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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沈阳城郊,寒风裹着雪粒子,像无数把小刀子刮过光秃秃的杨树林。地窨子的茅草顶被风雪压得往下塌了些,缝隙里漏进来的风,把煤油灯的火苗吹得忽明忽暗,在土墙上映出晃动的人影。

陈峰蹲在地上,手里攥着一把刚改装完的汉阳造。枪管上用细铁丝小心翼翼固定着一块磨得发亮的玻璃镜片——那是老烟枪前几天从城里废品站淘来的老花镜镜片,边缘被砂纸磨得圆润,勉强能当简易瞄准镜用。他手指摩挲着枪托上缠着的粗布,布面已经被汗水和雪水浸得发硬,这是弟兄们入冬以来唯一能用来防雪的东西。

“队长,这玩意儿真能顶用?”赵山河的大嗓门打破了地窨子里的安静。他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凑过来看,军靴在泥地上踩出一串湿印。他胳膊上还缠着绷带,那是上周袭扰日军巡逻队时被流弹擦到的,这会儿已经结了痂,却还时不时抽痛。“上次老张用你改的那把,三百步外把日军小队长的帽子掀了,弟兄们都盼着自己也能有一把呢!”

陈峰抬眼,目光扫过地窨子里的十几号人。他们大多是赵山河原来的部下,东北军第7旅的残兵,还有几个是从城里逃出来的工人,脸上都带着风霜,眼里却藏着股不服输的劲。墙角堆着几袋玉米面,那是林世昌上周通过商会的车偷偷送过来的,袋子上还印着“奉天粮栈”的字样,现在每天只能按人头分窝窝头,就着雪水咽下去。

“能用,但得练。”陈峰把枪举起来,对着地窨子顶上的一个破洞瞄准,“这镜片视野窄,风大了会偏,晚上更不好使。这次行动,尽量用近战,不到万不得已,别暴露神射手的位置。”他放下枪,指了指身边的李二牛——这小子是个猎户出身,眼神准,上周狙杀日军小队长的就是他,这会儿正抱着枪,紧张地盯着自己的鞋尖。

“二牛,你跟我一组,负责掩护。”陈峰说。李二牛猛地抬头,眼里亮了一下,用力点头:“俺听队长的!”

就在这时,地窨子的门被掀开一条缝,老烟枪的脑袋探了进来。他裹着一件又脏又破的棉袄,脸上沾着雪,咳嗽了两声:“队长,打听着了。”

陈峰站起身,走到门口,把老烟枪拉进来,顺手把门掩上。寒风瞬间少了大半,老烟枪搓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荷包,里面却没烟丝,只有一张折叠的纸条。“南市场那边的日军仓库,押着的人就在里头。老王说,仓库分前后院,前院是日军的岗楼,后院才是关押人的地方,有两个门——东门是正门,四个哨兵,配了机枪;西门是侧门,就两个哨兵,不过晚上八点会换岗。”

老王是老烟枪认识的黄包车夫,家在南市场附近,日军占了沈阳后,他儿子被抓去修炮楼,上个月累死在了工地上,所以对日军恨得牙痒痒,之前陈峰他们袭扰日军巡逻队,老王就帮着盯过梢。

“关押的人有多少?”陈峰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上面是老烟枪用炭笔歪歪扭扭画的仓库布局图,西门的位置打了个叉。

“老王说,昨天下午抓进去的,除了张先生,还有十几个老百姓,都是前两天在街头骂了日军的。”老烟枪压低声音,“日军把他们关在后院的大库房里,库房的窗户都钉死了,只留了一个小通气口。”

张先生是苏明月介绍的地下党,负责给陈峰他们的据点运送药品和弹药,上周去城里取货时,被日军特高课的人抓了。苏明月昨天派人送来消息,说张先生知道据点的位置,还有林世昌给他们送物资的渠道,要是他招了,不光据点保不住,林世昌也得遭殃。

“必须救。”陈峰把纸条递给赵山河,“今晚八点行动,正好趁他们换岗的时候动手。”

赵山河接过纸条,看了一眼,眉头皱起来:“西门就两个哨兵,倒是好摸,但前院的机枪岗楼要是发现了,咱们撤退就难了。”

