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妤初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顾岳泽,也许相较于那些陈词滥调的安慰,他更愿意自己待会儿。
于是,戚妤初轻手轻脚地去了厨房。照顾顾岳泽的这一个多月,给顾岳泽吃的都是粥和碎面这些易消化的食物。
现在,戚妤初想给他换换口味,包点饺子。
顾岳泽的脾胃还不太好,不能吃肉和韭菜,戚妤初想了想,最后决定包角瓜鸡蛋馅的饺子。
她先将面粉和水按照合适的比例混合,揉成光滑的面团,盖上盖帘醒发。
又用香油炒了四颗鸡蛋,盛入盆中放凉。把新摘的两个角瓜切成细丝放进盆里,用盐杀出水份。
等把水份挤干,和晾凉的鸡蛋混合。搅拌均匀后开始调馅。
现在的调料有限,戚妤初只放了适量的酱油、五香粉和味精,又淋了几滴香油。
包饺子对她来说是驾轻就熟的,上一世她最喜欢吃的就是饺子,所以自己没少包。
等戚妤初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进屋时,发现顾岳泽已经睡着了。
大病初愈,毕竟精力有限。巨大的情绪波动,也加重了他的疲惫。戚妤初轻叹了一声,把饺子收进了空间。
县卫生院,顾忠实一觉睡醒,浑身都疼。尤其是胸上绑的固定带,让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偏了偏头,想看看都有谁在。可刚一动,身上就一阵剧痛。让他忍不住“哎哟哎呦”地叫了起来。
顾岳洲在他爹脚下直起了身,眼底快速闪过一抹不耐烦。“爹,您醒了啊?”
“老大,这是在哪儿啊?”
“爹,这里是县卫生院啊?你身上好点了吗?”
顾忠实摇了摇头,“不好,浑身都疼。老大啊,爹渴了,你给我倒碗水喝。”
顾岳洲趿拉着鞋下了地,拿起暖壶往铝饭盒里倒了半饭盒水。
“爹,我没买搪瓷缸。水有点热,我倒饭盒里给你晾凉。”
顾忠实用舌头舔了舔干瘪的嘴唇,艰难地吞咽了口唾沫。“岳洲啊,爹渴的难受,你先给爹少来点水吧。”
顾岳洲想了想,又往饭盒盖上倒了点水,使劲吹了吹,端到顾忠实跟前。“爹,我扶你起来喝吧。”
顾忠实点了点头,刚随着顾岳洲的力道往起一坐,就听到胸腔内传出了骨头断裂般的咔咔声。爷俩吓坏了,以为是肋骨又断了。这下水也顾不上喝了,顾岳洲马上去找了石大夫。
石大夫很快就跟着顾岳洲来了病房,检查了一下固定带,没发现什么问题。
“顾忠实是吧,你都是哪里难受啊?”
“大夫,我浑身疼,到处都难受,这是咋了啊?”
“你的肋骨断了四根,肝脏破裂。为了保命,肝脏给你切掉了三分之二。”
“石大夫,我爹刚才想坐起来喝点水,结果刚直起点身,他身体里的骨头就咔咔地响,老吓人了,这是咋回事啊?”
“这个是正常现象,断骨现在还没长好,病人一活动,断骨处就会发生移动或是摩擦。等再过四到六周就好了。病人的伤还是挺严重的,如果知道是谁打的,最好能去报警。抓住人的话,你们至少不用自己掏医药费了。”
顾忠实听后一言不发,翟小虎毕竟是他儿子,虎毒尚且还不食子,他不能真把那个小兔崽子给毁了。
“爹,我问你话呢,你到底看没看见是谁打的你啊?我去帮你报警。”
“哎呀,没看见。我的水呢,你是不是真想渴死我啊?”
顾岳洲总觉得他爹在有所隐瞒,可他爹不想说,他也没办法,只盼着他娘能赶紧回来。也许只有他娘才能把他爹的嘴撬开。
此时的唐金凤正坐在回大队的牛车上,这次侄子结婚,她随了二十块钱的份子,家里家外,属她随的礼最多,被娘家侄子奉为了上宾,真是好不威风。
她在娘家住了三天,直到侄子带着新媳妇回门了,才从娘家恋恋不舍地回来。
今天是顾岳浩家的小崽子满月的日子,天气热了,两口子正在屋里手忙脚乱地给小儿子剪头发,唐金凤就回来了。
“今天家里咋这么肃静?人都死哪儿去了?”
杨春柳一听是婆婆的声音,怕挨骂,立刻迎了出来。
“娘,您可总算是回来了。您要是再不回来,我都想去接您了?”
唐金凤打量了几眼大儿媳,就径直往堂屋走去。平时这个点,顾忠实都是坐在堂屋抽焊烟,今天却没看到他的人影。
唐金凤又去了卧室,还是没人。正当她想出去问问的时候,杨春柳走了进来。“娘,您是不是在找我爹啊?”
“是啊,那个死老头子干啥去了?”
“哎呀娘,您是不知道,您前脚刚走,我爹后脚就撵您去了。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啥事,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呢,我大伯就来敲门,说我爹被人给打了。公社的卫生院还治不好,非得让转到县卫生院才行。阿洲都两天没回来了,在县卫生院给我爹陪床呢。”
“老大媳妇你说啥?你爹让人给打了?是哪个王八蛋干的知道吗?”
“不知道,大伯说等我爹醒了再说。”
“老二呢?发生这么大的事咋不去给我送个信?”
顾岳浩听到他娘的吼声,孩子的头发都没剪完,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娘,您咋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想明天去接您呢,顺便看看我二舅。”
唐金凤剜了二儿子一眼,“等你去接,我怕是年都得在那过。赶紧说说你爹的事吧,咋好端端地就让人给打了?”
顾岳浩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爹跟翟寡妇深更半夜一起挨的揍,这能跟他娘说吗?以她娘的脾气,如果知道他爹跟翟寡妇搞到了一块,还不直接杀到卫生院把俩人给撕了。
唐金凤一直在观察顾岳浩的反应,看他眼珠子叽里咕噜地转,脸色更沉了。
“老二,你不说是吧,我这就进城去问你爹。他都被揍进卫生院了,也不敢吭声,不知道要你们这些儿子有啥用?还有你大伯,亲弟弟挨了揍,他却连个屁都不敢放,真是白当了这么多年大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