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在重症监护室外的长椅上守了两天两夜，实在熬不住，靠着墙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净做些吓人的梦，全是血啊、厉沉舟倒下的样子，惊得她一颤一颤的，可太困了，又被拽回梦里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陆泽鬼鬼祟祟地摸到监护室门口。他手里攥着块带药的手帕，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里面躺着的厉沉舟。厉沉舟还昏着呢，胸口慢慢动着，那根氧气管在陆泽眼里特别碍事。他心里琢磨着，只要厉沉舟死了，苏晚就彻底是他的了。
陆泽左右看了看，护士不在，苏晚也还在长椅上睡，赶紧用准备好的卡刷开半扇门，溜了进去。他屏住气，一步一步挪到病床边，看着厉沉舟没防备的脸，心怦怦狂跳，手里的手帕攥得更紧了。
他慢慢弯下腰，把手帕对准厉沉舟的鼻子和嘴，正要按下去——
“陆泽！”
身后突然有人低喊，陆泽吓得手一抖，手帕掉地上了。他猛回头，看见苏晚站在门口，脸白白的，眼神怪复杂地瞅着他。
陆泽脸一下子红了，又变得惨白，慌里慌张地解释：“晚晚，你听我说，我不是……”
苏晚没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眼里又痛苦又挣扎。她怎么会没感觉呢？刚才梦里那股喘不上气的感觉太真了，把她惊醒了，一抬头就看见陆泽溜进监护室了。
她知道陆泽想干什么。
可看着他慌得不行的样子，想起小时候一起爬树掏鸟窝、他把唯一的糖给她的事儿，想起他回国后为她忙前忙后的样子，心里对厉沉舟的那点担心，竟然被一丝不忍心压下去了。
她也喜欢陆泽啊。喜欢他小时候阳光的样子，喜欢他眼里只有她的那股劲儿，就算这里面掺杂了好多算计和偏执。
苏晚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低得像叹气：“你走吧。”
陆泽愣住了：“晚晚，你……”
“趁没人看见，赶紧走。”苏晚转过头，不敢看床上的厉沉舟，也不敢看陆泽，“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陆泽眼里闪过一丝高兴，又有点不敢信。他深深看了苏晚一眼，见她真没叫保安，也不再磨蹭，转身快步溜出监护室，很快就没影了。
苏晚走到病床边，看着还昏迷的厉沉舟，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眼泪悄悄掉了下来。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心就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记着厉沉舟胸口的血，一半想着陆泽眼里的光。
她蹲下来，捡起掉在地上的手帕，攥得紧紧的，手指头都发白了。走廊里的风吹进来，带着消毒水的味儿，凉飕飕的，跟她这会儿的心一样。
这乱七八糟的事儿，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陆泽从监护室溜出来后，心里又惊又喜。他在走廊尽头等了很久，见苏晚始终没出来，便悄悄绕回去，在重症监护室斜对面的厕所门口等着。
没过多久，苏晚失魂落魄地走了过来，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哭过。
“晚晚。”陆泽轻声叫住她，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苏晚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是他，脸色更白了。这里离监护室不远，却又相对隐蔽，她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让她心里发慌——厉沉舟还在昏迷，陈默跑了，现在要是有坏人再对她做什么，根本没人能护着她。
恐惧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声音带着哭腔：“你想干什么……”
陆泽见她哭了，赶紧上前一步，却被苏晚警惕地躲开。他停下脚步，放软了语气，眼神里满是真诚：“晚晚，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
他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样子，心里一阵得意，嘴上却越发温柔：“我知道你现在害怕，厉沉舟倒下了，你觉得没依靠了对不对？”
苏晚咬着唇，没说话，眼泪掉得更凶了。
陆泽叹了口气，语气沉重：“晚晚，我知道我之前做错了很多事，但我对你的心是真的。厉沉舟给你的，我也能给你，甚至能给你更多。”
他往前凑了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让我代替他，好不好？我会像他一样保护你，不，我会比他更疼你，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以后有我在，没人再敢欺负你。”
苏晚愣住了，泪眼朦胧地看着陆泽。他的话像一根救命稻草，让她慌乱的心有了一丝动摇。是啊，厉沉舟还不知道能不能醒，就算醒了，经历过这些，他们之间还能回到从前吗？
可一想到厉沉舟胸口的血，想到他中刀的样子，她又觉得心口发疼。
“我……我不知道……”苏晚摇着头，泪水模糊了视线，“你让我想想……”
陆泽见她犹豫了，知道有戏，赶紧趁热打铁：“好，我给你时间想，但晚晚，你要想清楚，现在能依靠的人，只有我了。”
他的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回响，苏晚站在原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里像被两只手拉扯着，一边是昏迷不醒、让她心疼的厉沉舟，一边是近在眼前、承诺会保护她的陆泽，她不知道该选哪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