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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急,车轮滚滚。

杨老爹骑着一匹枣红马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石磊亲自驾着载着舒玉的轻便马车,四名护卫骑马护卫两侧,姜妈妈和飞燕一左一右守在车厢内,一行人几乎是以急行军的速度朝着府城方向疾驰。

这轻便马车为了赶路,减震聊胜于无。舒玉在车厢里,感觉自己就像炒锅里的豆子,被颠得上蹿下跳,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她死死抓住车厢壁上的扶手,小脸煞白,胃里翻江倒海。

“唔……”又是一阵剧烈的颠簸,舒玉忍不住干呕了一声,眼泪都飙了出来。

“小姐,快含一片这个!”

一直安静坐在车门边的姜妈妈迅速从随身携带的小药箱里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两片淡黄色的、带着浓郁薄荷与草药混合气息的薄片,

“这是老奴自己配的醒神药,含着能压恶心,提神。”

舒玉连忙接过,塞进嘴里。一股清凉辛辣直冲脑门,瞬间压下了那股翻涌的恶心感,精神也为之一振。她感激地看了姜妈妈一眼,含糊道:

“谢谢姜妈妈……这药真管用。”

姜妈妈温和地笑了笑:“小姐忍着些,老爷催得急,路上怕是不能多停。”

飞燕坐在另一侧,身体随着车厢晃动自然调整,稳如磐石。她目光警惕地扫视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物,一只手始终虚按在腰间——那里藏着软剑。

然而,药片的效果在持续不断的剧烈颠簸面前,也只能维持一时。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舒玉只觉得那股恶心感又卷土重来,比之前更甚,含着的药片也失了效。

她扒着车窗,看着外面阿爷骑在马背上虽风尘仆仆却稳如泰山的背影,再看看自己在这“刑具”般的车厢里受罪,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涌了上来。

“停车!石叔叔,停车!”舒玉哑着嗓子喊道。

马车缓缓停下。杨老爹也勒住马,回头皱眉:“玉儿,怎么了?可是不舒服?再坚持一下,前面有茶寮,我们稍作休整。”

舒玉推开姜妈妈搀扶的手,自己摇摇晃晃地爬下车,脚一沾地,差点软倒,被飞燕一把扶住。她指着杨老爹的马,小脸上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阿爷,我实在受不了这马车了!我要骑马!让飞燕姐姐带着我骑!”

杨老爹眉头拧得更紧:“胡闹!骑马更累,也危险!”

“坐马车我要吐死了!骑马至少……至少视野开阔,喘气都顺些!”

舒玉梗着脖子,小脸虽然苍白,眼神却倔强,“阿爷,您看我不是第一次骑了,上次跟飞燕姐姐学得很好!我保证不乱动,就乖乖坐着!总比在车里颠死强!”

看着她那可怜巴巴又倔强的模样,再想想确实时间紧迫,杨老爹叹了口气,对飞燕点了点头:“飞燕,你带好玉儿,务必护她周全,速度不必太快,跟上车队即可。”

“是。”飞燕领命,利落地翻身上马,然后将舒玉小心地抱上马背,让她坐在自己身前,用披风将她裹紧,一只手臂牢牢环住她的腰。

再次骑上马背,虽然依旧颠簸,但那种有韵律的起伏和扑面而来的、带着草木气息的凉风,让舒玉瞬间觉得活了过来。她深深吸了几口气,胃里的翻腾渐渐平息。

“还是骑马好……”她把小脸埋进飞燕带着皂角清香的衣襟里,闷闷地说。

飞燕低头看了她一眼,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手臂收得更稳了些。

一路紧赶慢赶,到达府城时,天色已然完全黑透,厚重的城门在身后“轰隆”一声关闭,将最后一丝天光隔绝在外。城墙上的气死风灯在夜风中摇晃,投下昏黄的光晕。

“还是晚了一步。”

杨老爹望着紧闭的城门,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紧握缰绳的手泄露了一丝焦躁。原计划是直接穿城而过,连夜赶到城南的庄子,如今只能作罢。

“老爷,小姐,先回宅子歇息一晚吧,明日城门一开咱们就走。”石磊建议道。

也只能如此了。一行人调转方向,朝着城内新置办的宅子驶去。

深夜的巷子寂静无声,只有马蹄和车轮碾过青石路面的声响。到了宅子门口,石磊上前叩响门环。

“笃、笃、笃——”

声音在静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过了好一会儿,门内才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一个带着困意和警惕的男声:“谁呀?这么晚了……”

“张仁德,是我,石磊。老爷和小姐到了,快开门。”

门内的声音顿时慌了:“哎呦!石爷!老爷小姐!等等!这就来!这就来!”

