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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封的霉味混杂着浓烈的血腥气,在昏暗逼仄的宗人府地下秘档库里弥漫,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角落。几盏摇曳的牛油灯是唯一的光源,将墙壁上高耸至顶、密密麻麻塞满卷宗的巨大木架投下扭曲狰狞的阴影,如同无数沉默的墓碑。

沈昭站在一片狼藉之中。他脚边,是两具身着宗人府低等吏员服饰的尸体,脖颈被利落地切开,深可见骨,鲜血早已凝固成粘稠的紫黑色,在地面洇开大片不祥的图案。他们的眼睛惊恐地圆睁着,仿佛在死前看到了来自地狱的景象。空气中还残留着微弱的、刺鼻的火油味——凶手显然试图焚毁此地,但火势被及时扑灭,只留下一片焦黑的角落和几缕未散尽的青烟。

他带来的暗卫精锐如同幽灵,无声而迅疾地穿梭在巨大的木架之间。翻找卷宗的窸窣声、抖落灰尘的轻响、偶尔低声的确认,是这片死寂空间里唯一的动静。时间一点点流逝,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沈昭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锋,一遍遍扫过这片被死亡和阴谋玷污的角落,最终定格在角落那个被撬开锁头、内部有明显翻动痕迹的特制铁柜上。柜门上,一个模糊的、被血指印覆盖的“祭”字标记,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大人!”一个暗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从最深处一排木架后传来。

沈昭身形一闪,已至近前。只见那暗卫戴着特制的鲛皮手套,正小心翼翼地从一堆被翻得散乱、覆盖着厚厚灰尘的卷宗底部,抽出一个颜色异常深沉的紫檀木匣。木匣不大,却异常沉重,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种历经漫长岁月的沉黯光泽。匣子上没有锁,只有一道早已失效的、布满铜绿的机关卡扣,显然被人强行打开过。

暗卫屏住呼吸,轻轻掀开匣盖。

一股更浓烈、更陈腐的霉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铁锈混合着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

匣内,并非完整的卷宗,而是一叠散乱发黄、边缘破损不堪的残页。纸张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墨迹也因年代久远而变得模糊、晕染。然而,真正让沈昭瞳孔骤然收缩的,是那些纸张上大片大片、已经变成深褐色的斑驳污渍——那是早已干涸、浸透了纸页的——人血!

血迹如同狰狞的烙印,覆盖在那些模糊的字迹之上,有些地方甚至将文字完全遮蔽,只留下令人心悸的暗红轮廓。浓烈的怨毒与绝望,仿佛透过这经年的血渍,跨越时空扑面而来!

“前朝……天启十三年……”沈昭的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他拿起最上面一张相对完整的残页,借着摇曳的灯火,辨认着那些在血污中挣扎显露的字迹,“……大祭司府邸……夜半火起……阖府三百一十七口……尽数罹难……”

他的目光急速下移,跳过那些描述火势如何猛烈、府内如何惨叫、尸体如何焦黑难辨的惨烈文字,死死锁定在几行被血污半遮半掩、却依旧透出关键信息的记载上:

“……火起蹊跷,非天灾,疑为人祸……现场遗有……非制式兵刃残片……淬毒……另,大祭司主院书房地下……秘库被掘……据传……其内藏有……督造‘承天受命之玺’……之原始图录……及……关键祭仪‘血引’法门……下落不明……”

“承天受命之玺”!正是本朝开国太祖,在推翻前朝后,用以昭示天命所归、重新命名的传国玉玺——也就是如今萧承烨御案上那方蟠龙玉玺的前身!

而“血引”法门……沈昭的心猛地一沉,联想到皇陵白骨蛇、南疆邪祭、玉玺核心那恐怖的咒力毒龙……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他飞快地翻动着下面几张同样浸满血污的残页,指尖的动作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纸张发出濒临破碎的呻吟。终于,在一张几乎被大片深褐色血块覆盖的残页边缘,几行蝇头小楷如同垂死者的最后呓语,挣扎着显露出来:

“……查,督造玉玺诸事……前朝工部匠作大监韩德让……总揽……此人于大祭司府血案后……离奇暴毙于府中……死状……蹊跷……全身精血……似被抽干……皮囊完好……内腑尽成……齑粉……其生前最后经手……乃玉玺核心……‘血饵玉’之……镶嵌……”

血饵玉!

