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身形如电,疾驰于天地之间。大宗师之境,加之无极真体对空间的微妙亲和,使得他的速度快到极致,脚下山河飞速倒退,不过两三日光景,便已横跨数千里,进入了西域地界。
入目之所及,尽是一片苍茫雄浑的黄色。无垠的戈壁滩上,狂风卷起砂砾,发出呜呜的呼啸。远处,连绵的沙丘如同凝固的金色海浪,在炽烈的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空气干燥灼热,普通人在此恐怕难以久存。
但对于林天而言,这点环境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神念如同水银泻地般铺散开来,仔细感知着那丝微弱却独特的波动方向,同时警惕地扫描着四周。
越是深入大漠,那丝同源波动便越是清晰,其间还夹杂着一些混乱的能量逸散和……血腥味。
又前行了约莫百里,前方出现了一片巨大的、如同被巨斧劈开般的赤色峡谷。那波动源头,便来自于峡谷深处。
林天收敛气息,身形如同鬼魅般掠入峡谷。峡谷两侧岩壁陡峭,风化的巨石嶙峋诡异。深入数里后,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相对平坦的谷地出现在眼前。
而谷地之中的景象,却让林天目光微凝。
只见谷地中央,赫然矗立着半截巨大的、非金非石的奇异建筑残骸!那残骸风格迥异于此界任何文明,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沙尘,但裸露的部分却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其上刻满了复杂而玄奥的纹路,与少室山古碑和那邪兵碎片上的纹路同出一源,却更加庞大、更加完整!
此刻,残骸周围一片狼藉,显然经历过激烈的打斗。数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服饰各异,有西域胡人,有中原武林人士,甚至还有几个穿着吐蕃僧袍的喇嘛。鲜血染红了沙地,引来了不少秃鹫在天空盘旋。
残骸的一个入口已然被强行破开,黑黝黝的洞口如同巨兽的嘴巴,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那同源波动和混乱的能量逸散,正是从这洞口中传出。
“看来已经有人先到了,而且发生了火并。”林天心中明了。他神念探入洞口,发现里面结构复杂,通道交错,深处似乎还有能量碰撞的波动传来,显然探索并未结束,争斗仍在继续。
他正欲进入洞中,忽然眉头一皱,身形毫无征兆地向左侧横移数丈!
嗤嗤嗤!
数道凌厉无匹、蕴含着浓密佛教真意的金色指风,如同毒蛇般从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掠过,将地面击出数个深不见底的小洞!
“阿弥陀佛!此乃佛门禁地,邪魔退散!”
一声宏大的、带着奇异精神震慑力的佛号响起。只见峡谷入口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三名身穿大红袈裟、头戴鸡冠帽的吐蕃喇嘛。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面如淡金,手持一柄鎏金金刚杵,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气息浩大磅礴,竟也是一位先天宗师后期的高手!其身后两人,亦是先天宗师初期的修为!
这三人气息相连,显然精通合击之术,方才那偷袭的指风,便是为首喇嘛所发。
林天目光扫过三人,在那为首喇嘛的身上微微停留。此人修为虽不及之前的波罗星,但气息更加凝练沉稳,眼神中充满了智慧与威严,显然在吐蕃密宗中地位极高。
“佛门禁地?”林天嘴角勾起一丝嘲讽,“这遗迹恐怕比你们吐蕃的历史还要悠久得多。何时成了你们的禁地?更何况,尔等吐蕃僧人,不在雪域高原念经,跑来我中原西域之地杀人夺宝,还敢口称禁地?”
那为首喇嘛面色不变,声如洪钟:“贫僧吐蕃国师,摩智上师座下首徒,桑杰嘉措。此地方圆百里,早已由我吐蕃法王划归佛土,其内一草一木,一沙一石,皆具佛性,自有护法金刚守护。阁下身上煞气深重,与此地佛性相冲,还请速速离去,免遭不测!”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直接将此地划归己有,更是倒打一耙,指责林天煞气重。
林天闻言,不禁气笑了:“好一个划归佛土!好一个具足佛性!我看你们是看上了这遗迹中的东西,想要独吞吧?少室山上的教训,看来你们还没吃够!”