一阵慌乱的抽门闩声后,黑漆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张仁德披着件外衣,头发还有些蓬乱,脸上满是惊愕和惶恐,身后跟着同样匆忙起身、衣衫不整的儿子张成。

昏黄的灯光下,张仁德看清了门外骑着高头大马的杨老爹,以及被飞燕抱下马、小脸满是疲惫却强打精神的舒玉,还有后面马车上下来的姜妈妈和护卫,连忙躬身行礼,声音都打着颤:

“老……老爷!小姐!您们怎么这个时辰来了?小的……小的这就……”

“别多礼了。”

杨老爹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迎上来的张成,

“把马牵去后院,饮些水,喂点草料。我们今晚在此歇一晚,明早城门一开就走。赶紧准备些热水和简单的饭食。”

“是!是!”张仁德一家连声应着,瞬间忙活开了。

张仁德婆娘和儿媳拉着还有些发懵的灵儿,小跑着去了灶房生火烧水。张成手脚麻利地拴好马,又帮着石磊他们将马车赶进院子。张仁德自己则赶紧去收拾正房——虽然每日都打扫过,但主子突然驾到,他还是觉得哪里都不够整洁。

舒玉被飞燕扶着进了堂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像被拆过一遍,又酸又痛,尤其是大腿内侧,火辣辣的疼。姜妈妈过来看了看,低声对飞燕道:

“怕是磨破皮了,待会热水来了,我给小姐上点药。”

灵儿很快端来了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脸水,怯生生地放在舒玉脚边的凳子上,又飞快地退到一边,垂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舒玉对她笑了笑:“谢谢灵儿姐姐。”

草儿猛地抬头,受宠若惊地看着舒玉,黑瘦的小脸上闪过一抹红晕,又赶紧低下头,声如蚊蚋:“不敢……小姐折煞奴婢了。”

姜妈妈伺候着舒玉简单洗了一下脸和手。饭菜也端了上来,是现擀的面条做了炝锅面还有一碟腌菜,面条卧了两个荷包蛋,撒了点葱花,热气腾腾。

杨老爹和舒玉都饿坏了,也顾不上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埋头吃了起来。热汤面下肚,驱散了秋夜的寒意,也缓解了一些疲惫。

饭后,姜妈妈伺候舒玉回了安排好的东厢房,用热水给她擦了身,又仔细给磨破皮的大腿内侧上了清凉消炎的药膏。药膏带来丝丝凉意,缓解了疼痛。

“小姐今日累坏了,快些歇息吧。”姜妈妈掖好被角,吹熄了油灯,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和飞燕一起守在门外。

舒玉躺在陌生的床铺上,身下是松软干净的被褥,鼻尖萦绕着阳光晒过的味道。身体疲惫到了极点,脑子却异常清醒。庄子的情况、冬麦的播种、村里的反应、府城的河道……无数念头纷至沓来。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进空间!

白光闪过,意识落入那片熟悉的天地。灵泉叮咚,空气清新,远处金黄的麦浪在柔和的光线下轻轻摇曳。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

她走到泉眼边,掬起一捧甘冽的泉水喝下,又用泉水洗了把脸。灵泉水滋润着干涸的精神和疲惫的身体,一股暖流从喉咙蔓延到四肢百骸,驱散了肉体的酸痛和精神的焦灼。

“姐姐!”

舒婷的声音从麦田那边传来,她正蹲在田埂边,看着一片新播种的的土地,“你来了!府城那边怎么样?”

舒玉走过去,也蹲下身,看着那些在空间加速生长下已经冒出嫩芽的作物,心里踏实了些。

“刚到府城,城门关了出不去,在宅子歇一晚,明天一早就去庄子。时间太紧张了。”

她顿了顿,问:“霜总那边有消息吗?”

