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萨尔瓦多的午后阳光，裹着火山灰般的温热落在“川渝味道鱼羊鲜火锅”第三家直营店的红木门楣上。
约瑟夫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刚把“营业中”的木牌挂好，就听见街对面传来熟悉的中文吆喝——“约瑟夫！看谁来了！”
他猛地回头，只见史国栋穿着件看似普通实则极品高档的西式休闲外套，背着双肩包，正从出租车里探出头挥手，身后跟着两个拎着行李箱的年轻伙计。
约瑟夫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抱住史国栋的肩膀，西班牙语混着中文往外蹦：“史总！你可算来了！这鬼地方我快撑不住了，客人全是来玛雅遗址的游客，听不懂‘鱼羊鲜’是什么，总问我是不是卖烤鱼的！”
史国栋拍了拍他的后背，目光扫过直营店门口排队的零星客人，笑着反问：“撑不住？我看你这排队的人不少啊。”
“嗨，都是凑个新鲜！”约瑟夫拉着他往店里走，穿过摆着竹制隔断的大堂，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你走之前说让我把店开在玛雅遗址附近，我听你的选了乔亚·德塞伦、蒂卡尔遗址旁边的小镇，可本地人吃惯了玉米饼和炸香蕉，哪吃得惯咱们这麻麻辣辣的火锅？上个月第三家店开业，半个月才回本五分之一。”
史国栋端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目光透过玻璃窗望向街对面——土黄色的矮楼连成一片，偶尔有穿着彩色传统服饰的印第安人走过，街边小贩推着车叫卖着“ pupusa ”（萨尔瓦多传统玉米饼）。
他放下杯子，转头看向约瑟夫：“我在飞机上查了，萨尔瓦多华人就五千来人，分散在各个城市，没有聚集的地方，光靠游客撑不起咱们的店。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华人在国外开店，都喜欢扎堆？”
约瑟夫愣了愣：“扎堆？不就是图个互相照应吗？”
“不止是照应。”史国栋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摊在桌上，指尖点在圣萨尔瓦多市中心的位置，“你看这儿，第25大道和独立大街交叉口，我来之前让当地华人社团帮我打听了，这条街人流量大，店铺租金比景区便宜三成，而且都是联排的小商铺。我想在这儿搞点动静——建一条唐人街。”
“唐人街？”约瑟夫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勺子“当啷”一声掉在碗里，“史总，你没开玩笑吧？这地方连个像样的中餐馆都没几家，五千华人建唐人街？怕是连逛的人都没有！”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史国栋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个圈，“你想啊，咱们川渝味道在国内是什么分量？要是在这儿建一条全是中国味道的街，不光能把本地华人聚过来，还能吸引来玛雅遗址的游客——他们看够了古文明，说不定想看看异国的‘中国风’。而且，萨尔瓦多现在经济靠农业，有几个玛雅大景点，政府正想搞旅游业，一条唐人街，说不定能成他们的新名片。”
这时，邻桌两个华人模样的客人听见“唐人街”三个字，忍不住凑了过来。其中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推了推镜框，用带着广东口音的中文问：“这位先生，您说要在圣萨尔瓦多建唐人街？”
史国栋抬头看向他，笑着点头：“是啊，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我叫林建国，在这儿开了家小超市。”男人拉着同伴坐下，叹了口气，“我来萨尔瓦多十年了，每次想找个正宗的中餐馆都得开车两小时，要是真有唐人街，那可太好了！可就是……这儿华人太少了，怕撑不起来啊。”
“撑不撑得起来，得看咱们怎么干。”史国栋身子往前倾了倾，语气里带着笃定，“我打算先把第25大道那片的二十多家商铺盘下来，中间建个中式牌坊，街上全做中国生意——川渝味道开个总店，再招些国内的厨子，把广东菜、北京菜、上海菜这些菜系都凑齐了，还有咱们的小吃，糖葫芦、臭豆腐、兰州拉面，都摆上。多余的铺子开旅游公司、礼品店，义乌小商品城，服装折扣批发城，再搞点酒吧、舞厅、博彩店、小赌坊，让游客来了有的吃、有的玩、有的买，有的乐。”