“我有办法。”林晚秋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她正蹲在地上整理急救包,听到他们说话,抬起头。她今天穿了一件深色的棉袄,头发用布包着,脸上没化妆,显得比平时更清秀,只是眼底有些红——昨天晚上她熬了半宿,把仅有的几瓶碘酒和纱布整理出来,还煮了些草药,说是能止血。

“我跟林叔联系过了。”林晚秋站起来,走到陈峰身边,“他说今晚商会要给南市场的日军送‘慰问品’,有猪肉和酒,让我跟他说,把东西送到仓库的前院岗楼。到时候,送东西的人会把撬锁的铁丝和短刀藏在猪肉下面,先递给里面的老百姓,让他们在里面准备好,咱们一动手,他们就自己撬锁开门。”

陈峰愣了一下,没想到林晚秋会主动联系林世昌。之前林世昌送物资,都是偷偷摸摸的,怕被日军发现,这次直接送“慰问品”到仓库,风险太大了。

“你林叔同意了?”陈峰问。

林晚秋点头,眼神有些复杂:“他说……不能让咱们白白送死。还说,送东西的人是他的老伙计,可靠。”

陈峰看着她,没说话。他知道林世昌这两个月的变化——从一开始的“明哲保身”,到后来偷偷送物资,再到这次主动冒险,都是因为亲眼看到日军烧了他的粮栈分号,还差点把林晚秋抓去当“慰安妇”。人总是要在血和泪里,才知道什么是不能丢的。

“好。”陈峰拍了拍林晚秋的肩膀,“你跟赵山河一组,负责去后院救人。记住,进去后先找张先生,确认他的安全,然后再带老百姓撤退。急救包带够了吗?”

林晚秋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急救包,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够了,还有备用的草药。”

“你留在据点。”陈峰突然说。

林晚秋愣住了,抬头看着陈峰:“为什么?我能帮忙,我会包扎,还能跟里面的人对接。”

“太危险了。”陈峰摇头,“日军的岗楼离后院不远,交火的时候子弹没长眼。据点里需要有人守着,万一咱们撤不回来,你得把消息传给苏明月。”

“我不怕危险!”林晚秋急了,声音提高了些,“之前救学生的时候我也去了,这次为什么不能去?张先生是因为给咱们送物资才被抓的,我不能躲在后面!”

地窨子里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们。赵山河想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他知道林晚秋的脾气,外柔内刚,决定的事不容易改。老烟枪叹了口气,摸了摸口袋里的空烟荷包,没说话。

陈峰看着林晚秋的眼睛,那里面满是倔强和坚定,像极了第一次在街头看到她时,她挡在被日本浪人欺负的小贩面前的样子。他沉默了几秒,终于点头:“好,你跟我一组,负责掩护和对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旦交火,跟在我身后,不许乱跑。”

林晚秋立刻笑了,眼里的急意散去,用力点头:“我答应你!”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所有人都在做准备。赵山河把弟兄们分成两组,一组跟着他去西门,一组跟着李二牛,负责在仓库外围警戒,防止日军巡逻队过来。林晚秋把急救包重新整理了一遍,把短刀和铁丝单独放在一个小布包里,贴身放着。老烟枪则去了附近的村子,找了个老乡借了两辆马车,准备用来拉伤员和老百姓。

傍晚的时候,天完全黑了下来,雪下得更大了,把地面盖得严严实实,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响。陈峰他们换上了老百姓的衣服,棉袄上都沾了雪,看起来像一群赶路的农民。林晚秋把头发放下来,用围巾裹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出发。”陈峰低声说。

一行人踩着雪,朝着南市场的方向走去。夜色里,远处的沈阳城一片漆黑,只有日军的岗楼里亮着灯,像一个个狰狞的眼睛。偶尔能听到日军的巡逻队在街道上喊叫,声音被风雪吹得断断续续,让人心里发紧。

