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中医馆里的紧张。小敏浑身是汗地冲进馆时，手里的录音笔攥得指节泛白，帆布背包上还沾着泥点，显然是一路跑回来的。她刚跨进门，就扶着门框大口喘气，脸色白得像纸，声音发颤：“苏医生……姜姐……我奶奶说的事……太吓人了！”
苏砚刚整理完王大爷的血糖记录，听到这话立刻放下笔迎上去，姜瑶也赶紧递过一杯温水：“别急，先喝口水，慢慢说。你奶奶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小敏接过水杯，灌了大半口，才勉强稳住情绪。她从背包里掏出录音笔，按下播放键时，指尖还在抖：“我奶奶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我跟她聊了一下午，才把事情捋清楚……你们听。”
录音笔里传来一阵苍老却清晰的声音，带着乡音的颤栗：“……那是十年前的事了，你苏阿姨（苏砚母亲）来村里义诊，刚给我扎完针灸，就蹲在院里看顾氏装的‘健康监测仪’。我问她看啥，她说‘这机器不对劲，测出来的血糖、血压，跟我摸脉的结果差太远了’……”
苏砚的心脏猛地一缩，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桌角——顾氏的健康监测仪？不就是姜瑶查到的“扶贫项目”设备吗？母亲当年竟然早就发现设备有问题！
“后来呢？”姜瑶忍不住追问，声音都压低了几分。
录音笔里的声音继续：“你苏阿姨没声张，每天趁义诊完，就去各家看监测仪的数据，还让我帮她记患者的实际情况——比如张老头明明头晕得站不稳，监测仪却说‘血压正常’；李婶子心慌得睡不着，仪器显示‘心率平稳’。你苏阿姨说‘这不是错了，是被人改了，这么下去会害死人的’……”
“改数据？！”苏砚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想起母亲诊箱里的硬壳文件袋，想起2022年项目上线前母亲的反常，所有线索像突然被串起来的珠子——母亲不是突然发现AI有问题，而是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盯上了顾氏的医疗设备！
小敏赶紧按下暂停键，看着苏砚发白的脸色，小声补充：“我奶奶说，苏阿姨还把记数据的纸，藏在我家灶台下的砖缝里，说‘万一我出事，这些纸能帮上忙’。可后来……后来苏阿姨‘误诊’的消息传来，我奶奶去砖缝里找，那些纸就不见了！”
“不见了？”姜瑶的眉头拧成疙瘩，“会不会是被顾氏的人拿走了？”
“我奶奶也这么猜！”小敏的声音提高了些，眼里满是气愤，“她说苏阿姨走后没几天，就有穿西装的人去村里，说‘监测仪要升级’，把所有设备都拆走了，还挨家问有没有‘苏敏留下的东西’。我奶奶没敢说，那些人才走的。”
苏砚走到诊桌前，打开那个没拆的硬壳文件袋——黑色的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火漆印上的梅花印记格外醒目。她突然想起母亲封袋的日期：2022年10月10日，正是顾氏AI罕见病项目上线前一周。“难道……这个文件袋里，装的就是母亲重新收集的AI数据？”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指尖再次触到火漆印，这次却多了几分坚定。
“肯定是！”姜瑶凑过来，指着文件袋，“你妈当年在村里的证据被拿走了，后来参与罕见病项目，肯定又发现了同样的问题，所以才把证据封起来藏在诊箱里！顾母现在这么怕你查，就是怕你把这些证据抖出来！”
小敏也跟着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对了！我奶奶还让我把这个带给你——这是苏阿姨当年送她的罗盘，跟你那个一模一样。我奶奶说，这几天罗盘不对劲，指针总指着村西头的老槐树，不管怎么转，都回不到北方。”
苏砚接过红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个青铜罗盘，和母亲留下的那个款式相同，只是表面的铜锈更重些。她把两个罗盘放在一起，刚碰到，两个罗盘的银质指针突然同时颤动起来，飞快地旋转后，竟然都稳稳地指向了中医馆阁楼的方向——那里藏着母亲的硬壳文件袋！
“这……这是怎么回事？”小敏看得目瞪口呆，姜瑶也凑得更近了。
苏砚的心跳得飞快，想起母亲生前说的“罗盘能测不对劲的地方，还能找同类的东西”——难道这两个罗盘，在指引她们找到更多证据？村西头的老槐树，会不会就是母亲当年藏东西的地方？
“我奶奶说，村西头的老槐树下，当年顾氏埋过‘设备线’，后来设备拆走了，线却没挖出来。”小敏补充道，眼神里满是期待，“苏医生，我们要不要去村里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你妈留下的东西！”
苏砚刚想点头，姜瑶却突然拉住她：“不行！太危险了！顾母的人已经盯上你了，现在又知道小敏跟你有关系，要是我们去村里，说不定是自投罗网！” 她顿了顿，想起小敏回来时的样子，又问，“小敏，你回来的路上，有没有觉得有人跟着你？”
小敏的脸色瞬间变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背包：“你……你怎么知道？我从镇上坐车回来时，就看到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跟着我，我换了三辆公交，他还在！我怕他跟到这里，特意绕了好几个巷子才进来的！”