“还要搞舞厅？”约瑟夫插了句嘴，“史总，萨尔瓦多治安可不太好，搞这些会不会出事？”
“治安问题我来解决，我已经联系了当地华人社团，到时候请几个保安，我己跟警察局达成一致，在区内增设几个小警所，再借鉴中国模式，搞个警民卫生，安全和文明联保。”史国栋看向林建国，“林大哥，你要是有兴趣，到时候可以把超市搬过来，咱们抱团取暖。”
林建国眼睛亮了亮，又有些犹豫：“我那超市虽然小，但也投了不少钱……而且，你说的这些，得花多少钱啊？”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史国栋从背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我已经跟国内的投资方沟通过了，川中银行和咱的世界环球银行伴随供贷，国内许多资本十分看好萨尔瓦多的旅游潜力，愿意出钱和开店。而且商铺我已经谈得差不多了，老板们听说要建唐人街，都愿意低价转让——他们知道，这条街火了，他们的铺子只会更值钱。”
正说着，史国栋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借用翻译耳塞用西班牙语说了几句，挂了之后笑着对众人说：“刚接到电话，第25大道那片的商铺老板们同意签约了，明天就能去办手续。约瑟夫，你明天跟我去趟市政府，我要跟他们谈一下街道装修的事，得让他们同意我们搞中式装修，还要批旅游宣传的资质。”
约瑟夫看着史国栋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的疑虑消了大半，挠了挠头说：“行，我跟你去。不过史总，装修成什么样啊？总不能全是红墙绿瓦吧，跟这儿的玛雅风格也太不搭了。”
“你说到点子上了。”史国栋从包里翻出几张照片，有西安古城墙的，有玛雅金字塔的，“我打算搞混搭——街道两边的房子外墙用土黄色做底，画上玛雅壁画，但屋檐要做成中式的飞檐，挂红灯笼。牌坊上刻中文‘唐人街’三个字，旁边再刻玛雅象形文字。就连咱们火锅店的装修，也要把玛雅图腾和中国结挂在一起，既有中国味，又不突兀。”
林建国凑过来看照片，忍不住赞叹：“这个主意好！游客来了既能看到中国文化，又能感受到本地特色，肯定愿意来打卡。”
“不止是打卡。”史国栋端起杯子，跟众人碰了一下，“我要让这条唐人街，成为萨尔瓦多的地标，成为咱们华人在中美洲的家。”
第二天一早，史国栋带着约瑟夫和林建国去了市政府。负责旅游事务的官员卡洛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指敲着桌面，看着史国栋递过来的唐人街规划图，眉头皱得紧紧的：“史先生，您要在圣萨尔瓦多建唐人街？这在我们国家可是头一次，政府需要考虑风险。”
“卡洛斯先生，风险和机遇是并存的。”史国栋坐在他对面，语气从容，“萨尔瓦多有玛雅文明遗址，每年吸引上百万游客，但旅游配套太单一了。唐人街建成后，不仅能给游客提供新的消费场所，还能带动周边经济——商铺租金上涨、就业率提高、税收增加，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而且，我打算把唐人街和玛雅遗址捆绑宣传，让游客来了既能看古文明，又能体验中国文化，这对提升萨尔瓦多的国际知名度，百利而无一害。”
卡洛斯拿起规划图，仔细看着上面的设计：“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资金、治安、管理，这些问题怎么解决？万一建好了没人来，那就是浪费资源。”
“资金我已经准备好了，不需要政府出资。”史国栋从包里拿出一份资金证明，“治安方面，我会聘请专业的安保团队，同时和当地警察局合作，在唐人街周边设立巡逻点。管理上，我会成立唐人街管理委员会，由华人商家和本地代表共同组成，保证公平公正。”
一旁的约瑟夫补充道：“卡洛斯先生，我在萨尔瓦多开了三家火锅店，对本地市场很了解。现在游客来这儿，除了看遗址，根本没地方消费，唐人街建成后，肯定能吸引大量游客。而且史总在国内有丰富的商业运营经验，他打造的商业街区，在国内都很成功。”
卡洛斯沉默了片刻，抬头看向史国栋：“史先生，你真的有把握让唐人街火起来？”
