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娅顺着老大爷的提示找到了小镇上的意大利餐厅。这里不能说是人山人海吧,也可以说是门可罗雀。
褪色脱皮的木门框配上满是尘埃的玻璃窗,招牌上的“意大利”字样上前面的几个字母已经不见了踪迹,露出底下腐烂锈蚀的木板。
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步履匆匆地往镇子外走去。被风剥落的墙皮上画着乱七八糟的涂鸦图案,无不显示着小镇的破败和凄凉。
诺娅推开餐厅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时,风铃因为她开门的动作险些掉了下来。餐厅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吊灯,铺着褪色桌布的餐桌,桌布上的红酒污渍像干涸的血迹般令人不适。
老板是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正躺在靠椅上打着瞌睡,听到门响猛地抬起头。那双精明的眼神在看到诺娅的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沙漠中的旅人发现了绿洲和宝藏。
他迅速挺直了脊梁,理了理皱巴巴的衬衫领口,脸上挤出一个过于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心里却在盘算着:“这可是今天唯一的客人,一定要把她口袋里的钱全都掏出来。
上周剩下的冷冻千层饼还能凑合做一道菜,红酒就用那瓶标签快要模糊不清的廉价破烂货滥竽充数。反正能来这种小镇上的客人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尝不出什么好坏来。”
他搓着手,面容极尽谄媚,殷勤地问:“美丽的小姐,请问您要点什么?小店应有尽有,价格实惠。”
那语气里的急切,像是生怕眼前这只“肥羊”会突然转身跑掉。
诺娅此时心里也有点打退堂鼓,眼前的破旧餐厅配合上老板那看待肥羊一般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己肯定是进了黑店。
她刚想拒绝老板的热情转身离开,可是肚子里的咕噜声却像拨浪鼓般响个不停,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
诺娅自嘲地嘟嘟嘴——自己又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哪有那么多挑三拣四的坏毛病?
吃完这顿,还得继续提着魔杖去猎杀狼人呢。
于是她接过油腻模糊的菜单随意点了几道菜:“这个碳烤香肠来两根,再来一份奶油蘑菇汤,一块孜然烤羊腿。主食要意大利海鲜面,再来一份柠檬炸煎鱼。”
老板眯起眼睛打量着她这副娇小可人的身材,怎么看都不像吃得下这么多食物的样子。
他忍不住提醒:“小姐,这些分量可不少……”
诺娅从大衣口袋里掏出几张50元英镑拍在桌上。
这份豪迈让老板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尽管上菜,我不差钱。”
诺娅看到老板的表情发生了一丝变化,他本打算用些快要过期的食物随便打发她。此刻见她拍出厚厚一叠英镑,眼连忙珠转了转,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贵客稍等!我这就为您备上拿手好菜!\"
他搓着手钻进厨房,围裙上的油渍在昏暗中泛着亮光。餐桌上很快摆满了菜肴:
烤香肠表皮焦脆渗出油脂,烤羊腿覆盖着迷迭香与百里香。柠檬炸煎鱼的脆皮沾着细盐,鱼肉嫩得如同果冻一般。
奶油蘑菇汤表面浮着一圈金黄的酥皮带着菌菇的醇厚香味;意大利海鲜面则铺着干贝与虾仁,番茄酱汁的酸甜可口裹着每一根面条。
诺娅用刀叉拨弄着盘中的香肠,心思却飘向了别处。狼人究竟躲在哪里?她已经在这片区域搜寻了一整天,连强效追踪咒都毫无反应。
难道它们也学会了屏蔽魔法波动的方法?\"
不到五分钟,老板就推着食物餐车从里面走出,额头上连一滴汗都没有。
老板说了句:“请慢用。”随后为她摆好了菜肴。
诺娅敏锐地捕捉到他身上一丝微弱的魔法波动,这绝对不是一位普通麻瓜。
她切下一块羊肉送入口中,孜然的气息混着羊肉的香位在口中回味。
\"老板的手艺真是不错,\"她缓缓地开口,指尖在桌布上划出一个探测符文,\"尤其这做菜速度,简直就像提前准备好的。\"
老板脸上的笑容停了半秒,随即又对她笑了一下:\"小姐您真是说笑了,我不过是做菜做的多了,习惯罢了。\"
他转身离去时,藏在围裙下的手悄悄对厨具释放了一个清理一新。
诺娅的目光扫过远处洁白光滑的木质汤勺,又看见墙角偷偷自动归位的扫帚,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
她端起老板赠送的蓝莓汁,对着正在看太阳报的老板甜甜的一笑:“我说,老板,您这‘无声无杖清洁咒’用得可真不错啊。”
老板动作一顿,抬眼露出个略显憨厚的笑容:“小姐您过奖了,不过是些养家糊口的小把戏。”
“小把戏?”诺娅轻笑一声,“能把无杖无声咒练到这个地步,魔力控制和强度怕是连魔法部的精英傲罗们都要自愧不如了。
她停顿了一会,紫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好奇,“有这本事,随便进哪个部门都能混个风生水起。怎么会在这个地图上都快找不到的破落小镇,守着这家小餐馆呢?”
餐厅里的灯光似乎变得更加昏暗,老板低头点了根烟。
“外面的世界我不太喜欢,”他声音低沉地叹了口气,“这里挺好……清净。”
诺娅挑了挑眉,没再追问,只是将杯中剩下的蓝莓汁一饮而尽。
她当然知道,那些越是看似平凡的表象下,往往藏着越不寻常的故事。特别是在这个处处都可能藏着奇人异士的魔法世界里。
诺娅将刀叉轻放在瓷盘边缘,上面还残留着蘑菇浓汤的痕迹。桌上摆着她啃的干净的羊骨头。诺娅满足的揉了揉小肚皮,正要起身。
她抬手示意结账,老板放下手中的雪茄摆摆手。声音中带着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温和:“不必了,难得遇到一位美丽的巫师小姐,这顿饭算我请的。”
他眨了眨眼,额头上的皱纹仿佛又多了一些。
诺娅没有争辩,她只是说了一句:“谢谢,我们有机会一定会再见面的。”
她离开时,带起一缕薰衣草的香气。木门在她身后发出声响,好似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诺娅走后,老板低头给杯中冰块倒酒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他感到后脑勺好像多了些什么东西贴在上面,触感就像一根猪尾巴。
他伸手对着自己的后脑勺一抓,定睛一看。那是一张面值50的英镑纸币正静静的躺在他的手中。
餐厅里的破旧时钟指向上午九点二十分,而诺娅离开不过一分钟。
诺娅心中十分得意:看来终究还是我技高一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