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落的市集终究比不得各大城中的市集热闹繁华，集市上叫卖的多是瓜菜果蔬和农妇自己巧手编制的小兔、小鱼、蚂蚱一类的小玩意，金钗美玉环佩之类的华贵之物并未见有，木簪饰品倒是挺多，相比大城集市的繁多华贵，这儿更多的是烟火气。
秦朝歌拎起用竹编织成的小兔，用手指戳了戳憨态可掬的小兔，笑道：“谢远之，这个兔子做得真好，你看看像不像阿爹之前做给我的那只兔子灯？”
在朝阳城时，秦宵为了哄宝贝女儿开心时不时会亲手做些小玩意给她把玩，那兔子灯便是其中一个。
那时秦朝歌正和秦宵生着气，秦宵溺宠地从身后掏出兔子灯，都不用哄这人见到那盏兔儿灯瞬间就喜笑颜开了，还将那盏灯挂在她闺阁之中，时不时拿出来看看。
谢远之从善如流地接过竹兔子，垂眸看了眼又将兔子放回她手中，悠悠开口：“是挺像的，老板这个兔子我们要了。”说完，从怀中掏出银两递了过去。
“好，多谢客官了。”
老板感激地谢道，双手接过银子又犯了难，这个竹兔儿他卖两文钱可客人给了他一两银子，便是将他的积蓄掏空也找不开啊。
谢远之自然也看出了他的难色，轻声开口道：“不必找了。”
小摊老板听了他的话先是一呆愣，而后连连道谢，语气满是感激，这一两银子够他们一家子花三个月了。
秦朝歌瞪了谢远之一眼，嗔怪道：“我都还没想好是要选这只小兔儿还是这个小金鱼呢，你怎么就同我决定了！”
老板一听连忙开口道：“姑娘，这位公子付的银子将小的这摊位买下来都绰绰有余了，姑娘您若是喜欢，小的便将这些小玩意全都包起来给姑娘......”
“不必了，我要一个就足够了，拿太多也不方便，没事我自己再想想。”
秦朝歌拒绝了老板的好意，目光依旧在兔子和鱼儿之间徘徊，直到一只白皙修长的玉手伸到她眼前将那只竹鱼提了起来。
“老板，这条竹鱼也一并要了。”清冷的嗓音如同清泉，十分悦耳。
“好嘞好嘞！”
老板一脸喜意，见他抬步离开连忙恭送道：“公子慢走.....”
秦朝歌还没纠结出结果，谢远之就自顾自捏着竹鱼抬步往前走，秦朝歌只能拿起兔儿跟了上去，语气不满道：“谢远之我还没想好呢，你干嘛将它拿走！”
谢远之侧头看了一眼嘴巴不满撅起的秦朝歌，像是故意挑衅又像仅仅是陈述事实，竹鱼在她面前晃了晃，眼睛无辜地望向她，悠悠开口道：“这只竹鱼做的栩栩如生，在下看了也心生欢喜，你心中也意属兔子，那这鱼儿让予在下难道不可么？”
秦朝歌本来摇摆不定的心听了他的话，看向那竹鱼栩栩如生的模样更加欢喜了，兔儿……她已经有阿爹的兔儿灯了，可这银子是谢远之付的而且他总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今日总算寻到喜欢的了，她也不好开口夺他所好。
“我看你一路上都神色淡淡还以为这些小玩意入不了你的眼呢。”
“我那是习惯了情绪不外露。”
谢远之清冷的眼眸望进那双灵动的眼眸，悠悠叹了口气，叹得秦朝歌心中由不得产生爱惜和同情之緖，联想到他面对着那群豺狼虎豹才被迫练就出来的不形于色，她就恨不得将好的东西都递到他面前。
谢远之见秦朝歌眼神软了几分，唇边还未来得及扬起笑意，手上便被秦朝歌塞了一个竹兔子，神情一滞，只听她语气没有半点不舍豪气地说道：“那这个兔子也一并给你吧。”
秦朝歌东西往他手上一塞就潇洒朝前走物色其他有趣的玩意了，谢远之望着手中两个稚气的东西，宠溺的摇摇头，心中无奈。
这人真是潇洒得很，说不要就不要了，半点不留恋，到底是失策了啊。
秦朝歌可没察觉到他千回百转的心思，目光锁在一个杂耍摊档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胸口碎大石的人看，还是谢远之手臂“无意”撞到她的肩头，她才回过神来。
“谢远之，你看！”
秦朝歌扯了扯谢远之的衣角，指了指那人。
谢远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手拿大锤的人光着上身吆喝，躺在矮凳上的人胸前放了一块巨石，只一眼他就敛回目光了：“有这么好看么？你若想看，大师兄和许破俘也能做到而且不需要用江湖骗术，直接敲。”
谢远之想了想许破俘顽强的生命力，半点不顾他的死活。
秦朝歌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压低声凑到他耳边耳语道：“我是说那人的脸！”
脸？
谢远之这才注意到躺在矮凳上的人脸上有一张大疤看起来骇人地很，那疤已经脱落只剩下一层凸起的痕，虽看起来逼真可以瞒过普通之人但是精通此道之人细看还是能看出那是一层假皮。
谢远之毫不客气直接戳穿，“不过是一层假皮，用来骗取心善之人同情的。”
“但是它可以救救你这张脸。”
谢远之瞬间反应过来她的意图还来不及反对就被她牵着上前了，手心上软软的触感将他反对的话堵了回去，他认命默默跟着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