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家灯挺亮的,温然靠在沙发上,手里攥着个抱枕,手指头无意识地抠着抱枕套。肚子一阵阵坠疼,是仓库里挨的那下还没缓过来,可心里比这疼更闹腾,总惦记着事儿。
“面好了。”林渊端着两碗面出来,还冒着热气,“快吃吧,给你加了红糖,暖暖肚子。”
温然接过碗,没动筷子,眼睛越过林渊,瞟向窗外楼下的方向。刚才上来的时候特意看了眼楼下,什么车没有。但仓库那边,街角阴影里停着辆黑车,窗户贴得特严实,看着就不对劲。
那车是厉沉舟派来的吗?还是林渊的?
“看什么呢?”林渊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瞅,外面黑黢黢的,“黑灯瞎火的,有什么好看的。”
温然收回眼神,摇摇头:“没什么。”拿起筷子挑了口面,在嘴里嚼了两下,没尝出什么味儿。仓库里挨的那一脚还疼着呢,可她更琢磨那车——要是真是林渊的人,是不是说明他没真信任自己?
林渊看她魂不守舍的,也没多问,自己低头吃面。屋里就听见筷子碰碗的声儿,温然心里却乱得很。一会儿想起厉沉舟冷冰冰递伞的样子,一会儿想起他骂自己“蠢货”时红着眼的样子,还有他说“一刀两断”那股狠劲儿,再加上仓库外那车,搅得她脑子发涨。
她悄悄摸了摸兜里的录音笔,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心里稍微定了点神——至少手里握着点实在的东西。不管车是谁的,不管厉沉舟是真心还是装的,这事儿她得自己弄明白。
这会儿碗里的面是热乎的,可心里空落落的。温然瞅着碗里的红糖,突然有点想喝厉沉舟泡的那种破茶,苦苦的带点涩,可比这特意弄的甜,让人觉得实在。
第二天一早,温然刚把药膏涂在小腹的淤青上,就听见林渊在客厅讲电话。他声音压得低,可“上午见”“带东西”这几句还是听得清楚。
她扣好药膏盖子走出卧室,林渊正好挂了电话,拿起外套往身上穿:“我上午出去一趟,中午未必回来,冰箱里有面包。”
温然点点头,目光落在他攥着手机的手上——他指尖在屏幕边缘反复摩挲,像是在紧张什么。
林渊走后,温然坐在沙发上发愣。录音笔在口袋里硌着,她摸出来攥在手里,冰凉的外壳让脑子清醒了些。昨晚想了半宿,不管厉沉舟是真心还是假意,林渊这副样子肯定不对劲。
刚换好鞋准备出门,手机突然震了震。陌生号码发来条短信:“林渊约了人交易,地点在城南旧书店,他想把你卷进来当替罪羊。”
温然手指一颤,这号码看着眼熟——上次厉沉舟让她去取资料时,用的临时号码和这个很像。
她捏紧手机往楼下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得去看看,不管是为了弄清楚真相,还是……为了厉沉舟那句没说出口的解释。
温然攥着手机站在巷口,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城南旧书店的木门就在眼前,林渊和那个戴口罩的男人正站在屋檐下说话,看起来并无异样。
她往后退了半步,心里那点疑虑突然冒了上来——短信里说“交易”“替罪羊”,可林渊递出的牛皮纸信封看着薄薄的,怎么看都不像藏着猫腻的样子。更重要的是,厉沉舟做事向来直接,若真是他,多半会直接打电话,绝不会用这种拐弯抹角的短信。
正愣神时,林渊已经看见了她,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走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温然没回答,视线落在他手里的信封上。林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干脆把信封拆开:“是厉沉舟儿子的体检报告。那孩子出生时肺功能弱,我托人找了不少专家,这些是当时的诊断记录。”他指了指书店里刚摘下口罩的男人,“那位是当年的主治医生,我约他来,是想再确认些细节。”
温然捏着那些薄薄的纸,边缘有些发皱,指尖冰凉。报告上的字迹工整,日期清晰,确实是几个月前的东西。
“刚才收到条短信,说你……”她没说下去,只把手机屏幕亮给他看。
林渊扫了眼短信内容,眉峰皱了皱,却没提厉沉舟,只淡淡道:“有人不想让我们查当年的事。”他把报告收进信封,“你要是信我,就别被这些搅了心思。要是不信……”
“我信。”温然打断他,把录音笔从口袋里摸出来,按了关机键,“是我太急了。”
雪下得大了些,林渊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绕在她脖子上:“回去吧,这儿冷。等我问完医生,回去跟你细说。”
温然点点头,转身往巷口走。雪落在围巾上,很快化了点湿意,风一吹,带着点林渊身上的薄荷味钻进鼻腔。她摸出手机,把那条陌生短信删了——不管发信人是谁,这挑拨的心思,也太明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