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众人,摊摊手:“各位爷们儿婶子都听听,算算这笔账。贾家一天人均烧三斤半,我们家一天人均烧一斤二。他们浪费掉的煤,够我们这样的人家多活两三天!张奶奶,您嚷嚷着见死不救,要分我们一半煤。那我倒要问问,您家浪费的那些煤,要是省下来,够救几条命?够不够把咱们这片孤老户都捎带上?”
这话像一把刀子,直接把贾张氏那点遮羞布全挑开了!数据砸脸上,比什么道理都硬!
周围的风向立马变了。
“原来是自己霍霍完了来找别人要!”
“真不要脸!”
“还道德绑架?自家才是最不道德的!”
贾张氏被怼得哑口无言,浑身哆嗦,指着二蛋“你…你…”了半天,说不出句整话。秦淮茹臊得头都抬不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童声响了起来。
小妹雷小燕不知道什么时候挤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个比她巴掌大不了多少的旧小算盘,她踮着脚,努力地把算盘往贾张氏面前递,小脸上一本正经:
“张奶奶,张奶奶!先别算新账啦!您去年冬天,说借十斤煤渣子生火,说开春还,还没还呢!要不…您先把这个算清楚?”
噗嗤!
不知道谁先没忍住笑了出来。
紧接着,全场爆发出哄堂大笑!
连徐兰都憋不住,扭过脸去肩膀直抖。
贾张氏那张老脸,彻底变成了酱紫色,站在那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更不是。所有的算计、所有的泼辣,在硬邦邦的数据和天真无邪的“旧账”面前,摔得粉碎。
“你…你们…你们97号院合起伙来欺负人!”她最后只能挤出这么一句毫无力度的话,一把拉起还在发懵的棒梗和小当,灰溜溜地推开人群,头也不回地跑了。秦淮茹更是早就没影了。
一场闹剧,就这么被一串数字和一个小算盘给打得落花流水。
看热闹的人笑着议论着散去了,嘴里还念叨着“三斤半”、“十斤煤渣”的梗。
徐兰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儿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什么时候量的温度?还做了调查?”
二蛋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略显破旧的小本子揣进兜里,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狡黠的笑容。他转头看向母亲,得意地解释道:“妈,这就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啊!跟那些不讲理的人讲道理,光靠嘴皮子可不行,得用他们听不懂但能看得见的道理才行。而数据,就是最硬的道理!”
说罢,他又轻轻地揉了揉小燕的脑袋,宠溺地说道:“还有你呀,我的小机灵鬼,补刀补得可真是漂亮!”小燕闻言,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她得意洋洋地扬起小脑袋,脆生生地回答道:“那当然啦!二哥你说的,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这旧账该讨就得讨!”
街坊四邻们在茶余饭后闲聊时,也都把这件事当作一个笑话来讲,偶尔还会夸赞雷家小子脑子灵活,办事儿地道。而那“人均三斤半”和“十斤煤渣”更是成了胡同里的新梗,每当有人家烧煤时稍微大手大脚一些,就肯定会有人调侃一句:“哟,您这是要赶超贾家啊?”
然而,这样的平静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刚刚进入腊月,一股异常凶猛的流感就如同冬天的西北风一般,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南锣鼓巷。
起初是这家孩子咳嗽,那家老人发烧,都没太当回事,只当是寻常伤风。可没过几天,势头就不对了。咳嗽声连成了片,发烧的人躺倒了好几个,各个院里都飘起一股熬中药的苦味儿,连带着人心也惶惶起来。
街道办也急了,徐兰天天早出晚归,组织发预防的药草,宣传“开窗通风、注意保暖”,可效果有限。这病传染得厉害,一家子往往倒就是一窝。
95号院那边率先乱了套。贾家婆媳俩都躺下了,咳得惊天动地,傻柱壮得跟牛似的也没扛住,烧得直说胡话,嚷嚷着给秦淮茹炖鸡。许大茂更是吓得门都不敢出,听说在家里用醋熏屋子,呛得自己直咳嗽,也不知是熏的还是病的。
97号院这边,情况稍好点,但也没能完全幸免。李叔家的老大、张婶家的小子都发起烧来,唉哼声隔着窗户都能听见。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不安。
雷二蛋站在自家屋里,看着窗外死气沉沉的胡同,眉头拧着。他倒不是怕,年轻火力壮,他爹雷大炮身子骨也结实,暂时都没事。但他妈徐兰天天在外头跑,接触的人杂,风险大。院里还有吴老师那样的孤老,真病倒了,麻烦就大了。
“这么下去不是事儿。”二蛋嘀咕了一句,转身又钻进了他的工具角。
“你又琢磨啥呢?”大妹雷小玲捧着本语文书,没好气地问。她有点轻微咳嗽,心情正不爽,看谁都不顺眼。
“琢磨怎么给你们这些病秧子保驾护航。”二蛋头也不抬,在一堆破烂里翻拣。
“吹牛!”小玲哼了一声,但也没走开,斜着眼瞅他。
不一会儿,二蛋拎着几样东西出来了:一个旧打气筒,一个锈迹斑斑的小号农药喷雾罐,还有一些零碎管子接头。
“小燕!去妈屋里,把她攒的那点新纱布头还有用不着的旧棉布给我拿来点!”
“哎!”小燕得令,屁颠屁颠去了。
“你…你要干啥?”小玲忍不住好奇。
“干啥?搞点土法上马的防疫三件套!”二蛋说着,开始手脚麻利地鼓捣起来。他用细铁丝和布条把打气筒的出气口和农药罐的入口紧紧缠在一起,又找了根细皮管接在罐子的喷口上。旧农药罐被他里里外外刷洗了无数遍,都快秃噜皮了。
“这叫…简易喷雾消毒器!”二蛋举起那怪模怪样的东西,得意地晃了晃,“院里、屋里角落,喷点石灰水或者高度烧酒,杀杀毒,总比干等着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