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缝隙里的幽光跳了一下,像是被惊扰的火苗,又迅速沉寂下去。云绮月的手还搭在粗糙的石面上,指尖能感受到那凹槽边缘细微的刻痕。她没收回手,反而将掌心贴得更紧了些,闭上眼,一丝灵力从指间缓缓渗出,顺着石门表面的符文游走。
这道门不是靠蛮力能推开的。
“不对。”她低声说,“符纸只是信物,真正要打开它,得让门内的禁制认主。”
叶凌轩站在她左后方半步,目光落在她背影上。他没有出声,只是将剑柄轻轻转了个方向,确保拔剑时不会受阻。柳萱儿则蹲下身,手指抚过地面靠近门槛的一圈石砖,那里有几道极细的裂纹,呈放射状延伸。
“这门底下有阵眼。”她说,“我刚才看到的划痕,是从外往里进来的脚印,但这些裂纹……是向外撑开的。有人曾经强行冲过一次,没成功。”
云绮月睁开眼,转向两人:“门上的符文在感应灵力属性,我刚才试了,里面回应的是三种——金、木、水。”
叶凌轩立刻明白过来:“你是说,需要三人同时注入对应属性的灵力?”
“不只是注入。”她摇头,“是同步。节奏错了,或者力量不均,可能会触发反噬。”
柳萱儿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尘土:“那正好,你主修木系,我在北冥寒潭练过引水诀,叶凌轩的剑气属金,咱们凑齐了。”
云绮月点头,抬手指向石门左侧一道斜刻的锐形纹路:“叶凌轩站这里,掌心对准金纹末端。柳萱儿去右边,那个波浪形凹槽是水系接引位。我居中,负责协调。”
三人依言站定。叶凌轩深吸一口气,右手掌心泛起一层淡金色光晕,还未触及石面,那道金纹已微微发亮。柳萱儿并指于眉心一划,额前一缕寒气凝成水珠,顺着指尖滑落,在右掌心化作一圈流动的银蓝光层。她将手按上凹槽,右侧符文随即浮现出细密的霜纹。
云绮月双手交叠于腹前,呼吸放缓,体内的木系灵力自丹田升起,如藤蔓舒展般缓缓注入胸前符文圈。中央的纹路开始泛出青绿微光,与左右两侧的金、水之色遥相呼应。
“准备好了?”她轻声问。
“随时。”柳萱儿咬牙道,掌心已有汗意。
“开始。”云绮月吐出二字,三股灵力同时推进。
刹那间,石门上的符文剧烈闪烁,金纹爆起一瞬锐芒,水纹翻涌如浪,木纹则迅速蔓延出枝状光丝。可三股力量并未融合,反而在中央交汇处相互排斥,激起一阵低沉嗡鸣。
“停!”云绮月急喝。
三人立刻收力。石门缝隙中溢出一缕黑雾,贴着地面蜿蜒爬行数寸,随即消散。门框上的符文暗了一瞬,仿佛被什么吞噬了部分光芒。
“太快了。”云绮月喘了口气,“叶凌轩,你那边太猛,像刀劈进去,不是融进去。”
叶凌轩皱眉:“我以为越稳越好。”
“不是稳不稳的问题。”她看向他,“是节奏。你得跟着我的灵力走,像潮水退去时带起的回流,不能抢前。”
柳萱儿苦笑:“我也差点被你们带偏,水灵力差点逆冲回经脉。”
云绮月闭眼片刻,重新调整气息:“再来一次。这次,听我的呼吸声。我吸,你们送;我呼,你们收。别想着输出多少,只想怎么贴合。”
三人再次运功。
这一次,云绮月率先送出一缕柔和的青光,如同春日初芽破土,缓慢而坚定地渗入中央符文。叶凌轩感受着那股节奏,不再强推,而是让金系灵力如薄刃贴纸般轻覆上去,随势而动。柳萱儿则模仿寒潭底水流的节律,让水灵之力如细泉滴落,一滴一滴汇入漩涡。
三股灵力终于开始交融。
金光为骨,水光为脉,木光为络,层层缠绕,形成一道螺旋光流,顺着符文轨迹盘旋而上,最终涌入中央凹槽。那枚原本黯淡的掌印凹陷处,渐渐浮现出一层温润的光膜。
石门发出一声低沉的震颤。
两侧岩壁忽然浮现血色咒文,歪斜扭曲,像是用干涸的血书写而成,字迹残缺,却透出一股压抑的警示意味。柳萱儿本能地后退半步,匕首已在手中。
“别动。”云绮月伸手拦住她,“这些不是活阵,是记录。谁设的机关,就把警告刻在这儿,防止后来人乱来。”
“可它为什么会亮?”柳萱儿盯着那些字。
“因为我们通过了。”云绮月盯着石门,“它在确认身份。现在……该开门了。”
她抬起手,将一直贴在胸口的麻布符纸取下,轻轻按在凹槽正中。
符纸接触石面的瞬间,整道门轰然一震。血色咒文迅速褪色,符文圈的光芒由螺旋转为稳定流转,中央凹槽发出一声清脆的“咔”,仿佛锁扣松开。
“退后。”叶凌轩低声道,左手已扶上剑柄。
云绮月没动,反而上前一步,双手抵住石门边缘。她用力一推——
沉重的石门缓缓向内开启,发出摩擦岩石的闷响。尘土簌簌落下,一股陈年的檀香味混着潮湿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门后是一片深邃的黑暗,唯有尽头处,一点幽蓝微光静静悬浮,映出向下延伸的石阶轮廓。
三人站在门口,谁都没有立刻迈步。
柳萱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尖,刚才走过的地方,地面有一层极薄的灰烬,上面印着半个模糊的脚印,方向朝内。
“有人比我们早到。”她声音压得很低。
云绮月的目光却落在门内左侧的墙上。那里挂着一块残破的木牌,边缘焦黑,上面用朱砂写着两个字,笔画颤抖,像是临死前仓促写下。
“勿看。”
叶凌轩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阻止意味。
她没挣脱,也没回头,只是盯着那两个字,嘴唇微动:“如果里面藏着归墟之门的线索,我们必须看。”
“可这两个字,”柳萱儿喃喃,“是谁写的?”
云绮月终于转过头,眼神沉静:“不管是谁,他没能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