舒婷摇摇头:“空间留言还没动静,估计在忙。不过咱们的加速种植区,第一批应急的薯类再有两天就能收了。”

“好。”

舒玉点点头,疲惫感再次涌上。在空间里,精神放松后,身体的极度疲惫终于占了上风。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

“姐姐,你去小屋睡会儿吧,这里时间流速慢,能多休息会儿。”舒婷看出她的困倦,推着她往小屋走。

舒玉几乎是飘进了小屋,扑倒在柔软的被褥上,意识瞬间沉入黑暗。在空间舒缓的灵气滋养和加倍的时间中,她这一觉睡得极沉,仿佛要把连日来的奔波和压力都睡掉。

而在遥远的杨家岭,这个夜晚对顺子、小荷等六家人来说,却是个不眠之夜。

顺子家那间漏风的堂屋里,油灯如豆,映照着几张神色各异的脸。顺子爹蹲在门槛上,闷头抽着旱烟,眉头锁成了疙瘩。顺子娘则坐在唯一的破条凳上,手里无意识地搓着衣角,眼睛却亮得惊人。

“……杨家突然要种那么多冬麦,玉儿还特意让顺子回来问咱们,这里头肯定有说道!”

顺子娘语气激动,“我瞧着,跟着杨家走,准没错!咱家那八亩地,不如……不如拿出一半,四亩,跟着种那冬麦试试?”

“你疯啦?!”

顺子爹猛地抬起头,烟袋锅子在门槛上磕得“梆梆”响,

“四亩地!万一不成,明年夏天咱们一家喝西北风去?玉儿是好心,可她才多大?杨家是底子厚,经得起折腾,咱们家行吗?”

“可玉儿说了,那麦种抗冻,产量高!”

顺子娘不服气,“再说了,杨家为啥这么急着种?连玉儿和她阿爷都连夜赶去府城了?这里头没大事,我王字倒过来写!”

“倒过来写也是王!”

顺子爹气得直瞪眼,“大事?天大的事也大不过吃饭!稳妥起见,种一亩,最多两亩!剩下的还得按老法子来!”

夫妻俩争执不下,声音越来越大,把里屋已经睡下的顺子妹妹都吵醒了,传来细弱的哭声。

小荷娘搂着女儿,有些犹豫:“我家地少,就五亩,都是中等田……全种了冬麦,万一……”她看向自己男人。

小荷爹是个沉默的汉子,搓了搓手:“容我在想想。”

张木匠倒是实在:“我家八亩地,三亩上等,五亩中等。我打算上等田种两亩,中等田种两亩试试。玉儿那孩子,做事有章法,她敢让咱们种,总有几分把握。”

珍珍爹是个精明人,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亩产二百多斤……要是真的,那可是了不得!但风险也大。我家地多,十五亩,我看……可以先种五亩看看。”

小鱼爹挠着头:“我听玉儿的,她说种就种!我家拢共就四亩滩地,种两亩!”

众人的目光最后落在一直没说话的、被二狗搀扶着的二狗奶奶身上。老人家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深刻,但眼神却异常清亮。她咳嗽了两声,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和决断:

“我家就两亩薄田,靠河边,往年收成也就将将够我祖孙俩糊口,遇上灾年还得挨饿。”

她顿了顿,浑浊的目光扫过屋里众人,“杨家对咱们怎么样,大家心里有数。玉儿那丫头,心善又聪明,她既然开了这个口,还把种子送到家门口了,我信她。两亩地,全种上冬麦。”

“奶奶!”二狗急了,“全种了,万一……”

“没有万一。”

二狗奶奶打断孙子的话,语气斩钉截铁,

“最坏,不过是跟往年一样挨饿。可万一成了呢?那就是活命的指望!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大岁数,看人还算准。杨家,不会害咱们。”

她这话说得朴实,却掷地有声,让屋里一时安静下来。顺子娘眼睛一亮:“婶子说得对!要信就信到底!我家也全种!”

