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么了?”
“她老人家…”二蛋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街道办还是我妈去帮忙料理的后事。怎么,您这是…梦里遇见她托梦给您要煤饼了?”
“轰!”一下,李叔王大哥他们实在憋不住,全笑喷了。
许大茂那张脸,唰一下变得惨白,然后又涨得通红,抱着那沉重的模具,僵在原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徐兰忍住笑,板起脸:“许大茂!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编瞎话也不打听清楚!偷东西还咒人家逝去的老人,你这思想问题很严重啊!明天我就跟你们厂保卫科反映反映!”
“别!别!徐主任!二蛋!我错了!我真错了!”许大茂这下真慌了,赶紧放下模具,作揖求饶,“我就是鬼迷心窍,看这玩意儿好用,想拿回去自己家也压点煤…我混蛋!我不是人!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告保卫科!”
二蛋走过去,把模具拉回来,检查了一下没摔坏,才慢条斯理地说:“行了,看在你还知道认错的份上。保卫科就不去了。”
许大茂刚松一口气。
二蛋接着道:“不过嘛,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吓着我们合作社的宝贵资产了,得赔偿精神损失费。”
“啊?精神损失费?”许大茂懵了,没听过这词儿。
“就是压惊费!”二蛋解释得简单粗暴,“这样吧,也不多要你的。明天,送二十块做好的煤饼过来,要实诚的,不能偷工减料!这事儿就算完了。不然…”
“二十块?!”许大茂一声哀嚎,那得费他多少煤渣和力气啊!
“嫌多?那咱还是找保卫科说道说道吧…”
“别别别!二十就二十!我认!我认!”许大茂哭丧着脸,赶紧应下,灰溜溜地跑了,背影那叫一个狼狈。
看着他跑远,97号院门口又一次爆发出畅快的大笑。
“这许大茂,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李叔抹着笑出来的眼泪。
二蛋拍了拍那冰冷的模具,像拍着老伙计:“想占咱们合作社的便宜?门都没有!”
许大茂那二十块,第二天一早就老老实实地送到了97号院门口,一块不少,就是做得歪瓜裂枣,一看就没用心。二蛋也没计较,挥挥手让李叔他们分了,好歹是份燃料。
经了这么一遭,97号院合作社的名声算是在胡同里传开了。虽说大伙儿明面上不说啥,但看97号院众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带着点羡慕,还有点佩服。能捞鱼,能压煤,还能让许大茂那种滚刀肉吃瘪认栽,这可不是一般院儿能有的能耐。
这天下午,二蛋正猫在工具角里,拿着个破旧的电话听筒拆得起劲,线圈、磁铁、薄铁片摆了一小桌。
小妹雷小燕像个跟屁虫似的蹲在旁边,眨巴着大眼睛:“二哥,你这又是要干啥呀?这破听筒还能说话?”
“说话?它以后能让人听得更清楚。”二蛋头也不抬,小心翼翼地用钳子把线圈取下来,“咱院后头的吴老师,还记得吗?就那个总笑眯眯,以前还给你糖吃的爷爷。”
“记得!”小燕点点头,“他耳朵背,我上次喊他好多声他都听不见。”
“对喽。”二蛋拿起线圈,比划着,“人老了,耳朵里的零件不好使了,就像这电话线断了,声音传不进去。咱得想办法,另修条路。”
“修路?”小燕更糊涂了。
“嗯,骨头也能传声!”二蛋拿起一根磨得光滑的旧牙刷柄,“把这震动的东西贴耳朵后面的骨头上,声音就能绕开坏掉的耳朵,直接钻进脑子里去。这就叫…嗯…‘骨传导’!”他总算想起了课本上那文绉绉的词儿。
正说着,大妹雷小玲抱着本书路过,瞥了一眼,嗤笑道:“雷二蛋,你又异想天开!拿个破牙刷就能治耳背?人家医院都没办法!”
“医院是医院,咱是咱。”二蛋也不恼,“医院那是大规模作战,咱这是精准扶贫,技术路线不一样。效果好不就完了?”
“吹牛不上税!”小玲哼了一声,扭身回屋了,不过脚步慢了点,显然也有点好奇。
二蛋嘿嘿一笑,继续忙活。他把线圈固定在一个小木盒里,接上从废旧自行车上拆下来的那个小型发电机,发电机摇把露在外面。又用一根细软的金属片,一头连着线圈前的薄铁片(当振动片),另一头小心地固定在磨圆的牙刷柄上。
捣鼓了快一下午,一个怪模怪样、满是线头的“设备”终于成型了。
“走,小燕,咱去给吴老师‘安装’新耳朵去!”二蛋拎起他的发明,牵着小妹就往后院走。
吴老师是个孤老,以前是小学教员,为人温和,就是耳背得厉害,平时几乎不出门,跟外界交流全靠猜和写纸条。二蛋以前没少来他这蹭书看,老头儿也喜欢这个灵性的孩子。
敲了半天门,吴老师才颤巍巍地打开,看见是二蛋,脸上露出笑容,努力地侧着耳朵:“是…二蛋啊…进…进来…”
屋里冷清得很,炉火也不旺。
二蛋大声在他耳边说明来意,连说带比划。吴老师将信将疑,但还是乐呵呵地配合着。
二蛋让吴老师坐在椅子上,把那个连着牙刷柄的金属片贴在他耳后颅骨上,然后开始摇动那小发电机的摇把。
嗡嗡的电流声中,二蛋对着电话听筒那边改造的“话筒”部分大声说:“吴老师!听—得—见—吗?”
吴老师先是茫然,随即眼睛猛地瞪大了,脸上露出极度惊讶的神色,甚至下意识地用手去摸耳后的牙刷柄!他听见了!虽然声音有点怪,像是从脑袋里面响起来的,还有点杂音,但确确实实是二蛋的声音,真真切切!
“听…听见了!真听见了!”吴老师激动得声音都发颤,一把抓住二蛋的手,“好孩子!神了!真是神了!”
小燕在旁边高兴得直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