“当然。”史国栋站起身，指着规划图上的川渝味道总店，“卡洛斯先生，您可以先去我的火锅店尝尝，看看中国美食的魅力。三个月后，如果唐人街的建设达不到预期，我愿意承担所有损失。但如果成功了，萨尔瓦多将会多一张世界级的旅游名片。”
卡洛斯看着史国栋坚定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好，我同意你的规划。政府会给你提供政策支持，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走出市政府，约瑟夫激动地拍了下手：“史总，成了！我就知道你能行！”
史国栋笑着摇摇头：“这才刚开始，接下来的装修、招商，还有宣传，都是硬仗。对了，林大哥那边怎么样了？他的超市打算搬过来吗？”
“刚给我发消息了，说已经开始打包货物了，还拉了好几个华人商家过来，有做礼品的，有做旅游的，都想跟着咱们干。”约瑟夫掏出手机，翻出消息给史国栋看，“你看，还有个做湘菜的老板，说愿意来开分店，就等咱们的商铺装修好了。”
“好！”史国栋拿出手机，给国内的团队打了个电话，“喂，老张，萨尔瓦多这边搞定了，你们赶紧把厨子和装修队派过来，食材也准备好，争取一个月内把唐人街的框架搭起来。对，要带点中国特色的建材，红灯笼、木雕、青砖，越多越好。”
接下来的一个月，第25大道彻底变了样。装修队的工人们顶着烈日，在土黄色的外墙上画上玛雅壁画，又给屋檐装上飞檐翘角，一串串红灯笼挂上去，和街边的棕榈树相映成趣。史国栋每天泡在工地上，一会儿跟木工师傅讨论牌坊的雕刻，一会儿跟厨子们研究菜单，忙得脚不沾地。
这天傍晚，史国栋正盯着工人安装“唐人街”的牌坊，约瑟夫跑过来拉着他就走：“史总，快去看看，湘菜店的王老板来了，还带了个惊喜。”
史国栋跟着他走到街尾，只见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中年男人，正指挥着工人卸一个大箱子。看见史国栋，男人笑着迎上来：“史总吧？我是王建军，做湘菜的，林建国大哥跟我说了你的事，我特意从墨西哥赶过来的。”
“王老板，欢迎欢迎。”史国栋伸手跟他握了握，“路上辛苦了。”
“不辛苦，能在萨尔瓦多开家正宗的湘菜馆，我盼了好几年了。”王建军指着地上的箱子，“我给你带了个礼物，打开看看。”
工人把箱子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尊半人高的木雕财神像，雕刻得栩栩如生。史国栋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王老板，你这礼物太贵重了。”
“不贵重，图个吉利。”王建军拍了拍财神像，“我听说你要建唐人街，就想着带个财神来，保佑咱们生意兴隆。对了史总，我还带了几个徒弟过来，都是做湘菜的好手，保证让这儿的人尝尝地道的剁椒鱼头、小炒黄牛肉。”
正说着，林建国推着一辆装满货物的手推车过来，老远就喊：“史总，王老板，我这儿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明天就能把货摆上货架。我进了好多中国零食，还有家乡的茶叶，肯定能卖得好。”
史国栋看着眼前忙碌的众人，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抬头望向正在安装的牌坊，夕阳落在“唐人街”三个字上，镀上了一层金边。他转头对众人说：“兄弟们，再加点劲，下个月唐人街开业，咱们让萨尔瓦多看看到底什么是中国味道！”
一个月后，圣萨尔瓦多的唐人街开业庆典如期举行。卡洛斯带着市政府的官员们来了，当地的媒体记者扛着摄像机挤在人群里，还有从各个城市赶来的华人，把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史国栋站在牌坊下，手里拿着话筒，看着眼前的人群，声音有些激动：“今天，萨尔瓦多第一条唐人街正式开业了！这条街不仅是咱们华人的家，更是中萨文化交流的桥梁。我相信，从今天起，这里会成为圣萨尔瓦多最热闹的地方，成为所有游客必来的打卡地！”
话音刚落，锣鼓声突然响起，两个穿着红色舞狮服的伙计踩着鼓点跳了出来，在牌坊下舞动起来。周围的人群欢呼起来，本地游客好奇地看着舞狮，拿出手机拍照，华人游客则跟着锣鼓声拍手，眼里满是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