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的胡商仓库飘着股奇怪的甜腥味。
二十几个银甲卫埋伏在胡商仓库四周。
沈砚蹲在货箱后，看着四个高鼻深目的波斯人正往陶罐里塞什么东西，白色的布料从罐口垂下来，隐约能看到上面绣着蝶衣坊的蝴蝶纹。
“沈大哥，这仓库比阴市还邪门。” 秦小蛮含糊不清地说，“连古兰经都被改得乱七八糟。”
沈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仓库墙上挂着的经文卷轴确实不对劲，本该是阿拉伯文的段落，被人用朱砂改成了歪歪扭扭的汉字，仔细一看竟是 “血蚕三日后喂食” 之类的句子。
“这些波斯妖僧，把仓库当成养蛊场了。” 秦风握紧腰间长刀，刀鞘上的狼头纹在昏暗里闪着微光，“等会儿见机行事，先抓活的。”
护林甲突然从沈砚袖口里窜出来，对着堆麻袋龇牙咧嘴。
麻袋堆后面，十几个缠着白布的身影正缓缓站起，僵硬的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活像被抽去骨头的傀儡。
“木乃伊傀儡！” 沈砚认出这是西域邪术，“别被他们的布缠住，上面有毒！”
四个波斯妖僧听到动静，突然转过身，手里的骨杖往地上一顿：“异教徒，敢闯我们圣地！”
他们的眼睛里没有瞳孔，整个眼窝都泛着绿光，说话时嘴角淌下粘稠的涎水，滴在地上烧出个小坑。
木乃伊傀儡们同时伸出手臂，白布无风自动，朝着三人席卷而来。
“小蛮，火攻！” 沈砚掏出烈酒葫芦，对着傀儡砸去。
秦小蛮内力催动长鞭，火焰长鞭划过空气。
嘭——
酒葫芦破碎，瞬间点燃提纯的高难度酒液。
酒液壮大火焰长鞭声势，凶猛火龙呼啸而去。
“轰” 的一声，火焰沿着白布蔓延，傀儡们被烧得连连后退，白布下露出焦黑的皮肤，竟散发出烤羊肉的味道。
“这味儿…… 还挺香？” 沈砚咂咂嘴，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一个波斯妖僧见状，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铜哨，吹出尖锐的声响。
仓库角落的沙堆突然沸腾起来，黄沙像活物般凝聚成巨大的拳头，朝着秦小蛮砸来。
“沙怪！” 秦风挥刀劈出，凛冽刀芒却被沙拳吞噬，“这玩意儿不怕内了？”
沈砚眼睛一亮，突然想起上一世沙子烧制玻璃，和之前在尸油灯笼阵的经验：“用高温烧它！温度越高越好！”
“先让它沾上易燃物！”
说着，沈砚和秦风把所有的烈酒葫芦砸向沙怪。
秦小蛮反应极快，甩出所有压箱底的火焰符。
“跑……”
轰隆——
符箓贴着沙怪炸开，木制门窗在汹涌的高温气浪下支离破碎。
火焰粘在了沙怪身上，幽蓝的火苗顺着酒液蔓延，不仅沙怪烧成个火团，仓库也被火势覆盖大半。
还好沈砚三人跑得快，否则最少也会烧伤。
轰隆——
二次爆炸，火光冲天，大火覆盖整个仓库，仓库在爆炸与大火下坍塌大半。
“胡商仓库里有烈酒！自作孽不可活啊！”沈砚躲在掩体后扫视四周，“那四个波斯妖僧呢？”
“好像没出来。”秦风淡淡道，“便宜他们了。”
“嗷 ——” 沙怪发出非人的嘶吼，顶开压在上面的残垣断壁，在地上翻滚着试图灭火，却越烧越旺。
诡异的是，随着火焰燃烧，沙怪的身体开始透明，里面冻着无数扭曲的人脸，个个都在痛苦地挣扎。
“这些是被沙怪吞噬的冤魂！” 秦小蛮恍然大悟，“这妖僧在用活人炼制沙怪！”
沙怪最终在火焰中凝固成块透明的琉璃，停止扭曲挣扎的沙怪砸落地面，裂开的瞬间，一颗鸽子蛋大的珠子蹦飞出来，晶莹剔透，在火光下泛着七彩光芒。
“这是…… 魂珠？”
就在秦风惊讶中，护林甲突然跑出来撞向魂珠。
“你这小家伙……” 沈砚正想数落它，珠子不偏不倚掉进他嘴里，卡在喉咙处。
