此时,阿瑞小脸严肃,正襟危坐。他面前摊着那本《本草图经》,旁边放着一套小巧的白瓷药具,这是他缠着墨书从尚药局讨来的玩具。
阿瑞学着太医的样子,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煞有介事地搭在蔺景然伸出的手腕上,另一只手还翻着图经。
阿瑞一本正经,“母妃,嗯…脉象平稳,气血渐复,但还需…还需固本培元!”
他努力回忆着太医的话,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儿臣给您开个方子:冰糖燕窝一盏,冰镇荔枝三颗,再加…再加三勺蜂蜜!”
蔺景然忍俊不禁,看着阿瑞一本正经的模样,她配合地点头:“谨遵小太医医嘱。”
多嘴鹦鹉在架子上扑棱着翅膀,尖声学舌:“小太医!小太医!” 引得众人又是一阵轻笑。
挽风端着一盘去了核的荔枝肉过来,阿瑞转眼忘了太医身份,拿起银签子叉起一颗最大的,殷勤地送到蔺景然嘴边:“母妃快吃!甜滋滋的,吃了病就好了!”
母子二人笑闹一会儿,蔺景然带着阿瑞来御花园。
她气色好了许多,倚着栏杆,看阿瑞用特制的小网兜捞金鱼。
多嘴鹦鹉站在阿瑞肩头,兴奋地扑棱着翅膀:“捞大的!捞红的!”
邓修容摇着团扇,笑着凑近蔺景然:“颖妃娘娘身子大好了?真是吉人天相。瞧五皇子这活泼劲儿,真招人疼。”
她眼风瞟向德妃,“不像有些人,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还能安坐如山,这份定力,啧啧……”
蔺景然仿佛没听出她话中的挑拨,浅笑道:“病去如抽丝,将养着罢了。至于定力么……就像池中锦鲤,网兜再晃,它们自游它们的,胖了瘦了,自在而已。”
她将邓修容的试探挡了回去,更暗含几分敲打,莫要兴风作浪。
邓修容讪讪地不知如何接话。
明德妃摇扇的手微微一顿,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蔺景然眼中是一片坦然的平静,无恨无怨,亦无怜悯。
明德妃对蔺景然点头。
这时,吕充媛拉着都宝林,兴致勃勃地走过来:“颖妃娘娘,德妃娘娘,你们听说了吗?昨儿夜里,平康坊那边可热闹了!金吾卫出动,把藏香阁给围了!说是抓一个欠债不还的奸商!动静可大了!”
陆修媛好奇地问:“抓到了吗?欠了多少银子啊?”
樊才人撇撇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闹到要金吾卫去抓,可见不是好东西!抓得好!”
蔺景然端起手边的冰镇乌梅浆,轻轻啜饮了一口,掩去眼底一丝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