这三个字如同带着诅咒的烙印,狠狠砸入沈昭的脑海!他猛地想起林晚夕心脉被玉玺咒力冲击呕血时,那血液中夹杂的诡异冰蓝蛊虫残骸,以及萧承烨掌心那暗红灼热的诅咒烙印!难道……

“大人!这里!”另一名暗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带着更深的惊悸。

沈昭迅速走过去。只见那暗卫指着紫檀木匣最底层,一张被折叠压在最下面、几乎与匣底污垢融为一体的残破皮纸。这张皮纸的材质明显不同,更厚,更坚韧,颜色是诡异的暗黄色,像是某种经过鞣制的古老兽皮。

暗卫小心翼翼地将其展开。

皮纸上没有文字。

只有一幅用暗红色的、不知是朱砂还是某种干涸血液绘制的——图!

那图线条粗犷诡异,充满原始的、令人不安的巫蛊气息。画面中央,赫然是一方形态古朴、未经雕琢的巨大玉玺轮廓!而在玉玺最核心的位置,被无数扭曲如蛇的符文和狰狞的鬼面图腾环绕包裹着的,是一块形状不规则、如同凝固心脏般的暗红色“玉石”!玉石内部,似乎有无数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暗金纹路在延伸!

这,就是“血饵玉”?!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幅图的背景,并非寻常的祭坛或宫殿,而是一处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殉葬坑!坑底,无数扭曲的白骨堆积如山,而在白骨山的顶端,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身着古老华丽服饰的女子身影轮廓!她的姿态,像是被钉死在祭柱上,头颅低垂,一滴滴暗红的“液体”正从她心口的位置滴落,精准地落向下方的……那块暗红的“血饵玉”!

图画的角落,用同样暗红的颜料,勾勒着一个极其微小、却让沈昭浑身血液几乎凝固的图腾——那狭长如蛇的瞳孔,繁复的火焰纹路和羽毛状眼睑!

幽篁王女的蛇神之眼!

“嘶……”饶是沈昭这等见惯生死、心如铁石的人物,此刻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这古老的、浸透血污的皮图,无声地诉说着一个比任何文字记载都更残酷、更黑暗的真相——玉玺的核心,那所谓的“血饵玉”,其力量的源泉,竟是源自一场跨越时空的、以一位南疆王族女子为祭品的活祭!她的怨毒、她的精血、她所属国度的图腾之力……被生生炼入了这象征至高皇权的玉玺之中,化为缠绕龙脉、吞噬帝王生机的——龙血咒!

秘库、血案、离奇暴毙的匠作大监、失落的血引法门、这描绘着活祭场景的古老皮图……所有的碎片,终于在这一刻,被这匣中浸透血污的残页,拼凑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轮廓!

“封锁此地!任何人不得进出!这些残页皮图,连同匣子,原样封存!”沈昭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立刻禀报陛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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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梧宫的药气比往日更浓重了几分,苦涩中混杂着一缕若有似无的、源自心脉的冰寒气息。林晚夕半倚在铺着厚厚锦褥的软榻上,脸色依旧苍白,但比起前几日那死灰般的模样,总算有了一丝活气。青禾正小心翼翼地用温热的软巾,替她擦拭额角因虚弱而渗出的细密冷汗。

“娘娘,沈大人派人送来了上好的血燕和百年老参,说是陛下特意吩咐的……”青禾的声音放得极轻。

林晚夕微微摇头,示意不必。她的心神,依旧沉溺在心脉深处那微弱却顽强搏动着的冰蓝光晕上。净雪蛊本源受损严重,传递来的感知如同蒙上了一层厚重的污浊纱布,对那玉玺诅咒的感应变得模糊而遥远,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令人不安的压抑感。然而,就在刚才,那微弱的冰蓝光晕毫无预兆地、极其轻微地悸动了一下,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恸与阴寒?

仿佛有什么极其污秽、极其沉重的东西被从地底深处翻了出来,那气息……让她本能地感到厌恶与……一丝莫名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内侍刻意压低却难掩急切的通传:“启禀娘娘,陛下驾到!沈昭沈大人随行!”

