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鱼要去的,是学校的陶艺室。
深市一中作为全市顶级的重点高中,硬件设施自然是一流的。陶艺室这种能提升学生艺术素养和动手能力的场所,自然也在标配之列。那里不仅有专业的电窑、拉坯机,更重要的是,有现成的、质量上乘的陶土!
而且,学校的陶艺室,此刻绝对空无一人。
林天鱼看了看时间,下午两点,正是上课时间,而高三的学生大多在刷副本。他这个“请了假”的自由人,此刻在校园里拥有绝对的行动自由。
他不再犹豫,转身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位于艺术楼三楼的陶艺室。
正如他所料,这里安静得落针可闻。阳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洒进来,照在那些摆放整齐的拉坯机和架子上形态各异的学生作品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独属于泥土的芬芳。
林天鱼推门而入,反手将门锁好。
他一眼就看到了墙角堆放着的好几袋用厚塑料布包裹着的陶土。他走过去,揭开塑料布,一股湿润而清新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他伸手抓起一把,那触感细腻、湿润、可塑性极佳,正是视频里提到的那种上好黏土。
“完美。”林天鱼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取出一大块陶土,放在揉泥板上,开始了他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玩泥巴”。
揉泥、塑形……他严格按照视频里的步骤,将那块无形的泥土,渐渐塑造成一块厚度均匀、边角圆润的泥板。
林天鱼将泥板塑形完毕,动作却停了下来,这里,终究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
万一他在这里长时间地对着一块泥板“发呆”,或者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被好事者调取监控看到了,总归是个麻烦。
更重要的是,誊写楔形文字,是一项需要绝对专注的精细活。他可不想在“施工”的关键时刻,被突然闯进来的老师或者同学打扰。
“嗯……塑形已经完成,剩下的步骤,回家再做。”林天鱼心中有了决断。
他找来一块干净的塑料布,小心翼翼地将那块还处于“皮革硬度”的泥板包裹起来,防止水分过快蒸发。然后,他又从那袋陶土里,多取了几块备用,以防万一。
做完这一切,他将现场恢复原样,仿佛自己从未出现过一般,这才揣着他的“作案工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陶艺室。
回到家中,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拉上了窗帘。
一场前所未有的“创作”,即将开始。
他将包裹好的泥板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桌上,打开台灯,柔和的光线将泥板的每一寸细节都照亮。
他从抽屉里翻出一套之前买来做手工模型用的雕刻刀具,从中挑出了一根最像芦苇笔的尖头木棒。然后,他将手机架在一旁,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征】提供的那份完美的楔形文字“图纸”。
万事俱备。
林天鱼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的气场都沉静了下来。他拿起那根尖头木棒,对照着手机上的“图纸”,开始在泥板上小心翼翼地复刻。
他的精神高度集中,仿佛一位正在进行心脏手术的外科医生,每一次下“笔”,都力求精准地还原出楔形文字那独特的韵味。那一个个由“钉头”和“楔尾”组成的符号,在他的手下,不再是冰冷的文字,而仿佛拥有了生命。
他甚至刻意制造了一些微小的“失误”,比如某个笔画稍微歪斜了一点,某个符号的深度略有不同,或者在字的边缘留下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拖拽痕迹。这些看似“瑕疵”的细节,反而更能增添手工制作的真实感,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恰到好处的拙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个多小时后,那篇《致深海睡神的赞美诗》,便以一种古老而又神秘的形式,被完整地镌刻在了这块泥板之上。
林天鱼长舒一口气,放下手中的工具,靠在椅背上,静静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那块深褐色的泥板,在灯光下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上面的文字排列整齐又带着一丝随性,充满了力量感与历史的厚重。
他的脸上,满是满意的笑容。
这件“作品”,已经完成了物理层面的塑造。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为它注入“灵魂”!
林天鱼将那块半干的泥板放在书桌上,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专注。他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杂念摒除,心神完全沉浸在上午于博物馆中解析到的那块苏美尔泥板的记忆里。
它的质感、它的色泽、它的密度,它上面每一丝风化的裂纹,每一处因岁月而磨损的边角……所有的细节,都在他的脑海中被无限放大、重构,变得无比清晰。
他伸出手,轻轻地按在面前这块现代陶土制成的泥板上。
“【材质欺骗】!”
伴随着这个念头的,是一股堪称恐怖的灵能洪流。
林天鱼毫不犹豫,直接从【“群星”】那浩瀚如海的储备中,调动了近百万的灵能!这股庞大的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他的手臂,疯狂地涌入面前那块小小的泥板之中!
他没有去模仿下午看到的那块真品,而是以它为基石,在脑海中构建了一个更加完美、更加符合逻辑的“理想模板”。
五千年前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那条哺育了苏美尔文明的古老河床……河床深处那最细腻、最纯净的黏土……经过某个不知名的苏美尔工匠的精心淘洗、过滤……再按照古老的秘方,混合了恰到好处的、用于增加强度的草木灰……最后,被放入一座简陋的土窑中,用稳定而持续的火焰,以880摄氏度的恒温,整整烧制了十二个小时……
欺骗!