“你疯了?!”顺子爹急得跳起来。

“你才疯了!眼光短浅!”顺子娘毫不示弱。

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差点在众人面前吵起来。小荷爹赶紧打圆场,珍珍爹打着哈哈,张木匠摇头苦笑,小鱼爹一脸懵。孩子们看着大人争吵,又是着急又是无奈。顺子攥紧了拳头,小荷咬着嘴唇,珍珍眼睛滴溜溜转想着主意,小环和小鱼缩了缩脖子,二狗则扶着他奶奶,眼神坚定。

这一夜,杨家岭不少人家都亮着灯,夫妻之间,父子之间,为着“种不种冬麦”、“种多少”争论不休。有人像顺子娘和二狗奶奶般破釜沉舟,有人像小荷爹般谨慎观望,也有人像珍珍爹般精打细算。小小的村庄,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选择,泛起了层层波澜。

夜渐深,争论声渐歇,但决定,却已在各人心中慢慢成型。

鸡叫头遍,府城宅子里,舒玉猛地睁开眼睛。

意识从空间回归身体,她只觉得神清气爽,连昨日骑马磨破皮的疼痛都减轻了大半。灵泉水和充分的睡眠功效显着。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穿好衣服。

推开房门,天色还是灰蒙蒙的。姜妈妈和飞燕已经守在门外,石磊等人也已在院中候着。杨老爹也从正房出来了,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眼底有些血丝,显然没睡好。

“阿爷,早!”舒玉甜甜地打招呼,把那个皮水囊递过去,“我给您灌了热水,您路上喝。”

杨老爹接过还有些温热的水囊,心里一暖,摸了摸孙女的头:“玉儿真乖。赶紧洗漱吃饭,咱们得赶在城门一开就出去。”

匆匆用过张仁德家准备的简单早饭——小米粥、杂面馍馍和一小碟咸菜,一行人便立刻出发。到达城门时,天刚蒙蒙亮,城门正好打开。

出城后,直奔城南的庄子。二十里路,快马加鞭,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庄子坐落在青河的一条小支流旁,背靠缓坡,视野开阔。靠近庄子,便能看见大片平整肥沃的田地,秋收后留下的茬子已经被清理,黑油油的土地在晨光下舒展着。田边有简陋的窝棚,更远处,是那座不高却林木葱郁的小山和蜿蜒而过的小河,景致颇为不错。

庄头是个五十来岁、皮肤黝黑、手掌粗大的汉子,姓赵,听说新主家来了,急忙带着几个管事的迎了出来。得知主家姓杨,他连忙躬身行礼:“小的赵有田,见过老爷,小姐。”

杨老爹摆摆手,没有过多寒暄,直接问道:“赵庄头,庄子上的田地如今是个什么情形?可都平整出来了?人手如何?”

赵有田心里嘀咕这新主家真是雷厉风行,嘴上却不敢怠慢,连忙回道:

“回老爷,咱们这庄子一共六百亩,都是上好的水浇地,土肥,灌溉也便宜。还有二十来亩地在主院后边,算中等田,地契上没写,也不收税。秋粮已经收完,地都粗粗翻过一遍,就等着主家吩咐,看看是种冬菜还是养地等开春。庄子上连同小人家眷,共有男女劳力一百零三口,壮劳力五十余人,都是做惯了农活的好手。”

杨老爹点点头,对这个情况还算满意。他环视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田地,沉声道:“不必等开春了。现在,立刻,分出来四百亩地,全部重新深耕细作种冬麦。剩下二百亩,明年开春一百亩种莜麦,一百亩种谷子和豆子。”

“冬……冬麦?!”赵有田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老爷,您是说……种冬麦?在咱们这儿?”

“对,冬麦。”

杨老爹语气不容置疑,“种子和肥料我稍后就让人运来。你立刻安排人手,今日就开始整地。时间紧迫,必须在五日内,把所有冬麦种下去。”

赵有田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他是老庄稼把式,在这片土地上伺候了大半辈子,忍不住劝道:

“老爷,不是小的多嘴,咱们这儿……往北走,冬天冷得早,冻土深,冬麦……怕是过不了冬啊。

往年庄子上也试着种过,收成……实在不好,还不到春麦的一半。要不,咱们还是按老规矩,开春种春麦稳当?”

