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修!问题都找着了!”雷二蛋语气肯定,带着技术宅特有的笃定,“您就瞧好吧!工具材料我这儿基本都有!”
王主任看着雷二蛋自信的眼神,再看看那被指出来的几个明显故障点,心里的希望之火“噌”地一下重新点燃了,而且烧得比刚才更旺!“好!好!二蛋!那你快动手!需要啥尽管说!”她激动地搓着手。
“老徐!你家小子真行啊!”旁边一个女干事也忍不住夸了一句。
徐兰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但还是忍不住叮嘱:“二蛋,仔细点啊!”
“放心!”雷二蛋应了一声,立刻进入状态。他从帆布包里翻出一小卷带着橡胶外皮的备用电线(可能是从旧电器上拆的),一把小巧但锋利的剥线钳,还有一小块焊锡丝和一个用旧铁罐头盒改造的、插着烙铁芯的小焊台(需要插电)。
他先拔掉扩音器的电源插头,确保安全。然后,动作麻利地剪断那截老化的电源线,剥开新电线的线头,露出铜芯,再用剥线钳仔细处理掉断口处的氧化层。接着,他把烙铁插上电预热。
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紧张又充满期待。王主任和几个干事都围拢过来,好奇地看着。徐兰则站在稍后一点,表面镇定,实则手心都捏出了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儿子的手。
雷二蛋拿起烧热的烙铁,熟练地沾了点松香芯的焊锡,对着电源开关的接线端子和新电线的铜芯头,手腕稳定地一点!
“滋啦!”
一股青烟冒起,焊锡迅速熔化,将电线接头牢牢地焊接在了端子上。动作干净利落,焊点圆润饱满。
“好手艺!”旁边一个懂点电工的男干事忍不住低声赞了一句。
接着是处理霉断的线圈接头。雷二蛋拿出一个小巧的镊子和一把极细的什锦锉。他用镊子小心地拨开缠绕的线头,找到霉断氧化发黑的地方,用什锦锉的尖头,像绣花一样,一点一点,极其耐心地刮掉那些绿色的霉斑和黑色的氧化物,露出下面黄亮的铜线本色。这活儿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手上的稳劲儿,稍有不慎就可能把脆弱的铜线弄断。办公室里安静得只剩下锉刀刮过金属的细微“沙沙”声。
刮干净后,他再次拿起烙铁和焊锡,将刮亮的线头重新焊接牢固。
最后是修补纸盆裂缝。雷二蛋在帆布包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粘稠的、琥珀色的胶体——这是他自制的鱼鳔胶,用鱼鳔熬的,粘木头、粘皮革效果一流。
他用一根小木棍挑了点胶,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纸盆那道细小的裂缝上,抹匀,压实。动作轻柔得像在修补一件艺术品。
就在他专注地涂抹胶水时,旁边传来一声压低的惊呼:“二哥!好大的烟!”
是雷小燕!这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了街道办,正扒着门框,瞪大眼睛往里瞧,看到烙铁冒烟,忍不住喊了出来。
雷二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惊得手一抖,正凑在纸盆裂缝边上的左手食指,不小心蹭到了刚断电不久、但余温尚存的烙铁头!
“嘶——!”一股钻心的灼痛传来!雷二蛋条件反射般地猛地缩回手,倒吸一口凉气,疼得龇牙咧嘴,甩着手直跳脚!
“哎哟!烫着了?!”徐兰吓得脸都白了,几步冲过来,抓起儿子的手就看,“你这孩子!毛手毛脚的!快给我看看!起泡了没?”她心疼地埋怨着,赶紧对着烫红的地方吹气。
“妈!没事!没事!就蹭了一下!”雷二蛋忍着疼,强笑着把手抽回来,甩了甩,“小燕子!吓我一跳!没事别瞎喊!”
雷小燕吐了吐舌头,缩了缩脖子。王主任和干事们也被这意外吓了一跳,随即又觉得有点好笑。
雷二蛋定了定神,甩甩手,觉得还能忍。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完成最后的步骤:把焊接好的线圈输出线,小心地接回喇叭的接线柱上。
“好了!王阿姨,您插上电试试?”雷二蛋把后盖虚掩上(方便观察),示意王主任可以通电了。他紧张地盯着机器内部。
王主任的手有点抖,拿起电源插头,对着墙上的插座,犹豫了一下,才用力插了进去!
嗡——!
一阵熟悉的、低沉的电流嗡鸣声,瞬间从扩音器内部响起!那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悦耳!
成了!至少通电了!王主任和徐兰脸上同时露出狂喜!
雷二蛋也松了口气,他拿起连接在扩音器输出端的一个备用小喇叭(也是他从废品站淘来的),凑近嘴边,对着机器的话筒输入孔,清了清嗓子,带着点恶作剧般的笑意,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句:
“喂喂!芝麻胡同街道办呼叫!97号院雷二蛋呼叫!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他的声音,经过扩音器的放大处理,清晰地、带着点电流特有的质感,洪亮地从小喇叭里传了出来!瞬间充满了整个办公室,甚至传到了门外!
“收到啦!收到啦!”雷小燕第一个跳起来拍手欢呼,“二哥!修好啦!大喇叭说话啦!”
办公室里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掌声!
“哎哟!我的老天爷!真出声了!真出声了!”王主任激动得眼圈都红了,一把抓住徐兰的手,用力摇晃着,“老徐!老徐!你儿子!真是个人才!解决了大问题!天大的问题啊!”她看着雷二蛋,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赞赏。
徐兰悬着的心彻底落回肚子里,脸上笑开了花,拍着儿子的胳膊:“好小子!真给你妈长脸!”
雷二蛋嘿嘿笑着,挠了挠头,把后盖的螺丝重新拧紧。他看着王主任那激动劲儿,心里的小算盘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响了。时机正好!
“王阿姨,您看这喇叭…算是抢救回来了吧?”雷二蛋笑嘻嘻地问。
“抢救回来了!救活了!二蛋,你可是立了大功了!”王主任连连点头,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你看这修理费…”
“哎!王阿姨!谈钱多伤感情啊!”雷二蛋立刻摆手打断,脸上堆起十二分的诚恳,语气那叫一个义正辞严,“为咱街道服务,为街坊邻居服务,那是我应该做的!响应号召,贡献点微薄之力嘛!提钱就太见外了!”
他这话一出,王主任和徐兰都是一愣,随即王主任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觉得这孩子真懂事。徐兰则看着儿子,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这小子,又在憋什么“老六”主意?
果然,雷二蛋话锋一转,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带着点不好意思的为难表情,挠了挠头:“不过呢…王阿姨,您也知道,这修东西嘛…它总得耗点材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