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追躺床上刷了两天小说。
刚躺下时很舒服,躺久了却觉得脑壳疼。
她抽空瞅了一眼霍家那边的进展。
那场滑稽的试炼闹剧仍在继续,系统一贯的尿性就是“矛盾不够,人数来凑”,这回干脆弄出一个手持电锯、浑身缠满绷带的杀人医生,嚷嚷着要挨个抽骨髓。
连霍庭和虞阮阮也没能幸免,系统还美其名曰:“你们是父母,你们的骨髓说不定也能用。”
场面那叫一个鸡飞狗跳。
要不是有两位兵王在场周旋,估计早就全军覆没了。即便如此,众人也是大大小小、或多或少都带了点伤。
这么看来,系统还算稍微有点良心,至少没忘记当下的首要任务是把“脚趾头”给捞出来。
不过,“捞”也讲究个捞法。
太轻易捞出来有什么意思?自然得人为制造点小波折,才好显得这任务完成得名正言顺、劳苦功高。
对此,“存在”表示十分不满,在系统后台发出抗议:
“你这是在给我挑选适合的人才吗?!又是电锯又是抽血的,你这到底是选人,还是拍b级恐怖片?!”
【这就是让你看看物种的多样性,顺便给你的世界提个醒,下次可没这么容易了。】
要怪就怪宴追那个死人头,扔本体跟随地大小便一样,要不是为了捞她的脚趾头,用得着这么束手束脚吗?
都死光了,就那个脚趾头还活着,一看就有大问题好吧!
宴追已经坐在川菜馆吃跷脚牛肉了。
热辣的汤水下肚,她满足地舒了口气,可脑子里却不像胃里那么踏实。
成天躺着看小说固然是人生理想,但不知怎的,那系统闹剧里“宴追军团”上蹿下跳的身影,总在她眼前晃悠。
——显眼包竟是我自己?
虽然那些是冒牌货,但顶着她的名头那么能折腾,她这个正主却在这儿躺着,是不是有点……太不给力了?
“不行,”她夹起一片牛肉,自言自语,“得找个正事做做。”
做啥好呢?她咬着筷子头琢磨。
以前在异世界躲追杀,靠的就是“想一出是一出”,今天卖菜明天当猎人,后天还能混进荣耀骑士堆里当小杂碎,主打一个让敌人抓不着北。
现在嘛……她瞅了眼店里的电视,正播着古装剧,里面的人穿得花里胡哨念台词,看着还挺热闹。
进军娱乐圈?
这个念头一闪,她立马来了精神。反正她想换脸就换脸,换一张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脸,去演个祸国妖妃……
不行。
林晓晓的经历,充分说明了进军娱乐圈容易被当交换资源的冤大头。
她只是想找点乐子,不是去找气受。
“干脆去横店当群演吧!”
这个好!
群演,娱乐圈食物链的底层,不起眼,没人管,还能近距离看热闹,要是哥哥心情好说不定还能合张影,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完美的选择吗?
想到这里,宴追三口两口扒完饭,结了账,脚步轻快地走出川菜馆。
目标:横店。
身份:群演。
人生理想:在别人的剧本里当吃瓜群众,顺便看帅哥!
唉,虽然表面上没有离家出走,但实际上她人已经离家出走了。
爸妈别怪我,实在是过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等我浪够了就回来,现在就让脚趾头先替我陪你们吧。
……
横店。
宴追没急着找活儿,先拖着行李,七拐八绕地找到一家网上评价“性价比之王”的青年旅社。六人间,上下铺,公共卫浴,空气中弥漫着泡面、汗水和廉价洗发水混合的味道。
——很好,很有生活。
她的到来,并没引起太多注意。旅社住着几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一个女孩正对着镜子一遍遍练习“奴婢参见娘娘”,一个男孩在角落抱着吉他低声哼唱,还有一个正唾沫横飞地打电话:“王导,我那场戏您再给说说,加句台词就行……”
晚上,大家聚在公共区域吃外卖,听说宴追是新人,立刻热情地围了上来。
“新人?演员证办了吗?”练习“奴婢”的女孩,叫小雨,关切地问。
“演员证?那是什么?”宴追咬着一次性筷子,一脸茫然。
“就是上岗证啊!没证你连剧组大门都进不去!”弹吉他的小陈放下吉他,“明天我们带你去办!”
第二天,宴追就被这群“前辈”领着,开始了她的“入职流程”。
跑办事处,填表,排队,参加简单的培训……宴追全程像个陀螺被抽着转,看着手里那张新鲜出炉、照片拍得巨丑的演员证,还有点懵。
这就……持证上岗了?
“证有了,接下来是装备!”小雨一副老江湖的模样,拉着她就往附近的杂货店冲。
“首先,鞋!”小雨指着一排几十块的帆布鞋和老北京布鞋,“必须自己买!剧组的鞋都是混穿的,又脏又破,还有脚气!你可别犯懒!”
原来如此!立刻从善如流地挑了一双结实的黑布鞋。
“然后,折叠躺椅!”小陈补充,“等戏的时候能救命!不然你就得坐马路牙子,或者跟人抢那几个破板凳。”
宴追想象了一下自己瘫在躺椅上嗑瓜子的场景,果断入手。
“还有,里衣!贴身的打底衣裤一定要自带!那些戏服谁知道多少人穿过,洗没洗过……”小雨压低声音,一脸“你懂的”。
宴追摸了摸自己带来的纯棉t恤,深感英明。
“最最重要的是这个!“一直沉默的寸头青年阿杰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塑料小瓶,“防蚊液!夏天在草丛里拍戏,能救你的命!“
宴追从善如流,立即购入横店生存套装。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宴追就跟着这群“青年旅社小分队”,开始了她的横漂生活。
凌晨三四点,睡眼惺忪地集合,被群头像赶鸭子一样塞进大巴,拉到某个宫墙根下或者民国街角。领衣服,换装,然后就是无尽的等待。
“看见那个穿黄马甲的吗?“小雨偷偷指着一个忙碌的场务,“那是现场统筹,嘴甜点,说不定能混个有镜头的站位。“
宴追认真点头,感觉自己在上一门叫做《剧组生存学》的实践课。
一天之内,她演了宫墙下背景板一样的宫女,演了战场上“死”了一遍又一遍的尸体,演了街头匆匆而过的路人甲...
当尸体时,她差点真的睡着,直到被导演的怒吼惊醒:“那个穿蓝衣服的'尸体'!你打呼噜了!“
宴追赶紧屏住呼吸,内心哀嚎:这年头,连演尸体都要考演技了吗?
她抱着自己的躺椅,穿着自己的布鞋,在别人轰轰烈烈的故事里,当一个安静的、会呼吸的背景。
收工回到旅社,小雨一边卸妆一边吐槽:“今天那个女二号,一场哭戏NG了十几次,我的膝盖都跪麻了。“
“你这算什么,“阿杰有气无力地瘫在床上,“我演抬轿子的,来来回回走了二十多趟,现在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宴追默默给自己的布鞋垫上第二层鞋垫,觉得这一百二赚得真不容易。
系统还在霍家别墅里电锯惊魂,她皱眉,这都还没演完啊,多久了啊?到底什么时候脚趾头才能捞出来?杀人狂医生叠不死buff了吗?
她正想吐槽了,小雨就叫她去洗澡。
热热的温水淋在身上,虽然没有五星级酒店按摩大浴池,偶尔还有小强跑出来吓人一跳,但她就觉得,努力活着,认真吃饭,偶尔做做梦,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