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另一辆限量版豪车内。
司机老王透过后视镜,偷瞄了一眼后座的路秋——
她今天罕见的穿了件素净的亚麻衬衫,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整个人绷得像张拉满的弓。
“路总,伤口还疼吗?” 老王试探着问。
路秋摇头:“无碍。”
她此刻满脑子都是昨晚张助理给她恶补的“包养协议细则”,以及沈茹那句冰冷的“再见”。
斩断尘缘。
这是她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既然沈茹误会她想结束关系,那她就亲自去说清楚——不是“想结束”,而是“必须结束”。毕竟她不是原主,没道理替原主继续这段荒唐的“特殊伴侣关系”。
快刀斩乱麻。
路秋在心里反复默念这五个字,仿佛这样就能压下那股莫名的不安。
路秋(尼姑版)第一次来到沈茹住的地方。
她站在楼下,仰头望着这座摩天大楼,阳光在镜面上折射出刺眼的光斑,晃得她眼睛发酸。
“哇……” 她下意识喃喃出声,又立刻抿紧嘴唇,左右张望了一下,确保没人听见她这声不合身份的惊叹。
——原身还真是壕无人性!
这栋楼通体银灰色,线条凌厉得像把出鞘的剑,大堂门口站着穿制服的保安,身姿笔挺得像棵松树。路秋低头看了看自己——亚麻衬衫、棉布长裤,活像个误入名利场的苦行僧。
“这地方……确定是‘金丝雀’该住的?” 她小声嘀咕。
在她的认知里,“包养关系”中的住所,顶多是郊区的小别墅,或者市中心的高级公寓——但眼前这栋楼,明显是顶级富豪的标配。
张助理给的地址上甚至标注了“顶层复式”。
路秋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向大堂。保安锐利的目光扫过来,她下意识端起路总的架子——冷着脸,微抬下巴,眼神淡漠。
滴。
保安手中的平板电脑亮起绿灯,他恭敬地鞠躬:“路总,早上好。”
原来原主的脸就是通行证?!
路秋强装镇定地点点头,快步走向电梯间。
电梯里。
镜面不锈钢映出她的身影——苍白的脸色,微皱的眉头。
电梯按钮面板是触控式的,泛着幽蓝的光。路秋伸出食指,犹豫了一下,才按下“16”。
“阿弥陀佛……” 她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心跳随着电梯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
16楼。
这个数字在她脑海里盘旋,没过一会儿,电梯“叮”的一声停下,门缓缓打开。
走廊。
深灰色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一梯两户,路秋数着门牌号,停在一扇双开门的黑色大门前。
门牌是烫金的“1601”,路秋站在门口,突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缓缓抬手——
咚、咚、咚。
无人应答。
路秋皱眉,又敲了三下,这次加重了力道。
咚!咚!咚!
依旧一片死寂。
她认命般掏出手机,拨通了沈茹的电话。
“我在你家门口,” 路秋刻意压着股莫名的焦躁。
电话那头,沈茹的嗓音带着一丝慵懒和……嘈杂的背景音?
“等着,我在外面。”
路秋一愣:“外面?哪里?”
“和朋友喝下午茶,” 沈茹轻飘飘地扔下这句,又补了句,“反正路总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对吧?”
电话挂断。
沈茹打定主意要多晾一会路秋。
她慢悠悠地逛完了整个商场,试了十几条裙子,喝了三杯咖啡,还特意去做了个美甲。
“两个小时,够她等了吧?” 沈茹对着电梯里的镜子整理头发,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踩着高跟鞋走出电梯,就看见——路秋盘腿席地而坐,在她家门口。
沈茹的脚步顿了一下。
堂堂路氏总裁,居然毫无形象地坐在她家门口?!
路秋显然等得累了,整个人斜倚着墙,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打瞌睡的猫。她身上还穿着件亚麻衬衫,皱巴巴的,整个人看起来……
可怜兮兮的。
沈茹心里那股报复的快感突然卡壳了。
她以为路秋会等得不耐烦直接走人,或者至少也该维持着那副高高在上的总裁架子,站在门口冷着脸打电话催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无防备地坐在她家门口,像只迷路的……小狗。
路秋的伤还没好全,脸色泛着白,额角还沁着细密的汗珠。她似乎听到了脚步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抬头看向沈茹——
四目相对。
路秋的眼睛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茫然,湿漉漉的。
沈茹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这不对劲!
她迅速板起脸,高跟鞋“哒哒”地踩在地毯上,“路总好雅兴,”沈茹冷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在我家门口打坐?”
路秋这才彻底清醒,手忙脚乱地想站起来,结果牵动了后背的伤,疼得“嘶”了一声,又跌坐回去。
“我……” 她仰头看着沈茹,声音有点哑,“我等了很久。”
沈茹挑眉:“所以?”
路秋抿了抿唇,“我不知道你家的密码,”路秋小声说,“而且我觉得……直接进去不太礼貌。”
沈茹:“……”
路秋似乎看出了她的震惊,又补充了一句:“……这是你家。”
她的语气很轻,却像一块石头,重重砸在沈茹心上。
——这是你家。
不是“我送给你的房子”,不是“金丝雀的笼子”,而是……
你家。
沈茹突然别过脸,粗暴地刷卡开门,声音硬邦邦的:“进来吧,路总。”
进了家门,沈茹随手把购物袋往玄关一丢,头也不回地往客厅走。“随意坐,”她语气冷淡,像是招待一个不速之客。
路秋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脱下鞋子,整整齐齐地摆在鞋柜旁——那里有另一双拖鞋,看起来挺崭新的。
路秋抿了抿唇,轻手轻脚地跟了进去。
沈茹的家比她想象中更……有人气。
暖色调的沙发,茶几上散落着几本翻开的时尚杂志,阳台的绿植郁郁葱葱,角落里甚至摆着一幅半成品的拼图。
路秋的目光在客厅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沙发旁的相框上——空的。
她愣了一下。
“喝水,”沈茹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路秋猛地回神,接过她递来的玻璃杯。
温白开。既不是茶,也不是咖啡,就是一杯普普通通的、没有任何讨好感的白开水。
路秋捧着杯子,略显局促地坐下。
沈茹抱着抱枕在她对面落座,修长的双腿交叠,下巴微扬:“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