“咕咚” 一声，沈砚下意识咽了下去。
“沈大哥！” 秦小蛮惊呼。
沈砚只觉得一股清凉的气流顺着喉咙往下滑，腹部突然暖洋洋的，之前练硬气功留下的暗伤竟隐隐作痛，随后又舒展开来，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我没事……” 沈砚摸着肚子，“好像还挺舒服？”
一个大火中死里逃生的波斯妖僧见状，突然怪笑起来：“哈哈哈！魂珠直接入体，你会变成怪物！”
“毁我圣地，我要你和我一起死！”波斯妖僧挥舞着骨杖冲向秦小蛮，杖头镶嵌的红宝石突然射出道红光。
秦风挥刀格挡，红光却穿透刀身，落在挡在秦小蛮身前的沈砚胸口。
奇怪的是，红光接触到沈砚的衣服就消失了，护林甲从领口探出头，对着波斯妖僧发出威胁的嘶鸣。
“怎么可能……” 波斯妖僧瞪大了眼睛，“你身上有什么东西？”
沈砚突然想起护林甲的绿雾能克制妖气，看来魂珠和绿雾结合，竟让他免疫了邪术攻击。
“多谢款待。” 沈砚活动了下筋骨，感觉力量比之前强了不少，“现在该轮到我们了。”
他欺身而上，改良版的硬气功运转起来，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波斯妖僧。
波斯妖僧没想到沈砚敢近战，慌忙举杖格挡。
“咔嚓” 一声，骨杖竟被沈砚一拳打断。
这一拳的破坏力，沈砚自己都蒙了，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护林甲趁机窜上去，对着妖僧的脸喷出绿雾。
“啊 ——” 妖僧发出凄厉的惨叫，本就灰头土脸的脸上皮肤迅速溃烂，露出下面青灰色的鳞片。
“原来是鱼怪伪装的。” 秦风一刀劈出，将妖僧的鳞片劈飞几片，“说！谁派你来的？”
“师兄们…… 会给我报仇的……”
话音未落，妖僧不甘的看向仓库后方，突然化作滩黑水，只留下件破烂的僧袍。
“走水啦……走水啦……”
附近仓库干活的脚力大喊着救火，提着水桶和盆就冲了过来。
脚力们只是看到这个方向浓烟滚滚，也不知道是有妖怪作祟。
沈砚三人和银甲卫也参与到救火中，毕竟他们也想搜查仓库。
大火熄灭，浓烟消散。
银甲卫清散人群。
沈砚顺着妖僧最后看向的方向走到一块烟尘熏黑的无字碑前。
碑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三个模糊的凹槽，形状正好对应 “天”“地”“人” 三个字。
“这是机关？” 秦小蛮伸手想去摸，被沈砚拦住。
“小心有诈。” 沈砚掏出银针，小心翼翼地插进 “天” 字凹槽。
银针刚触底，石碑突然震颤移动，露出下面的暗门。
“是秘道！” 秦小蛮兴奋地说。
暗门下是一间只有几平米的暗室，后面还有狭窄的隧道。
木桌上一本手抄本密密麻麻的文字，正是血蚕培育秘方，从幼虫的喂养到成虫的控制，写得清清楚楚，最后落款是 “太平亲书” 四个小字。
“太平公主！” 沈砚震惊，“这些秘方要是流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三人离开仓库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回程的路上，沈砚总觉得丹田处暖暖的，护林甲也格外活跃，时不时从领口探出头，对着长安城的方向嘶嘶叫。
“沈大哥，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变强了？” 秦小蛮好奇地问，“刚才你一拳打断骨杖的时候，帅呆了！”
沈砚笑了笑：“可能是魂珠的作用吧，感觉内力都深厚了不少。”
秦风若有所思：“魂珠都是用来炼药的，常人无法直接吸收魂珠，更别说吃下去了。你最好和我去司天监检查一下身体。”
沈砚想想后拒绝，“我感觉现在身体很好，如果有异常我找你。”