林晚夕心头猛地一跳。萧承烨亲至?还带着沈昭?绝非寻常探视!她强撑着想要起身行礼,殿门已被推开。

萧承烨大步走了进来,一身玄黑常服,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如同寒玉雕琢。他周身似乎还带着殿外秋夜的凉意,以及一丝……尚未完全散尽的、来自尘封秘档库的阴冷与血腥气。沈昭紧随其后,面色凝重如铁,手中捧着一个被黑绸严密包裹的方形物件。

“免礼。”萧承烨的声音低沉,目光扫过林晚夕苍白的面容,在她按着心口的手上停留了一瞬,深潭般的眸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快得如同错觉。他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走到榻前不远处的紫檀圆桌旁。

沈昭会意,立刻上前,将手中包裹放在桌上,动作极其小心地解开黑绸,露出里面那个颜色沉黯、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紫檀木匣。

匣盖开启的瞬间,那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陈腐血腥味与怨毒气息,如同解开了封印的恶灵,猛地扩散开来!

“唔……”林晚夕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阵轻颤!心口那点微弱的冰蓝光晕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狠狠灼烧,骤然爆发出尖锐到极致的剧痛和示警!那感觉,比之前感应玉玺诅咒爆发时更直接、更原始!仿佛直面了那场跨越百年、浸透鲜血的屠杀现场!

她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额角冷汗涔涔而下,双手死死抓住身下的锦褥,指节泛白。

萧承烨的目光一直锁在她脸上,将她这剧烈的反应尽收眼底,眸色更深。

“宗人府秘档库,刚刚发现的。”萧承烨的声音冰冷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公务,目光却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林晚夕的反应,“前朝大祭司灭门案卷残页,以及……这个。”他示意沈昭将匣中那张绘制着活祭场景的古老皮图取出,缓缓展开在桌面上。

那粗犷诡异的线条,中央巨大的玉玺轮廓,核心处心脏般的暗红“血饵玉”,环绕的蛇形符文与鬼面图腾,殉葬坑顶端的女子身影轮廓,以及角落那微小却刺眼的蛇神之眼图腾……

林晚夕的目光触及这幅皮图的刹那,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

“轰——!”

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心口处,那点微弱浑浊的冰蓝光晕,前所未有地疯狂搏动起来!不再是单纯的剧痛和示警,而是爆发出一种源自本能的、极其复杂的滔天情绪——是深入骨髓的恐惧!是面对同源邪力侵蚀的剧烈排斥!但更强烈的,是一种仿佛被唤醒了遥远记忆的、撕裂灵魂般的悲恸与……滔天恨意!

“啊——!”她无法自控地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身体剧烈地弓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一口暗红近黑、带着冰蓝星点残渣的淤血猛地喷溅在身前锦被之上!

“娘娘!”青禾失声尖叫。

“按住她!”萧承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一步上前,目光如电,死死锁定林晚夕剧烈抽搐的身体和那双因剧痛与某种奇异情绪冲击而瞳孔涣散的眼眸。

沈昭身形一晃,已至榻边,出手如风,精准地扣住林晚夕颤抖的双肩,一股浑厚温和的内力渡入,试图稳住她濒临崩溃的心脉。

林晚夕在沈昭的内力压制下,身体的痉挛稍缓,但意识却陷入一片混沌的漩涡。眼前不再是栖梧宫的景象,而是无尽翻腾的血海!无数扭曲哀嚎的亡魂在血海中沉浮!那殉葬坑顶端被钉死的女子身影,在血雾中猛地抬起了头——一张模糊不清、却散发着无边怨毒与悲凉的面容,空洞的眼眶死死“盯”着她!而那女子心口滴落的暗红血液,仿佛跨越了时空,带着刺骨的阴寒与诅咒,穿透一切阻隔,精准地滴落在她心口那点冰蓝光晕之上!

“不……不是我……不是我……”林晚夕在剧痛与幻象中破碎地呓语,声音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冤屈感。

萧承烨的眉头紧紧锁起。林晚夕的反应,绝不仅仅是蛊虫对邪物的本能排斥!那悲恸,那恨意,那冤屈……太过真实,太过强烈,仿佛她自身就曾是那场古老活祭的亲历者!这绝非正常!

“针!”萧承烨猛地转头,对吓得魂不附体的青禾厉喝,“取银针来!最长的!”