听到“少室山”三字,桑杰嘉措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忌惮与怒意。鸠摩智师叔被废,波罗星师伯陨落,这对吐蕃密宗来说是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和巨大损失!他此番前来,一是探寻这突然出现的遗迹,二也未尝没有寻找机会,看能否为宗门挽回颜面的想法。
此刻被林天当面揭穿,桑杰嘉措也不再伪装,脸色一沉:“既然阁下执迷不悟,那就休怪贫僧行使金刚怒目之法,降妖除魔了!布阵!”
他一声令下,身后两名宗师喇嘛立刻移动脚步,三人呈品字形将林天围在中间,手中同时结印,口中诵念晦涩经文。
嗡!
一股强大的精神威压伴随着实质般的佛光,如同牢笼般向林天笼罩而来!这并非简单的真气攻击,更蕴含着密宗佛法特有的精神震慑和度化之力,能扰乱心神,削弱斗志,甚至能将人强行度化为佛门护法!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林天冷哼一声,站在原地动都未动。
若是突破之前,这等程度的精神合击或许还能让他稍费手脚。但如今他已是大宗师之境,神念经过蜕变,坚固无比,更有无极真体万邪不侵的特性,这点精神攻击对他而言如同清风拂面。
他甚至懒得动用神念反击,只是心念微动,体内星辰北冥真气自然而然地在体表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那佛光和精神威压撞在屏障之上,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吞噬化解得无影无踪!
桑杰嘉措三人脸色同时一变!他们三人联手布下的“三才度化阵”,便是先天宗师圆满高手也要受到影响,对方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地就化解了?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一下?
“此人实力深不可测!不可留手!”桑杰嘉措厉喝一声,手中金刚杵猛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凌空砸向林天!另外两名喇嘛也同时出手,一左一右,施展密宗手印,拍向林天两侧要害!
三人合击,威力倍增,金光漫天,掌风呼啸,仿佛要将这片谷地都彻底摧毁!
面对这雷霆万钧的合击,林天终于动了。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五指微张,对着那轰来的金刚杵和两道掌印,轻轻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只有一种极致的、仿佛能令万物归墟的寂灭意境弥漫开来!
北冥神功——吞天!
融合了寂灭法则意境的北冥吞噬之力,化作一个无形的黑洞,瞬间将三人倾尽全力打出的攻击尽数吞没!所有的佛光、掌印、能量,甚至连同他们附着其上的精神意念,都被那恐怖的黑洞无情地吞噬、分解、化为最精纯的能量,补充入林天体内!
桑杰嘉措三人只觉得浑身一震,打出的力量如同石沉大海,非但没有伤到对方分毫,反而自身真气如同决堤般向外狂泻,被对方强行吸走!
“化功妖法?!不!比化功大法更可怕!”桑杰嘉措骇得魂飞魄散,拼命想要收回真气,却发现根本做不到!对方那吞噬之力如同附骨之疽,牢牢吸住了他们!
“撒手!”桑杰嘉措倒也果决,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金刚杵上,施展秘法强行切断了与金刚杵的联系,身形暴退!
另外两名喇嘛反应稍慢,惨叫一声,浑身功力瞬息间被吸走了七七八八,脸色惨白如纸,萎顿在地,眼中充满了恐惧。
林天并未追击,只是随手将那柄失去了主人加持、光芒黯淡的金刚杵摄入手中,略一打量,便丢入了无极空间。这玩意儿材质不错,回头可以熔了重炼。
他目光看向惊魂未定、嘴角溢血的桑杰嘉措,淡淡道:“现在,可以滚了吗?还是想留下陪你师弟们?”
桑杰嘉措看着地上功力几乎被废的两个师弟,又看看深不可测的林天,心中再无半点战意,只有无尽的恐惧和后悔。他终于明白,为何强如波罗星师伯也会陨落在此人手中!这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他不敢再有丝毫犹豫,甚至连句狠话都不敢说,搀起两个师弟,狼狈不堪地向着峡谷外逃去,速度比来时快了何止一倍。
林天并未理会丧家之犬般的吐蕃喇嘛,他的目光重新投向了那幽深的遗迹入口。
解决了拦路的苍蝇,是时候进去看看,这所谓的“佛门禁地”,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了。
他一步踏出,身影没入了那冰冷的金属通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