秦风见沈砚态度坚定，就没再强求，“你的身体如果有任何异常告诉我。”
回到斩妖司，三人立刻去见指挥使李羡。
听完他们的汇报，李羡的脸色格外凝重：“太平公主竟然在宫外建了这么个据点，看来她野心不小。”
“指挥使，我们想进大明宫秘道查查。” 秦风说，“说不定能找到太平公主养血蚕的证据。”
李羡沉吟片刻：“可以，但一定要小心，大明宫是皇家园林，守卫森严，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他顿了顿，又说：“我会给你们准备入宫的腰牌，就说是巡查禁宫安全，万一遇到盘查也好应对。”
“多谢指挥使。” 秦风拱手。
秦小蛮突然指着远处的天空：“快看，有鸽子！”
一只信鸽正朝着斩妖司的方向飞来，脚上绑着个小小的竹筒。
“是密信。” 李羡接住信鸽，取下竹筒，“是城外的眼线发来的。”
他展开信纸，脸色越来越沉。
“怎么了？” 秦风开口问。
“太平公主下令，三天内所有血蚕转移到大明宫，说是要举行什么仪式。” 李羡将信纸递给秦风，“看来我们得尽快行动了。”
“她果然急了。” 秦风握紧拳头，“看来我们的调查让她坐不住了。”
“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就进秘道。” 秦风说，“小蛮，你去准备些对付血蚕的符咒和法器。沈砚，你准备些麻醉散和解毒剂，以防万一。”
“好！” 两人立刻行动起来。
夜幕降临，长安城渐渐安静下来。
沈砚三人换上夜行衣，带着装备悄悄来到西郊的胡商仓库。
仓库里空无一人，只有地上的焦痕还在提醒着这里曾发生过大火。
走到无字碑前，沈砚按照白天的方法，依次按下 “天”“地”“人” 三个字的凹槽。
石碑缓缓移开，露出后面黑漆漆的秘道入口。
“护林甲，看你的了。” 沈砚把小家伙放出来。
护林甲在入口处嗅了嗅，朝着里面嘶嘶叫了两声，像是在说安全。
三人点燃火把，小心翼翼地走进秘道。
秘道里很干燥，墙壁上挂着些油灯，显然经常有人走动。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突然出现个岔路口。
“往哪边走？” 秦小蛮看着两条黑漆漆的通道，有些犯难。
护林甲突然朝着左边的通道跑去，在墙壁上撒了泡尿。
“看来是这边。” 沈砚笑着说，“这小家伙的标记还挺好用。”
三人跟着护林甲往左边走，通道越来越宽，渐渐能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秦风示意大家躲起来。
很快，几个提着灯笼的宫女走了过来，说说笑笑的，似乎在谈论着什么。
“听说了吗？太平公主最近在御花园里建了个温室，说是要培育什么奇花异草。”
“何止啊，我听当值的太监说，那温室里根本不是花草，而是些吓人的虫子！”
“嘘！小声点，要是被公主听到，有你好果子吃！”
宫女们的声音渐渐远去。
沈砚三人从暗处走出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
“看来血蚕真的被转移到御花园了！” 沈砚说，“我们找对地方了。”
继续往前走，通道的尽头出现道暗门，上面刻着个小小的 “禁” 字。
“这应该就是通往大明宫的入口了。” 秦风示意大家小心，“开门的时候轻点。”
沈砚小心翼翼地打开暗门，外面是片茂密的竹林，月光透过竹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们进来了。” 秦小蛮压低声音，难掩兴奋。
三人悄悄走出竹林，发现自己竟然在御花园的角落里。
远处的宫殿灯火通明，隐约能看到巡逻的卫兵。
“往那边走。” 秦风指着不远处的一座温室，“宫女们说的应该就是那里。”