走到离仓库还有半里地的时候,陈峰让大家停下来,隐蔽在一片树林里。他拿出望远镜——那是他穿越时带的军用望远镜,现在成了最重要的装备——朝着仓库的方向看。

仓库是原来的奉天面粉厂的旧址,院墙很高,上面拉了铁丝网,前院的岗楼里亮着灯,能看到机枪的影子。西门的位置在院墙的拐角处,两个哨兵正来回走动,手里端着三八式步枪,军靴踩在雪地上,发出清晰的声响。

“还有十分钟换岗。”陈峰看了看手表——这也是他穿越时带的,电池快没电了,现在只能靠它看时间。他转头对林晚秋说:“你跟老烟枪去前面的路口,等送慰问品的车过来,跟他们对接,把铁丝和短刀拿到手,然后绕到西门附近的巷子口等我们。”

林晚秋点头,接过老烟枪递过来的一个篮子,里面放着几个窝窝头,假装是去给老乡送东西的。她和老烟枪猫着腰,朝着路口走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陈峰又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五分钟。他对赵山河说:“你们准备好,等我信号。”

赵山河点头,握紧了手里的步枪,身后的弟兄们也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盯着西门的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风雪越来越大,把所有人的耳朵都冻得发麻。突然,远处传来了马车的声音,伴随着日军的喝问声——是送慰问品的车到了。

陈峰心里一紧,朝着李二牛使了个眼色。李二牛立刻趴在雪地上,把改装的汉阳造架起来,瞄准了前院岗楼里的机枪手。

很快,就听到前院传来日军的笑声和喝酒的声音——送慰问品的人成功把东西送进去了。陈峰知道,里面的老百姓应该已经拿到铁丝和短刀了。

“动手。”陈峰低声说。

赵山河立刻带着弟兄们,猫着腰朝着西门摸去。两个哨兵还在来回走动,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危险。赵山河屏住呼吸,走到离哨兵还有几步远的地方,突然冲了上去,左手捂住一个哨兵的嘴,右手的刺刀直接捅进了他的肚子。

另一个哨兵听到动静,刚要转身,就被身后的李二牛一枪击中了胸口。枪声在风雪里不算大,但还是惊动了前院的日军。

“谁在开枪?!”前院传来日军的喊叫,接着就是机枪上膛的声音。

“快,进去!”陈峰大喊,带着林晚秋和剩下的弟兄们冲进了西门。

后院的库房里,果然传来了撬锁的声音。赵山河一脚踹开库房的门,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紧接着就有人喊:“是自己人!”

陈峰进去一看,库房里挤满了人,有老有少,都蜷缩在角落里,身上只盖着破旧的麻袋。张先生就坐在中间,看到陈峰,眼睛一亮,挣扎着站起来:“陈队长!”

“张先生,快跟我们走!”陈峰说。

就在这时,前院的机枪响了,子弹朝着后院射来,打在库房的墙上,溅起一片尘土。

“不好,日军过来了!”赵山河大喊,“弟兄们,跟我顶住!”

弟兄们立刻举枪,对着后院的门口射击。日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叽里呱啦的喊叫。陈峰一看情况不对,对林晚秋说:“你带着老百姓从库房后面的窗户走,我跟赵山河断后!”

“那你们怎么办?”林晚秋急了。

“别管我们,快走!”陈峰推了她一把,“记住,把老百姓带到马车那里,老烟枪在等着。”

林晚秋咬了咬嘴唇,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立刻对库房里的老百姓说:“大家跟我走,从窗户出去,别出声!”

老百姓们一听能走,都来了劲,互相搀扶着,跟着林晚秋朝着库房后面的窗户走去。张先生也跟着一起走,临走前对陈峰说:“陈队长,日军有一批军火,后天从皇姑屯站出发,运往江桥,支援他们的部队!”

陈峰心里一震——江桥抗战已经打了快一个月了,马占山的部队打得很艰难,要是能截了这批军火,对江桥的战局会有很大帮助。他刚想追问,日军已经冲到了后院门口,和赵山河的弟兄们交上了火。

“队长,快走!”赵山河大喊,他的胳膊又中了一枪,鲜血瞬间染红了棉袄。

陈峰回头看了一眼,林晚秋已经带着老百姓从窗户爬出去了,心里松了口气。他对着李二牛喊:“二牛,打岗楼的机枪!”

