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入洞口的刹那,一股远比外界浓郁十倍不止的阴寒死气扑面而来,仿佛瞬间坠入冰窖,连灵力运转都变得滞涩。洞内光线极其昏暗,只有洞口透入的微光,以及岩壁上一些散发幽绿磷光的苔藓,勉强勾勒出一个巨大而空旷的地下空间轮廓。
身后是古树尸傀震耳欲聋的咆哮和拍打洞口的恐怖声响,整个洞窟都在微微震颤,碎石簌簌落下。那怪物似乎被无形的屏障阻挡,无法踏入洞内,但它的暴怒无疑昭示着此地是它的禁脔。
林风不敢有丝毫停顿,《太初古卷》功法自行运转,丹田内星府微微震颤,散发出一股中正平和的吸力,将侵入体内的死气迅速炼化、驱散,维持着自身状态的稳定。他目光如电,迅速扫视洞内。
洞窟比想象中更加巨大,中央赫然是那棵枯死巨树深入地下部分的庞大根系,这些根系早已失去生机,变得漆黑如炭,扭曲盘结,构成了洞窟的主要支撑。而在盘根错节的根系下方,隐约可见一个由某种苍白玉石砌成的圆形平台。
平台直径约三丈,表面刻满了复杂无比的符文,许多符文已经黯淡,甚至有些地方出现了裂痕。但林风敏锐地感知到,那微弱的空间波动,正是从这平台中央散发出来的!
传送阵!果然在此!
林风心中一喜,但立刻又沉了下去。这传送阵看起来年代久远,破损严重,能否使用还是未知数。而且,他并未在平台上看到放置灵石的凹槽,这意味着启动阵法可能需要其他方式,或者……阵法本身已近乎报废。
他快步上前,同时神识全力散开,警惕着洞内可能存在的其他危险。除了浓郁的死气和中央的传送阵,洞内似乎并无活物,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以及萦绕不散的诡异感,并未消失。
当他靠近传送阵时,目光一凝。在传送阵的边缘,靠近枯树主根的位置,竟然盘坐着一具骸骨!
骸骨身上的衣物早已腐朽成灰,骨骼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黑色,与洞内的死气同源。它保持着盘坐的姿势,头颅低垂,一只手搭在身旁一个不起眼的黑色袋子上,另一只手的指骨,则点在地面的几行刻字上。
显然,这骸骨生前是此地的主人,或者说,是最后使用这传送阵的人。
林风没有贸然触碰骸骨和那个类似储物袋的黑色袋子,而是先看向地面的刻字。字迹深入石地,苍劲有力,却带着一股难以化开的怨愤与绝望:
“吾乃玄木真人,遭奸徒暗算,身中‘蚀魂鬼咒’,元婴溃散,道基尽毁。无奈遁入此上古遗阵,欲借阵远遁,奈何阵基被毁,灵能枯竭,吾亦油尽灯枯……”
“不甘!不甘!吾一生钻研草木生灵之道,竟落得如此下场,肉身沦为枯树养料,神魂亦将永困于此,化为怨戾……后来者若见,慎之!慎之!洞外‘玄木尸傀’乃吾残躯所炼护阵之灵,灵智已失,唯余守护之念,勿近……”
“若欲启动此阵,需以精纯生机或磅礴灵力,灌注于阵眼‘生生石’……然阵盘破损,传送之地亦恐非善……福祸……自……负……”
刻字到此,戛然而止,最后一个“负”字几乎微不可见,显然这位玄木真人在刻下这些字时,已然魂飞魄散。
林风看完,心中豁然开朗,之前的许多疑惑得到了解答。
原来这废墟曾是一位号“玄木真人”的元婴大能的洞府,他遭人暗算,逃至此地,本想借助古传送阵离开,却因阵法损坏和自身伤重而陨落。临死前,他不知用了何种秘法,将自己的残躯与洞外那棵枯死的灵木(很可能就是他洞府的根基)结合,炼成了那具强大的“玄木尸傀”,作为守护此地和传送阵的傀儡。这也解释了为何尸傀气息与枯树一体,且灵智低下,只凭本能守护洞口。
“蚀魂鬼咒……元婴溃散……”林风暗自心惊,能将一位元婴大能逼到如此绝境,那暗算他的“奸徒”实力定然恐怖无比。这玄木真人生前主修草木生灵之道,与这洞府的景象倒也吻合。
他的目光落在了刻字中提到的关键——“生生石”。顺着玄木真人指骨的方向,林风看到在传送阵的中央,镶嵌着一块巴掌大小、毫不起眼的灰白色石头,若非刻意指出,几乎会被人忽略。这就是阵眼?
而启动条件,“精纯生机或磅礴灵力”……
林风眉头微皱。磅礴灵力,他可以通过灵石提供,但看这阵法破损的样子,恐怕需要海量灵石,而且未必能成功。至于精纯生机……他的《太初古卷》炼化万物,理论上可以转化出生机,但量是否足够?而且,这“生生石”听起来就与生机有关,或许后者才是正确的启动方式?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具骸骨旁的黑色袋子上。这很可能就是玄木真人的储物袋,一位元婴修士的遗物,里面或许有关于此阵的更多信息,或者……其他宝物。
风险与机遇并存。
洞外,尸傀的咆哮声依旧,但似乎因为无法进入而渐渐变成了低沉的呜咽。周岩三人应该暂时安全。
林风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他先是对着玄木真人的骸骨躬身一礼:“晚辈误入此地,欲借古阵离去,若有冒犯,还请前辈见谅。”
礼毕,他小心翼翼地用神识探查那黑色袋子,确认没有禁制后,才将其摄到手中。袋子入手冰凉,材质非凡,正是高级的储物袋。
神识探入,空间远比他现在用的储物袋大上十倍不止。里面的东西并不多,显得有些空旷。最显眼的是几枚颜色各异的玉简,一小堆灵气盎然的中品灵石(约数百块),以及几个玉盒。除此之外,竟再无他物,想来玄木真人逃遁时已是穷途末路,资源耗尽。
林风首先取出那几枚玉简,一一查看。
第一枚玉简,记录的是《乙木青灵诀》,是一门直指元婴大道的顶级木系功法,玄妙非常,但对林风而言并非必需。
第二枚玉简,则是玄木真人的修炼心得和一些独门秘术,其中赫然包括如何炼制和操控“草木傀儡”以及“尸傀”的法门,甚至还有关于“蚀魂鬼咒”的只言片语的记载,充满了怨毒之意。这些知识对林风开阔眼界大有裨益,尤其是傀儡之术,或许日后有用。
第三枚玉简,内容最为关键!里面详细记录了这座古传送阵的信息!此阵名为“小挪移阵”,是上古遗留,能随机传送到极远距离之外,但具体落点不定。玉简中还提到了阵法的构造原理、维护方法,以及……完整的阵图!
林风精神大振,立刻将神识沉浸于阵图之中。结合眼前破损的阵法,他快速分析着。
片刻后,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和凝重。
阵法破损比预想的严重,尤其是几处核心符文断裂,导致能量无法有效传导至阵眼“生生石”。强行注入大量灵力,很可能引起阵法崩溃。而“生生石”的作用,正是将注入的能量转化为一种特殊的“生灭之力”,从而撬动空间。
“看来,修复部分关键符文,同时注入精纯生机,是成功启动阵法且相对安全的方法。”林风做出了判断。
修复符文,需要极高的阵法造诣和精准的灵力控制。而精纯生机……
林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洞外,那具被炼成尸傀的玄木真人残躯,以及那棵枯死的巨树。这两者,本是其生前磅礴生机的残留与异化。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