“黑夹克？”苏砚的眼神瞬间冷下来——和之前盯梢她的人一模一样！顾母不仅没放弃查她，还开始盯着小敏，显然是察觉到小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那现在怎么办？”小敏的声音带着哭腔，既害怕又自责，“都怪我，要是我没问奶奶这些事，就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
“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苏砚拍了拍小敏的肩膀，眼神坚定，“顾母越盯着我们，越说明我们找的线索是对的。现在不能慌，我们得一步步来。” 她拿起两个罗盘，看着指针指向阁楼，“这个文件袋，我得尽快拆开，但不能在这里拆——万一顾母的人装了监控，就麻烦了。”
姜瑶想了想，提议：“去我家！我家在老小区，都是老街坊，顾母的人不敢轻易进去。今晚我就把家里的监控关了，再找朋友来帮忙望风，保证安全。”
苏砚点点头，又看向小敏：“小敏，你今晚先去我家住，别回出租屋了，免得被黑夹克盯上。明天你正常来馆里上班，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让顾母的人放松警惕。”
小敏用力点头，眼里的害怕少了些，多了几分坚定：“我听苏医生的！只要能帮你查清苏阿姨的事，我不怕！”
接下来的一小时，三人快速分工：姜瑶回家准备，联系朋友望风；苏砚把硬壳文件袋和两个罗盘放进母亲的旧诊箱，锁好藏在阁楼最里面；小敏则收拾自己的东西，把录音笔藏在贴身的口袋里——这是目前最重要的证据，绝不能丢。
傍晚七点，天色彻底暗下来。姜瑶开车来接苏砚和小敏，车子刚驶出巷口，苏砚就看到巷尾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正盯着中医馆的方向。她赶紧让姜瑶开车，心里却沉甸甸的——顾母的人已经把网撒到了小敏身上，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得更加小心。
车子里，小敏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这是我奶奶找出来的，是苏阿姨当年在村里义诊时拍的。你看，苏阿姨身后就是顾氏的健康监测仪。”
苏砚接过照片，指尖抚过照片里母亲的笑脸——母亲穿着白大褂，站在一台银色的设备前，手里拿着笔记本，正在记录什么。设备上隐约能看到“顾氏医疗”的logo，和她后来在顾氏项目资料里看到的AI监测仪，款式几乎一样！
“这就是证据！”苏砚把照片递给姜瑶，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母亲当年查的，就是顾氏AI的前身设备！她早就知道顾氏篡改数据，所以才会在罕见病项目里被顾母陷害——顾母是怕母亲把十年前的事和现在的项目联系起来，才急于除掉她！”
姜瑶看着照片，又看了看手里的录音笔，点头：“现在线索都串起来了！只要拆开文件袋，拿到里面的AI数据，再去村里找到老槐树下的线索，就能彻底扳倒顾母！”
车子驶进老小区，巷子里的路灯泛着暖黄的光，街坊们坐在门口聊天，一派平静。苏砚看着窗外的景象，心里却知道，平静的表面下，藏着怎样的波涛。她握紧手里的诊箱钥匙，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却觉得有股力量在心里升腾——母亲留下的线索越来越清晰，顾母的狐狸尾巴也快露出来了，这场为母亲洗冤的仗，她离胜利越来越近了。
可就在车子停稳时，小敏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奶奶”。她赶紧接起，刚听了一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手机“啪”地掉在座位上。
“怎么了？”苏砚和姜瑶同时看向她。
小敏的嘴唇颤抖着，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奶奶……奶奶说，刚才有个穿西装的人去家里，问她‘有没有给小敏带东西’，还说‘再管闲事，就让你们家不得安宁’……”
苏砚的心猛地一沉——顾母的人竟然找到小敏奶奶家了！她们不仅盯上了小敏，还开始威胁老人！
“别慌！”苏砚扶住小敏的肩膀，声音尽量平静，“我现在就让姜瑶的朋友去村里看看，保证你奶奶的安全。顾母越是威胁，越说明她心虚，我们绝不能让她得逞！”
姜瑶立刻拿出手机，联系村里的朋友，让他们去小敏奶奶家守着。小敏靠在苏砚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流，却还是咬着牙说：“苏医生，我没事……我们今晚就拆文件袋，不管里面是什么，我们都要查下去！”
苏砚看着小敏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手里的诊箱，心里的决心更甚。她推开车门，深吸一口气，走进老小区的巷子——今晚，她要拆开母亲留下的文件袋，不管里面藏着怎样的秘密，都是她向顾母发起反击的第一步。而那两个指向真相的罗盘，和小敏奶奶家的异常，将是她接下来最关键的线索。
夜色渐深，老小区的灯光星星点点，却照不亮隐藏在暗处的危险。苏砚知道，拆开文件袋只是开始，接下来，还有更难的仗要打——去村里找老槐树下的线索，保护小敏和奶奶的安全，还有应对顾母越来越疯狂的反扑。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为了母亲，为了那些被篡改数据伤害的患者，她绝不会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