李二牛立刻趴在地上,瞄准前院的岗楼,扣动了扳机。一声枪响后,岗楼里的机枪声停了。

“好样的!”陈峰大喊,“撤!”

一行人边打边撤,朝着西门的方向退去。日军在后面紧追不舍,子弹擦着耳边飞过。陈峰断后,时不时回头开枪,打倒几个冲在前面的日军。

就在快要冲出西门的时候,突然从旁边的巷子里冲出来一队日军巡逻队,手里端着枪,对着他们大喊:“站住!”

“不好,有埋伏!”陈峰心里一沉,他没想到日军会在这里安排巡逻队——肯定是佐藤英机加强了警戒,之前狙杀日军小队长的事,让他有了防备。

“跟他们拼了!”赵山河红了眼,举着枪就要冲上去。

“别冲动!”陈峰拉住他,“从旁边的胡同走,那里能绕出去!”

一行人立刻拐进旁边的胡同,胡同很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日军在后面追,子弹打在墙上,溅起的碎石子砸在脸上生疼。林晚秋带着老百姓已经到了马车旁边,老烟枪正帮着把人扶上车。

“快,上车!”林晚秋看到陈峰他们跑过来,立刻大喊。

陈峰他们冲到马车旁,赵山河的弟兄们先上了车,赵山河自己却留在最后,对着追过来的日军开枪。陈峰刚想拉他上车,就看到一颗子弹朝着赵山河射来——

“小心!”陈峰一把推开赵山河,子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打在了马车上。

赵山河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对着陈峰喊:“队长,快上车!”

陈峰刚要上车,突然看到林晚秋蹲在地上,捂着脚——她刚才跑的时候,脚崴了,站不起来。

“我来帮你!”陈峰跑过去,蹲下身,把林晚秋背了起来。

“放下我,你快走!”林晚秋挣扎着说。

“别乱动!”陈峰的声音很沉,“我说过,不会让你有事。”

林晚秋趴在陈峰的背上,能感觉到他肩膀的温度,还有他急促的呼吸。风雪打在脸上,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她紧紧抱住陈峰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背上,听着他的心跳声,心里突然安定了下来。

陈峰背着林晚秋,朝着马车跑去。老烟枪已经赶着马车往前走了,李二牛在后面掩护。日军还在追,但是距离越来越远,很快就被风雪挡住了视线。

马车在雪地里颠簸着,朝着据点的方向驶去。车厢里,老百姓们都在小声抽泣,有的在感谢陈峰他们,有的在担心家里的亲人。赵山河坐在车厢门口,用布条包扎着胳膊上的伤口,脸色苍白,却还是笑着说:“妈的,这帮小鬼子,下次再跟他们算账!”

陈峰坐在马车前面,林晚秋坐在他旁边,脚还在疼,却不敢说。她看着陈峰的侧脸,他正盯着前方的路,眉头皱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没事吧?”林晚秋轻声问。

陈峰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没事。你的脚怎么样?”

“没事,就是有点崴了,过几天就好。”林晚秋说。

陈峰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她:“这是跌打酒,之前苏明月送的,你回去擦点。”

林晚秋接过瓶子,心里暖暖的,点了点头。

马车走了大概一个小时,终于到了据点附近的树林。老烟枪把马车停下,大家都下了车,小心翼翼地朝着地窨子走去。

回到地窨子,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林晚秋立刻去给赵山河和受伤的弟兄们处理伤口,老百姓们则坐在角落里,喝着热水,吃着窝窝头。张先生拉着陈峰,把日军军火列车的事又说了一遍:“我听日军的人说,这批军火有一百多箱步枪,还有几十箱子弹,后天早上八点从皇姑屯站出发,走中东铁路,运往江桥。”

陈峰点点头,心里盘算着——要是能截了这批军火,不仅能补充自己的装备,还能支援马占山的部队。但是皇姑屯站有日军的重兵把守,想要截下来,不容易。

“我得跟苏明月联系一下,看看她能不能帮忙打听一下车站的布防。”陈峰说。

就在这时,地窨子的门被推开了,老烟枪匆匆走了进来,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队长……不好了……”