杨老爹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内行,说的是实情。但他有不能言说的理由。他拿出抄写的“种植要点”,递给赵有田:

“这是新得的麦种,耐寒,跟以往的不同。你按这上面写的种,深耕、施肥、播种的深度、密度、冬季保温防冻的措施,都写清楚了。照着做就是。”

赵有田接过那张纸,上面字迹工整,条理清晰,一些方法闻所未闻,比如要求开深沟排水,冬季要在麦田上覆盖一层秸秆或腐叶保温等等。他心中惊疑不定,这新主家看着气度不凡,怎么在种地上如此……异想天开?但主家发话,他一个庄头哪敢违逆?

“是……小的明白了。”

赵有田硬着头皮应下,心里却直打鼓。这要是种砸了,几百亩地一季的收成可就没了!到时候主家怪罪下来……

“去安排人手吧,今天就开始翻地。”杨老爹催促。

“是,老爷。小人这就去安排。”

赵有田躬身应下,转身匆匆去了,边走边对着那几个管事的低声吩咐,语气急促。

很快,原本安静的庄子就热闹起来。敲钟声、吆喝声此起彼伏,男女劳力们被迅速召集起来,领了农具,按照划分好的区域,开始下地干活。

深耕的犁铧破开已经翻过一次的土地,要求比平时更深;负责起垄的劳力则按照要求,将田垄整理得更高更宽,以利于排水。庄子上百十号人手全部动了起来,场面倒是热火朝天。

然而,庄子毕竟只有这些人,要在一两天内完成四百亩地的深耕、起垄、施肥、播种,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眼看日头升高,已近中午,翻好的地还不到一百亩,照这个速度,五天绝对种不完。

舒玉站在田埂上,看着进度,急得嘴角都快起泡了。杨老爹也是眉头紧锁,背着手在田边踱步。

“阿爷,人手不够,光靠庄子上这些人,来不及。”舒玉小脸上满是焦急。

杨老爹点点头,对赵有田道:“赵庄头,庄子附近,可还有闲散的佃户或短工?工钱按农忙的时候算,日结,管一顿晌午饭,人越多越好!专门负责翻地和撒肥!庄子上的熟手,负责精细的播种和后续管理。”

赵有田一听工钱按农忙发还管饭,眼睛一亮,这肯定能招来人!连忙应下,派了腿脚快的管事去附近村子吆喝。他心里其实也着急,若是误了农时,哪怕主家不怪罪,他这庄头脸上也无光。

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到晌午,就又陆陆续续来了四五十号人,都是附近的穷苦佃户或农闲在家的汉子。听说翻地撒肥这种力气活工钱加倍,个个摩拳擦掌。

人手大增,进度立刻快了起来。翻地、起垄、撒肥……一道道工序有条不紊地推进。杨老爹亲自下田查看,不时指点几句。舒玉也没闲着,她让飞燕陪着,在田埂上走来走去,看到有不符要求的地方,就小声告诉飞燕,再由飞燕转达给管事的。

隔壁王家那个小庄子,似乎也接到了什么指令,同样是一片忙碌景象。远远能看到王家的下人和雇工也在田里忙活,看来王霜那边也行动起来了。

忙乱中,赵有田又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汗:“老爷,小人方才才想起来,庄子上没有备冬麦种子啊!可需要去采买?”

杨老爹摆摆手:“不必,种子和后续的肥料,我已让人送来了,稍后就到。”

果然,不过一个时辰,庄外大路上尘土飞扬,赵悍亲自押送着十几辆大车到了庄子。车上满载着颗粒饱满的淡金色麦种和散发着淡淡发酵气味的袋装肥料。

“老爷,小姐,您要的东西到了。”赵悍恭敬道。

杨老爹验看了种子和肥料,点了点头:“辛苦了,快去吃饭休息一会儿。”

种子和肥料一到,播种工作立刻跟上。庄子上的老农们看着那明显比寻常麦种大上一圈、色泽金亮的种子,又是好奇又是怀疑,但主家严令,只得按着要求,小心翼翼地播种。

舒玉在田埂上来回走动,小脸上沾了尘土,也顾不上擦。她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心中稍稍安定,但算算日子,又急得直冒烟。已经过去一天了!

