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声像小石子投入水面，迅速在95号院门口扩散开来。好奇的目光纷纷聚焦在雷二蛋和他手里那个古怪的仪器上。
易中海端着半盆水，也看到了墙根下的雷二蛋和他那奇怪的动作，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皱起了眉头：“雷家小子？你……你这是干啥呢？”
雷二蛋仿佛没听见，依旧全神贯注地“扫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慢，表情越来越凝重，呼吸似乎都屏住了。当他“扫描”到墙根一个毫不起眼的、被杂草半掩着的耗子洞附近时——那洞只有小孩拳头大小，黑黢黢的，毫不起眼——他猛地停住了脚步！
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右手拇指极其隐蔽地、用力地按下了手柄下方那个微动开关！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一阵比在工具棚里测试时更加急促、更加响亮、更加刺耳的蜂鸣声，毫无预兆地、如同警报般从那小喇叭里疯狂炸响！声音在傍晚相对安静的胡同里传出去老远，瞬间盖过了院里的喧闹！
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强烈电子感的尖锐鸣叫，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雷二蛋像是被这“强烈反应”惊到了，身体猛地一震！
他脸上瞬间浮现出极度震惊和“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死死盯住那个被杂草遮掩的耗子洞，右手食指如同出鞘的利剑，笔直地指向洞口，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闻声快步走过来的易中海和所有被惊动的邻居，大声吼道，声音洪亮得足以让半个院子都听见：
“易大爷！有反应！东西可能被耗子拖进洞里，或者……”他故意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围拢过来的几张脸（其中就有闻声探头出来的贾张氏和眼神闪烁的许大茂），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吐出后面几个字：
“被人藏这附近了！您快找找！”
这一嗓子，如同平地惊雷！
“耗子洞？！”
“藏这儿了？！”
“快！快挖开看看！”
人群瞬间炸了锅！所有人都被这“高科技仪器”的剧烈反应和雷二蛋斩钉截铁的指向惊呆了！巨大的好奇心和一种“见证奇迹”的兴奋感瞬间压倒了其他情绪。
易中海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线索”弄得又惊又疑，心脏狂跳！
他看看雷二蛋手里还在“滴滴”狂响的古怪仪器，又看看那个黑黢黢的耗子洞，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理智告诉他这有点荒谬，可那巨大的鸣响和雷二蛋笃定的神情，又让他心底熄灭的希望死灰复燃！
万一呢？万一真被耗子拖进去了呢？万一……是贼慌不择路藏这了呢？
“还愣着干啥！快挖啊！”旁边一个性急的邻居已经吼了起来，顺手抄起墙根一把不知道谁家放着的破铁锹，就要动手。
“对！挖开看看！”
“快！拿家伙！”
众人七嘴八舌，群情激动。易中海一咬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把水盆往地上一撂：“挖！赶紧挖！”
破铁锹立刻铲了下去，泥土飞溅。
几个看热闹的半大小子也挤过来，用手扒拉着浮土和杂草。
贾张氏挤在人群最前面，伸着脖子，小眼睛瞪得溜圆，嘴里还不住地念叨：“哎哟喂！真能在这儿？不能吧……” 许大茂则站在稍远的地方，抱着胳膊，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惊疑，死死盯着那个被挖开的洞口和雷二蛋手里还在“滴滴”作响的仪器。
尘土飞扬中，那个小小的耗子洞很快被彻底刨开、扩大。
里面除了几根枯草和一小撮黑乎乎的耗子屎，空空如也。
“啥也没有啊？”
“耗子窝倒是掏了，钱呢？”
众人看着那空荡荡的土坑，面面相觑，刚才的兴奋劲头像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失望和疑惑的目光重新投向雷二蛋。
雷二蛋却像是早有预料。他脸上没有任何尴尬或慌乱，反而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凝重表情。他抬手，拇指再次按下微动开关，“滴滴”声戛然而止。胡同里瞬间恢复了傍晚的嘈杂，但那突如其来的寂静，反而让气氛更加诡异。
他上前一步，站在那被挖开的土坑旁，目光缓缓扫过围拢的众人，尤其在脸色铁青的易中海、眼神闪烁的许大茂和一脸“我就知道”表情的贾张氏脸上停留了一瞬。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带着一种冷静分析、又暗藏机锋的意味：
“各位邻居，老少爷们儿，”他指着那空荡荡的土坑，“大伙儿都瞧见了。真要是外贼，偷了这么大一笔养老钱，得手了还不赶紧撒丫子跑？藏着掖着都来不及，还能有胆子、有工夫把这烫手山芋再藏回失主家墙根底下？这……这不合常理啊！”
这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瞬间在人群中激起涟漪。
是啊！这话在理！偷了钱不跑，还藏回失主眼皮底下？这不是找死吗？逻辑上根本说不通！
众人纷纷点头，窃窃私语起来，看向易中海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同情和探究。
雷二蛋趁热打铁，话锋陡然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引导性的疑惑：“我看哪，这事儿……蹊跷！要么，就是耗子不长眼，真把钱拖去垫了窝（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目光扫过易中海灰败的脸，暗示他家卫生堪忧，该除四害了），要么……”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缓缓扫过人群中的贾张氏和许大茂，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洞悉真相般的意味深长：
“就是那句老话——家贼难防啊！”
“易大爷，”他最后看向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的易中海，语气诚恳，却又字字诛心，“您呐，好好想想，仔细琢磨琢磨。最近除了您自家人，还有谁……对您那笔养老钱，表现得特别‘关心’？特别‘上心’？”
“家贼？”
“关心？”
“上心？”
这几个词如同无形的钩子，瞬间勾起了所有人的联想！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齐刷刷地聚焦在刚才被雷二蛋眼神重点“关照”过的贾张氏和许大茂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