陈峰心里一紧,看着老烟枪:“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老烟枪走到陈峰身边,压低声音,声音发颤:“我刚才送老王的家人去村子里,回来的时候,看到日军的岗楼里挂着一张地图……上面把咱们这个据点的位置圈出来了,还写着‘拂晓清剿’……还有,老王他……他被日军抓了,我在远处看到他被绑在马车上,朝着城里的方向去了……”

陈峰的脸色瞬间变了。他走到地图前,手指按在据点的位置,沉默了。风雪还在外面刮着,地窨子里静得能听到所有人的呼吸声。

“老王会不会招了?”赵山河着急地问。

“不知道。”陈峰摇头,“但日军既然圈出了据点的位置,肯定是有了线索。”

林晚秋也停下了手里的活,看着陈峰,眼里满是担忧。她知道,一旦日军明天拂晓来清剿,以他们现在的兵力和装备,根本挡不住。

陈峰抬起头,看着地窨子里的所有人——受伤的弟兄,惊魂未定的老百姓,还有眼神坚定的林晚秋和赵山河。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枪。

“通知大家,现在就收拾东西,准备转移。”陈峰说,“老烟枪,你去附近的村子看看,有没有老乡愿意收留咱们,或者找个新的据点。赵山河,你跟我去前面的山头警戒,看看日军有没有动静。”

“是!”赵山河立刻站起来,虽然胳膊还在疼,但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

林晚秋走到陈峰身边,轻声说:“我跟你们一起去。”

陈峰看着她,摇了摇头:“你留在这儿,帮着老百姓收拾东西,照顾伤员。”

林晚秋还想说什么,却看到陈峰的眼神里满是坚定,只好点头:“好,你们小心点。”

陈峰和赵山河走出地窨子,风雪扑面而来,瞬间把他们的头发和眉毛都染白了。远处的山头上,隐约能看到日军岗楼的灯光,像一头蛰伏的野兽,等着天亮后扑过来。

“队长,咱们真的要转移吗?”赵山河问,声音里带着不舍——这个据点是他们好不容易建起来的,里面有他们的汗水和心血。

“必须转移。”陈峰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咱们人还在,就能继续跟小鬼子干。”

赵山河点点头,没再说话。两个人踩着雪,朝着前面的山头走去。雪地里,他们的脚印很快就被风雪覆盖,仿佛从未有人走过。

地窨子里,林晚秋正在帮老百姓收拾东西。一个老大娘拉着她的手,眼里含着泪:“姑娘,谢谢你们啊,要是没有你们,俺这条老命早就没了。”

林晚秋笑了笑,摇了摇头:“大娘,不用谢,咱们都是中国人,就该互相帮衬。”

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年轻的老百姓正蹲在角落里,偷偷看着地窨子外面的方向,手里还攥着一个小本子,不知道在写什么。林晚秋心里一动,走了过去,轻声问:“你在写什么?”

那个年轻人吓了一跳,赶紧把小本子藏起来,脸上露出慌乱的神色:“没……没写什么,就是记点东西。”

林晚秋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满是紧张,不像其他老百姓那样安心。她心里突然升起一个不好的念头——这个年轻人,会不会是日军的探子?

她刚想再问,外面突然传来了陈峰的声音:“晚秋,准备一下,咱们马上转移!”

林晚秋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年轻人,他已经站了起来,正朝着地窨子门口走去。她咬了咬嘴唇,把疑问压在心里,转身去帮老百姓收拾东西。

夜色越来越深,风雪越来越大。陈峰他们不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等着他们。日军的“拂晓清剿”只是一个开始,而那个藏在老百姓里的探子,将会给他们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马车再次出发,朝着未知的方向驶去。车厢里,老百姓们都睡着了,只有陈峰和赵山河还醒着,警惕地盯着前方的路。林晚秋靠在车厢上,看着外面的风雪,心里满是不安——他们能顺利找到新的据点吗?老王会不会招供?日军的清剿队会不会追上来?

这些疑问,像一块石头压在她的心里,让她喘不过气来。而远处的沈阳城,日军的岗楼里,佐藤英机正看着手里的情报,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情报上写着:“目标已动,按计划追击。”

一场更大的战斗,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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