当这个指令在他心中落下的瞬间,那近百万的灵能,便化作了创造的权柄!
书桌上的那块泥板,开始以肉眼无法察觉的微观层面,发生着翻天覆地的改变!
物理层面的伪装已经完成,但林天鱼知道,这还不够。
一件真正的“神话物品”,必须要有与之匹配的、独一无二的“气息”。
他闭上眼,再次深入自己的记忆之海。这一次,他寻找的,不再是冰冷的物质,而是那股深植于他灵魂深处的、独属于印斯茅斯小镇的诡异气息。
那是一种混杂着海洋的咸腥、腐烂鱼类的恶臭、古老石屋的潮湿以及……某种源自深渊的、不可名状的、令人心悸的邪恶韵味。
他毫不犹豫地,将这股充满了堕落与疯狂的气息,从记忆中抽离出来,作为伪造的“基底”。
但这还不够!
仅仅是深潜者的气息,只能证明这块泥板与“达贡”有关。而他要伪造的,是《致深海睡神的赞美诗》!它的核心,应该是那位沉睡在拉莱耶的、更加伟大、更加不可名状的存在!
林天鱼的脑海中,浮现出江心月那双【深渊之瞳】。
那纯粹的、死寂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情感的虚空……那源自宇宙诞生之初的、超越了善恶的、冰冷而孤寂的“知见”……
他将这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在本质上同源的气息,以一种玄之又玄的方式,开始融合。
印斯茅斯的邪恶与堕落,是“表象”;深渊之瞳的死寂与虚无,是“内核”。
“【气息模拟】!”
林天鱼发出了最后的指令。
【“群星”】中那剩余的、庞大到足以让任何一个玩家都为之疯狂的灵能储备,在这一刻,如同被一个无底的黑洞疯狂吞噬!
那串代表着灵能的数字,以一种雪崩般的速度骤然暴跌!
这一下,竟是直接将【“群星”】的剩余灵能抽得只剩下了十余万!
江心月辛辛苦苦充了一天多的电,就这么在短短几秒钟内,尽数化为了眼前这块几乎完美伪造的泥板……
当最后一道灵能注入其中,林天鱼只觉得浑身一轻,仿佛身体被掏空。他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整个人都靠在了椅背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而书桌上的那块泥板,却在这一刻,完成了它最终的、也是最华丽的蜕变。
林天鱼仔细端详了一番自己的杰作。
在昏黄的台灯光下,这块泥板静静地躺着,仿佛一件沉睡了五千年的历史文物。
它表面的色泽深沉而古朴,带着一种自然的、不均匀的火燎痕迹。那些楔形文字,深刻而清晰,边缘处带着一丝自然的磨损,仿佛曾被无数双手触摸过。最让人心悸的是,它此刻散发出的那股气息——外层是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海洋咸腥味,而当你试图深入感知时,一股源自宇宙深渊的、冰冷死寂的虚无感便会攫住你的心神,让人不寒而栗。
他感觉这玩意儿,看上去真的就像是从某个古老神殿的祭坛上,刚刚取下来的一样。
林天鱼下意识地,调出了【幻想】系统,查看它的物品面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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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泥板
介绍:刚刚撰写上文字的泥板,等待风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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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这行简洁到堪称朴素的描述,林天鱼嘴角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他扶着额头,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呻吟。
自己怎么把最关键的一步给忘了?
忙活了半天,又是塑形又是誊写,又是欺骗材质又是模拟气息,结果……忘了修改面板!
这就像一个顶级大厨,用最顶级的食材,精心烹饪了一道国宴级别的菜肴,最后端上桌的时候,却忘了放盐。
林天鱼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他立刻集中精神,将那段早已准备好的、充满了传奇色彩的描述,输入了进去。
【描述篡改】!
随着他最后一次发动技能,【“群星”】中那本就所剩无几的灵能储备,被彻彻底底地榨干了!那串代表着能量的数字,最终定格在了一个令人心疼的“0”上。
林天鱼重新查看了一下面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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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深海睡神的赞美诗》(残片)
介绍:一块来自苏美尔乌鲁克时期的泥板,上面用古老的楔形文字,记录了一段关于沉睡在海底都市拉莱耶的伟大存在的史诗……它散发着不详的气息,长久注视可能会导致心智的损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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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
林天鱼满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这件“作品”才算是真正地完成了。三重欺骗叠加,环环相扣,形成了一个无懈可击的逻辑闭环。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块倾注了自己无数心血和海量灵能的泥板,放在了书桌一个干燥通风的角落里,让它自然风干。
他知道,【材质欺骗】虽然能让它在感官层面“看起来”像是已经风干了五千余年,但它的物理本质,终究还是一块新鲜出炉的泥板。
如同最开始面板的评价一般,它依旧在“等待风干”。
估摸着,至少要等到明天,它才能在物理意义上,真正地变硬、定型。
做完这一切,林天鱼才感觉一股深深的疲惫感涌了上来。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傍晚六点。
“哦对,晚上还要陪月月去买美瞳。”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简单地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