青禾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扑向旁边的药箱,颤抖着双手捧出一个装着长长银针的布包。

萧承烨一把夺过布包,抽出一根三寸余长、细若牛毛的银针。他没有任何犹豫,左手闪电般扣住林晚夕颤抖的手腕,右手两指捻着银针,精准无比地朝着她左手腕内侧、一个极其隐晦的、微微泛着淡青色的细线(蛊脉显化之处),快如疾风般刺了下去!

噗!

银针入体!

“呃啊——!”林晚夕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猛地弹起,又被沈昭死死按住!那根刺入蛊脉的银针,仿佛成了连接她与那古老皮图、与那场血腥活祭的桥梁!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根刺入淡青细线的银针,针尾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紧接着,一股极其细微、却带着浓烈阴寒与怨毒气息的暗红色气流,如同被强行抽取的毒血,顺着银针缓缓向上蔓延!那暗红气流在针身上扭曲、盘绕,隐约竟勾勒出一条极其微小、却形态狰狞的——蛇形虚影!与那皮图上环绕血饵玉的蛇形符文,以及幽篁图腾的蛇瞳,如出一辙!

这蛇形虚影出现的同时,桌面上那张古老的皮图,仿佛受到了无形的呼应,角落里那个“蛇神之眼”的图腾,竟也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果然!”萧承烨眼中寒光爆射!这怨毒之气,竟能通过她的蛊脉被直接引动、显化!这绝非简单的诅咒共鸣!她的蛊脉,或者说她的血脉,与这玉玺诅咒的核心,与那位被活祭的幽篁王女,存在着某种他无法理解、却极其深层次的联系!

“陛下!这……”沈昭看着那在银针上扭曲的暗红蛇影,饶是他心志如铁,也感到一股寒意直冲头顶。

萧承烨没有回答,他死死盯着那缕被银针引出的、带着蛇形虚影的暗红怨气,又猛地看向林晚夕痛苦扭曲的面容和心口微弱搏动的冰蓝光晕。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盘踞上他的心头:她的净雪蛊,是诅咒的反噬承受者?还是……这千年恶诅在当世的某种……另类容器或延续?

就在这时,林晚夕在剧痛与怨气冲击的巅峰,涣散的瞳孔深处,一点冰蓝的寒芒如同回光返照般骤然亮起!她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清明,猛地抬起未被制住的右手,颤抖着、却异常精准地指向桌面上那张皮图,指向殉葬坑顶端那个模糊的女子身影轮廓,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悲鸣:

“她……她在……哭……”

“玉……是她的……心……”

“恨……恨……”

话音未落,她身体猛地一软,彻底昏死过去,唯有那根刺入蛊脉的银针上,暗红的蛇形怨气依旧在无声地扭曲、盘绕,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寒。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林晚夕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声,以及那银针上怨气蛇影带来的、无声的嘶鸣。

萧承烨缓缓拔出了那根凝结着白霜、缠绕着暗红蛇气的银针。他垂眸看着针尖那一点凝聚不散的阴寒怨毒,又抬眼看向昏迷中依旧眉头紧锁、仿佛承载着无尽痛苦的林晚夕,最后,目光落回那张描绘着古老活祭的皮图上。

殉葬坑顶端的女子身影,在他眼中仿佛活了过来,那低垂的头颅下,似乎正流淌着跨越了百年的血泪。

“沈昭。”萧承烨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渊,打破了死寂,每一个字都带着碾碎一切的决心和刺骨的冰冷。

“臣在。”沈昭单膝跪地,垂首应道。

“拿着这幅皮图,去工部,调取前朝所有关于韩德让的记录,尤其是其墓葬所在!给朕挖!”萧承烨的目光如同冰锥,刺向虚空,仿佛要穿透厚重的土层,“生要见人,死……朕也要见到他的尸骨!朕倒要看看,这块‘血饵玉’,这块用王女心头血浇灌的‘玉心’……到底藏着多少肮脏的秘密!”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林晚夕苍白的面容上,那深潭般的眼底,翻涌着比之前更加复杂、更加危险的光芒。是探究,是利用,还是……一丝被这诡异联系所触动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明了的异样?

“传朕旨意,加派太医,不惜一切代价,吊住皇后的命。她的蛊脉,她的‘心’……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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