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姜瀚文,阳长善马上从要吃人的猛虎,化作乖巧羔羊,脸颊通红,端正坐着,小声嘟囔道:
“姜总管,您还记得,去年家主亲自收进家里的那些孩子吗。
上个月,家主组织大比,前二十五名,每一个都是一年突破三重,天赋很高。
萧少爷出关后,就和我说,问我,可不可以让这些人的家眷,提前进入药田。
姜总管,你说说,这件事,有这么难吗?”
语气软,不代表话软。
这分明是拿庄萧这位少家主,和这帮潜力非凡的护院来吓自己。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宋书明深知,他们终究是在人庄家手下做事。
叹口气,他小心翼翼看着姜瀚文:
“姜总管, 我是这样想的,把我们种肥料果的那片地拿出来,能安排一部人;
聚气草的地,他们种过,有经验,也让出来,又能安排一部分人,还有就是可以帮忙养蛇,把蛇信兰的数量也增加些。”
这些事,宋书明早有腹稿,没办法,硬想出来的办法。
只是,他不敢做决定,更舍不得打搅姜瀚文,这事,就一直耽搁下来。
“辛苦了。”姜瀚文朝宋书明微微一笑。
自己这位手下,虽然年龄比他大,但自从真心听命以后,认真做事,替自己,也替药田着想,没有过一次反复,这份心意,很难得。
若是以前,姜瀚文还可能考虑说,
老爹行动不方便,加上庄萧身份摆在那,自己吃点亏,给几分薄面收人,这事就算了。
但老爹走了以后,寄人篱下的使命就此结束。
孑然一身,他再无牵挂。
不爽,走就是。
攻守易型,是庄家需要自己,不是自己需要庄家。
他留在这,不过是回报庄孔鸣之前对他的破格信任,还有书楼里那些没看过的淬体功法,
没有庄孔鸣意思,一个至今没突破引气的庄萧。
拿他药田的钱去做人情,让药田当冤大头。
凭什么?
你庄萧是庄家少主,地位尊重,但我姜瀚文,早已不是当初,一无所有的小药农。
好好沟通,有道理,还好说,强来,以权压人?
不好意思,大清亡了!
“家主有令吗?”姜瀚文似笑非笑看着阳长善。
胜券在握的阳长善脸色一僵,觉察到姜瀚文情绪有点不对劲,硬着头皮继续道:
“家主虽然没有说,但萧少爷是这个意思。”
“哦~”笑着昂起头,姜瀚文拔高声调,看向旁边宋书明。
“去请萧少爷过来,就说从今天起,由他管药田,我自愿让贤。”
阳长善愣住,他有想过姜瀚文威胁自己,也想过说软话,唯独没想到姜瀚文居然不干了。
还有——这好事?
“是。”宋书明叹口气,转身离开。
好不容易来了位能做事,还不偏袒人的,庄家非要挤兑走,要是这样的话,他也不想干了。
宋书明在管家指引下来到庄萧院子。
“少爷,宋长老有事禀报。”
“进来吧。”
在门边,宋书明就闻到一股酒味。
走进厢房,庄萧正坐在桌前,左右各有一模样清秀的女子,穿着清凉纱衣,正在劝酒。
“宋长老快来,你怎么想到来找我的。”庄萧乐呵着招手,示意宋书明坐下。
“庄少爷,我就不坐了。
姜总管说,从今天起,您就是药田的总管,让我来给您说声。”
“呲啦!”
板凳一下子飞出去,庄萧瞬间站起身,严肃看着宋书明:
“姜总管?
宋长老,怎么回事!”
两个女子吓得赶紧起身离开。
“是这样的,阳长善……”
听完宋书明的话,庄萧脸色黑沉,脑海里想起父亲的叮嘱。
现在山下超过十万人,除了庄家入局,还有隔壁的李家、黄家、白家和黑风武馆等,鱼龙混杂,暗流涌动。
家里开销大,所以药田决不能有闪失,父亲让自己在姜瀚文没出来管事之前,尽可能先稳定局面。
因为当年那件事,他这辈子,可能永远都突破不了引气。
所以,他特别想笼络有天赋的人在身边,这就有了私底下给阳长善传话的事。
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直接把庄家最能赚钱的给弄走,要是老爹知道。
“咕噜~”
庄萧咽了咽口水,自己被打断腿都算是轻的。
“宋长老,这件事,我实在是不清楚,我确实和阳长善喝过酒,但我绝对没说过这件事。
会不会,是有人特意让他这么做,栽给我的?”庄萧直接装傻,反将一军。
“庄少爷你没说过?”宋书明一愣。
“我肯定没说过!”庄萧说得言之凿凿,脖子微红,就差拿爹妈赌咒发誓!
“那,可能是误会了,我去给姜总管回话。”宋书明语气软下来,刚要走,庄萧喊住他。
“宋长老,像阳长善这种人,私藏祸心,我看,还是要重罚!”
“好,我会给姜总管说的!”宋书明心里虽然不太相信,但见庄萧说得肯定,又不免犯嘀咕,难道,真不是庄少爷说的,那会是谁挑拨离间,二爷家的孩子?
待宋书明离开后。
“嘭!”
屋子里突然响起酒瓶被砸破的声音。
……
另一边,议事堂内。
听到宋书明回话,静静等赏的阳长善懵了,嘴巴张得大大,他……他成牺牲品了!
宋书明凑到姜瀚文身边。
“姜总管,你说,会是谁在背后挑拨离间?”
姜瀚文摇头:“是谁,有没有这个人,都不重要,打铁,还得自身硬!”
攻守易换,几个长老一同看向阳长善。
“姜总管,您……您说怎么罚,我认。”阳长善走到姜瀚文面前,低下头。
姜瀚文视线从他,滑到旁边两个黑袍护院身上,刚刚的施压,看似只有阳长善,可早先对宋书明施压,这两人,可都下场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你们要往上爬,我能理解。
但是,拿药田的钱去做人情,你们是不是有点太想当然了?”
阳长善咬咬牙:“姜总管,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您说吧,我要是眨一下眼睛,就不是带把的。”
“嗯,倒还是个汉子,行,把你的腿打断,这次的事就算了。”姜瀚文道。
阳长善捏紧拳头,视线下移。
“阳哥!”旁边两个坐着的护院坐不住了,瞬间站起来。
“请姜总管说话算数!”
话毕,阳长善咬紧牙关,右拳狠狠砸向自己膝盖。
“啪!”
突然,一只手摁住他拳头。
阳长善一脸懵逼看着姜瀚文。
拦住自己,不让自己打?
他有点搞不明白这位姜总管的意思。
姜瀚文指着三人:
“念在你们兄弟情深的份上,给你们一个机会,三个对我一个,扛得住三十息,今天的事就到此结束。
要是扛不住,药田的月俸,以后就别想了。”
“姜总管!”宋书明同三位长老关切喊道。
再怎么说,也是三打一,他们什么时候见过姜瀚文动手?
这不是胡来,要是伤到,罪过可就大了!
两个护院走上前,一左一右站在阳长善身边。
他们见过姜瀚文和大统领尚贤动手,单对单,肯定打不过。
但是三打一,又只需要扛住三十息,轻轻松松!
“啪!”
生怕姜瀚文后悔,三人一起抱拳。
“还请姜总管,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