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坐在听雨轩别院的水榭中,御览着顾千帆和刘正彦呈上的密报。
密报详细记录了祝府的清算过程:祝东宁及其所有直系亲属,无一幸免;
祝家私兵被全数格杀;那些参与密谋的士族盟友,包括林氏、张氏的核心人物,也已悉数伏诛。
祝府库房中的金银财宝、武器军械,以及伪造的官印文书,与黑蛟王往来的密信,都已查实。
这些都成了祝家谋逆的铁证。
崇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报告。
这只是开始。
杭州的血,将要流遍整个江南。
天明时分,当祝府的浓烟尚未散尽,刘正彦便已按照崇祯的旨意,率领浙江军对杭州城内其他与祝家勾结的世家大族,展开了雷霆清洗。
周家,是杭州城内另一个与祝家交好的豪族,其族长周德明也是密谋反叛的参与者之一。
刘正彦亲自带队,将周府团团围住。
周府大门被撞开,刘正彦跨入府中。
昔日富丽的宅邸,此刻弥漫着恐惧。
周家子弟和家丁试图反抗,但在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军队面前,他们的抵抗很快被镇压。
周家大宅深处,周德明被锦衣卫缇骑押到刘正彦面前。
他披头散发,面色惨白。
“周德明,你勾结祝东宁,煽动民变,意图谋逆,罪证确凿!陛下有旨,周氏一族,满门抄斩,鸡犬不留!”
刘正彦的声音不带感情,宣读着判决。
“暴君!昏君!崇祯小儿,你不得好死!”
周德明听到“满门抄斩”,状若疯癫,挣扎着,指着天,声嘶力竭地咒骂起来:“你敢杀我周氏一族?你可知我周氏乃是世代忠良?!”
“大宋祖制,与士大夫共天下!你今日屠戮士族,残害忠良,便是违背祖宗,自毁根基!你这等暴君,天理不容!”
周家宗族成员也跟着叫骂起来:“崇祯暴君!屠戮士绅,天必诛之!”
“我等与士大夫共天下!你杀我等,便是自绝于天下!”
他们的咒骂,响彻周府。
即便被抄家,这番言论也能在士林中激起波澜,让皇帝背负“暴君”之名。
刘正彦的脸色铁青,看着这些口口声声“共天下”的士绅,心中怒火翻腾。
在他看来,这些人在国难时结党营私,祸乱地方,如今竟还敢打着“祖制”的旗号,实是罪无可赦。
“杀!”刘正彦一声令下。
浙江军士兵立刻上前,刀光闪烁。
周氏宗族成员的叫骂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凄厉的惨叫。
周府之内,血流成河。
周德明也在混乱中被数刀砍杀,倒在血泊前。
刘正彦没有停留,指挥部队继续搜查周府。
担心清剿的不彻底,这次连锦衣卫都出动了,负责搜寻周家核心人物,浙江军则清剿抵抗的家丁,并看守府库。
......
浙江首富,钱家的府邸。
与周家的激烈抵抗和咒骂不同,当军队抵达时,钱府的大门是敞开的。
所有的家丁护院都已解散,府中上下,一片死寂。
钱家家主钱德广,得知祝家和周家的情况后,便彻底认清了局势。
他知道,皇帝不是来商量,而是来清算的。
咒骂和抵抗,除了让家族死得更快、更惨,没有任何意义。
刘正彦带队冲入钱府祖祠时,看到的是一幅截然不同的景象。
钱德广身着素服,率领钱氏宗族数十名核心成员,早已在此跪候多时。
他们没有披头散发,没有哭天抢地,只是静静地跪着,脸上写满了绝望与顺从。
“钱德广,你勾结祝东宁,煽动民变,意图谋逆,罪证确凿!陛下有旨,钱氏一族,满门抄斩,鸡犬不留!”
刘正彦面无表情地重复宣读着判决。
听到“满门抄斩”,钱德广的身体猛地一颤,但他没有像周德明那样咒骂,而是重重地叩首,声音嘶哑地开口。
“罪臣……罪臣钱德广,自知罪孽深重,万死难辞其咎。”
“然,罪臣斗胆,恳请刘将军,看在我钱氏先祖薄面上,将此物转呈陛下御览,若陛下看过之后,仍要灭我钱氏满门,罪臣……绝无二话!”
说着,钱德广从身后一名族人颤抖着捧着的紫檀木盒中,取出了一块被明黄绸缎包裹的物件,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刘正彦示意身边的亲卫上前接过。
绸缎解开,露出一块色泽暗沉、样式古朴的铁牌。
那是一块铸有金字的铁券,其上刻有繁复的铭文和花纹,散发着历史的沧桑感。
铁券的背面,清晰可见“恕钱氏子孙三死”的字样,并有前朝皇帝的印玺。
刘正彦的心头一跳。
他虽是一介武夫,却也识得此物,正是传说中的“免死金牌”金书铁券。
“没想到你钱家居然还有这等宝贝!”
刘正彦羡慕一句,不敢擅做决定,这东西牵扯太大,已非他一个武将所能处置。
“将钱德广带上,随我面见陛下!”刘正彦当即下令。
西湖畔,听雨轩别院。
水榭之中,崇祯正听着顾千帆的汇报。
刘正彦带着钱德广和那块金书铁券,被带到了御前。
钱德广一见崇祯,便吓得魂飞魄散,重重叩首,不敢抬头。
刘正彦则单膝跪地,将铁券呈上。
崇祯接过那块沉甸甸的铁券,入手冰凉,细细把玩着。
只见铁券之上,以金丝嵌入的篆文清晰可见:“卿恕九死,子孙三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责”。
这正是“本人免死九次,子孙免死三次,寻常罪行官府不得追究”的无上荣宠。
“这东西,从何而来?”崇祯的语气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钱德广跪在地上,身体抖得如同筛糠,支支吾吾地答道:“回……回禀陛下,此……此乃……唐……唐昭宗皇帝于乾宁四年,赐予我钱氏先祖,吴越国开创者钱镠的……”
“放肆!”一旁的顾千帆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拿前朝的免死金牌,来免本朝的死罪!这是欺君罔上!”
顾千帆的怒喝,让钱德广吓得几乎晕厥过去。
这是钱家在做最后的挣扎,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钱德广语无伦次地辩解道:“先祖钱镠,当年因平定唐末节度使董昌的叛乱,才获此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