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总裁办公室里,路正宏坐在曾经属于自己的椅子上,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桌上放着一张照片,是路秋刚接总裁位时拍的,小姑娘一脸严肃,眼里满是干劲。
他拿起照片,指尖轻轻摩挲着,眼神里满是疼惜:“秋秋,你放心,爷爷一定会查清楚真相,谁要是敢伤害你,爷爷绝不会放过他。路氏的江山,爷爷会替你守好,等你回来。”
刚回S市的张助理被紧急召回,此刻他站在宽敞得有些空旷的办公室里,脊背绷得笔直,手心沁出一层薄汗。
路正宏没有转身,俯瞰着脚下如同微缩模型般的城市。
阴云低垂,天色晦暗,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沉默持续了将近一分钟,终于,路老爷子的声音打破了寂静,言简意赅:
“事办妥了?”
张助理一个激灵,立刻上前半步:“路老,小路总已经安全转到我们自己的私立医院,国内最顶尖的神经外科、胸外科专家团队正在联合会诊,所有生命支持设备都是最先进的,请您放心。”
他汇报得清晰快速,试图用专业和效率来安抚这位泰山压顶般的长辈。
路正宏缓缓转过身,他没有对转院和会诊的安排表示任何赞许或质疑,而是问出了那个从得知噩耗起就盘旋在心头的问题:
“小秋……”他的声音里终于泄露出极细微的一丝沙哑,“她怎么会去L市?”
张助理头皮一阵发麻,最害怕的问题还是来了。
他喉咙发紧,知道在这种人物面前,任何隐瞒或修饰都是愚蠢的。他硬着头皮,垂下视线,如实禀报:“路总她……是去找一个omega。”
“omega?”路正宏的眉头瞬间拧紧,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纹。
这个词汇在他听来,既意外,又不完全意外。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失忆后的孙女某些细微的变化,一些他未曾深究的蛛丝马迹。
他目光更沉,“她喜欢的那个人?”
“是,”张助理点头,感觉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小块,“她叫沈茹。”
他话音刚落,甚至没等路正宏再次发问,便迅速从随身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提前准备的文件,双手恭敬地递了过去,“这是沈茹的基本资料。”
这是一种极致的谨慎和分寸感。
张助理深知,点明沈茹的存在是必须的,但路秋和沈茹之间具体发展到何种程度、有何纠葛,这绝不是他一个助理应该多嘴的领域。
真相,应该由当事人,尤其是躺在病床上的路秋,亲自来交代。他此刻的任务,仅仅是提供最基础的信息,并划清自己不该逾越的界限。
路正宏接过那份文件,并没有立刻翻开。
他的指尖在光洁的纸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张助理身上,仿佛在评估他这番话背后是否还有保留。
片刻后,他才移开视线,转而吩咐另一件紧要事,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沉稳:
“那个司机的家人,”他指的是为保护路秋而同样重伤的老王,“记得好好安抚。不管是钱,还是其他任何需要,务必周到,别寒了人家的心。”
“是,路老,我明白。”张助理立刻应声,心中稍松一口气。老爷子看着严厉,骨子里却藏着一份仁厚,这也是路家能把家业撑这么多年的原因之一。
路正宏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从现在起,医院那边,全面封锁小秋的一切消息,病情、位置,我不希望外界听到半点风声。”
“封锁消息?”张助理愣了一下。
“对,”路正宏点头,语气不容置疑,“小秋的病情、治疗进展,甚至她转到私人医院的事,都不能透出半点风声。对外就说她在L市处理项目时突发急病,正在当地医院休养,由我暂时接管集团事务。”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继续说道:“现在集团里人心浮动,外面盯着路氏的豺狼也不少。一旦让他们知道小秋伤得这么重,股价必然动荡,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只会更疯狂。”
张助理瞬间明白了路正宏的用意。
这是要用铁腕手段稳住局面,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他连忙应道:“我马上去安排!医院那边会加派安保,所有医护人员都签保密协议,绝对不会走漏消息。”
“另外,安排车,晚点我去医院。”
“是!我马上去办!”张助理心头一凛,深知这道命令的重要性。
这不仅是保护路秋的隐私和安全,更是稳定集团股价、震慑潜在对手的关键一步。
张助理领命,退出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门。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路正宏一人。
他并没有立刻去翻看那份关于沈茹的资料,而是再次转身,面向那片阴沉压抑的天空。
巨大的玻璃窗映出他凝重如山的身影,也映出他手中那叠轻飘飘的A4纸。
许久,他终于低下头,目光落在文件首页那张免冠照上。
照片上的女子很漂亮,带着omega特有的柔美,眼神却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倔强。
履历干净得像一张白纸,没有任何复杂的背景,也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黑料”。
这个叫沈茹的omega,在路秋的生命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是救赎,还是……劫难?
窗外的乌云翻滚,似乎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路正宏知道,稳住集团只是第一步。
还有这个沈茹……他需要知道,这个女孩,到底值不值得小秋如此牵挂。
L市中心医院。
当那盏刺眼的“手术中”的灯终于熄灭,主治医生林雁面带疲惫地走出来,说出“手术很顺利,病人生命体征平稳,需要转入观察室监护”这句话时,沈茹一直紧绷的神经,如同被剪断的弓弦,骤然松弛下来。
庆幸感瞬间淹没了她。
她腿一软,几乎要站立不住,连忙扶住墙壁,才勉强撑住发软的身体。
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不是悲伤,而是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母亲的手术,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