第二天,第三天……时间在紧张的劳作中飞速流逝。杨老爹几乎住在了田埂上,指挥调度,嗓子都喊哑了。舒玉看着心疼,每天早晨都“偷偷”把阿爷水囊里的水换成灵泉水。杨老爹只觉这“白水”格外清甜提神,疲惫似乎也消减不少,只当是庄子的井水好,并未多想。

舒玉也每天跟着在田里转悠,小脸晒黑了一圈。姜妈妈劝她回宅子休息,她不肯,飞燕便默默地为她撑起一把油纸伞遮阳。

在重赏(加倍的工钱和丰厚的饭食)激励和杨老爹的亲自督战下,进度虽然依旧紧张,但总算看到了希望。第四天傍晚,四百亩冬麦地,已经种下了将近三百亩。

第五天,天公作美,是个晴朗的好天气。所有人卯足了最后的劲儿,庄子上所有能动弹的人,包括半大的孩子,都下地帮忙递送种子、肥料。终于在日落之前,将最后一批麦种撒入了泥土中。

当最后一垄地被仔细地覆土压实,赵有田拖着几乎抬不起来的腿走到杨老爹面前,声音沙哑却带着如释重负:

“老爷……四百亩冬麦……全部……种下去了。”

杨老爹看着眼前这片在晚霞映照下、垄沟整齐、刚刚播下希望的土地,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了数日的神经骤然松弛,浓重的疲惫感瞬间席卷而来,但他眼中却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芒。

“好,好……辛苦了,大家都辛苦了。”

他对着周围或坐或躺、累得几乎虚脱的庄户和雇工们说道,“今日一人多发二十文的工钱!赵庄头,安排大家好好歇息!”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疲惫却欣喜的欢呼。

舒玉站在田埂高处,望着眼前这一大片平整的、散发着新鲜泥土气息的田野,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疲惫后的虚脱。成了……终于赶上了!

晚风吹来,带着深秋的凉意,也带来远处青河支流潺潺的水声。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这才有心思仔细打量这个属于自家的庄子。缓坡上林木稀疏,多是些常见的杨树、槐树,叶子已经黄了大半。山脚下那条小河水流平缓,清澈见底,偶尔能看到小鱼游过。河边有几架老旧的水车,静静地立着。庄户们居住的村落就在小河另一侧,升起袅袅炊烟,鸡犬之声相闻,透着朴素的安宁。

如果没有那场即将到来的暴雨,这一切该多么美好。

“小姐,老爷叫您。”飞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舒玉收回目光,转身走向临时作为指挥处的田头窝棚。杨老爹正拿着家里刚送到的书信,眉头舒展,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玉儿,你阿奶她们到府城了。”

杨老爹将信递给舒玉,“说是娴月楼后日开张,你阿奶带着你娘、你二婶和婷儿都来了,住在咱们府城的宅子里,让咱们这边忙完了就过去。”

舒玉接过信,看着上面颜氏那歪歪扭扭、却充满关切的字迹,心里一暖。阿奶她们来了,府城毕竟比杨家岭安全些,若真有洪水……

她甩甩头,暂时抛开那些沉重的思绪。至少眼下,冬麦种下去了,他们抢在了时间前面。

“阿爷,咱们明天回府城吗?”舒玉问。

杨老爹看着刚刚播种完毕、还需要进行最后一道覆盖保温工序的麦田,沉吟道:

“再留一天,看着他们把秸秆覆盖好,交代清楚冬季管护的事。后天一早回。”

他顿了顿,看向舒玉:“你也累坏了,今晚好好歇歇。回府城,见见你阿奶她们,也看看霜丫头铺子开张的热闹。后面……还有硬仗要打。”

舒玉用力点头。她知道,播种只是第一步。如何让这些麦苗安然越冬,如何应对明年的暴雨,如何保住更多的粮食和人……前路依然漫漫。

但此刻,看着夕阳下这片新生的田野,看着田埂上疲惫却带着成就感的庄户们,她心中那份与天争时的决心,愈发坚定。

希望,已经埋进了土里。

最紧张、最艰难的抢种阶段,总算过去了。

接下来,就是精心管护,等待寒冬过去,春风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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