三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小心翼翼地朝着温室摸去。
温室里亮着灯，隐约能看到里面种着些奇怪的植物，叶子是血红色的，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那就是血蚕花？” 沈砚想起卷宗里的描述，“用活人心脏当肥料的那种？”
秦风点点头：“应该是，我们得想办法进去看看。”
就在这时，温室的门突然开了，一个穿紫袍的太监走了出来，正是在妖市拍卖会上见过的那个。
“看来今晚运气不错。” 沈砚低声说，“跟着他，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
三人悄悄跟在紫袍太监身后，看着他走进一座偏僻的宫殿。
宫殿门口守着两个卫兵，看到紫袍太监，立刻恭敬地行礼。
“看来这里就是太平公主的据点了。” 秦风说，“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三人悄悄退出大明宫，回到斩妖司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收获不小。” 沈砚揉了揉眼睛，“至少知道血蚕花的位置了。”
秦风点点头：“明天就是最后一天，我们得制定个详细的计划，务必在仪式开始前毁掉血蚕花。”
沈砚突然想起护林甲在秘道里留下的标记：“有护林甲的气味标记，我们随时都能进出大明宫，这倒是个优势。”
秦小蛮打了个哈欠：“我先去睡会儿，养足精神，明天好干活。”
看着秦小蛮离去的背影，沈砚突然想起件事：“秦风，你觉不觉得那个紫袍太监有点眼熟？”
秦风想了想：“确实有点，好像在哪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
“不管他是谁，肯定和太平公主脱不了干系。” 沈砚说，“明天见机行事吧。”
回到房间，沈砚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沈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锦被早已被踢到床脚。
丹田处的暖流像揣了个小暖炉，起初还只是温吞地打转，慢慢的躁动起来，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窜，惹得浑身燥热难耐。
“这魂珠是烧锅炉的不成？”沈砚抓着衣领猛扇，护林甲从枕头底下探出头，翠绿的甲壳泛着莹光，对着他丹田处歪脑袋。
沈砚索性盘膝坐起，凝神入定，就觉一股沛然之力从丹田涌来，比往日苦修半月的内力还雄浑。
试着引导这股力量流转，原本滞涩的经脉竟变得畅通无阻，内力所过之处，连陈年旧伤的隐痛都消散了。
“好家伙，这是给我加了涡轮增压啊！” 沈砚又惊又喜，按捺住激动，依着心法口诀运转周天。
内力在魂珠滋养下愈发浑厚，运转速度也越来越快，像奔腾的骏马在经脉中驰骋，穴位隐隐发光，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咔吧” 一声，沈砚只觉后脑一阵轻响，眼前突然清明许多，连窗外槐树叶上的露珠都看得真切。
沈砚摸着下巴傻笑，突然想起波斯妖僧说的 “变成怪物”，赶紧低头看自己的手。
还好，手指没变成爪子，皮肤也没泛绿光，就是掌心多了层淡淡的莹光，握拳时隐约能看到经脉中流转的内力，像有条小金龙在游走。
“这魂珠…… 果然没那么简单。” 沈砚摸了摸下巴，嘴角却勾起抹兴奋的笑，“管它是什么，先练出一身本事再说，要是太平公主敢来，就用她的血蚕给我这新内力暖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