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的靖王府,夜色已深,清鸢院的正厅却依旧亮着灯火。烛火跳跃,将案几上的账本、宾客名单、婚礼流程表映照得格外清晰。苏清鸢坐在案前,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拿起一本红色封皮的账本,继续仔细核对上面的账目——这是大婚所需的各项开支明细,从嫁衣的云锦费用到宴会上的食材采购,每一笔都需要仔细确认,不容半点差错。
自确定婚期以来,这样的熬夜已成常态。大婚筹备繁杂,从宴请名单的最终确认到婚礼流程的细节敲定,从宾客的接待安排到贺礼的登记分类,每一件事都需要亲力亲为。萧玦本想让下人全权负责,却拗不过苏清鸢的坚持——她总说“这是我们的婚礼,我想亲自参与每一个环节”,便陪着他一起熬夜,一起处理这些琐碎却重要的事务。
“还没看完吗?”萧玦处理完手中的婚礼流程表,抬头看向苏清鸢,发现她正皱着眉头,专注地看着账本,连眼角的疲惫都未曾察觉。他心中一疼,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别熬了,已经快子时了,这些账本明天让福伯他们核对就好,不用你亲自来。”
苏清鸢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倦意,却还是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快了,就剩最后几页了。这些账目涉及的银子不少,还是亲自核对一遍比较放心,免得日后出了差错,麻烦。”
她说着,便想抽回手,继续翻看账本。萧玦却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账本,合上后放在案几的另一侧,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不行,必须现在去休息。你身子本就不算强壮,之前在天牢里又受了苦,哪能这么熬夜?这些事交给下人做就好,他们都是跟着我多年的老人,办事稳妥,不会出问题的。”
苏清鸢看着被夺走的账本,有些无奈地说道:“可我总觉得……”
“没有可觉得的。”萧玦打断她的话,转身走到桌边,端起一杯早已温好的参茶,递到她手中,“这是太医院李院判送来的参茶,温和滋补,你先喝了暖暖身子。你是我的王妃,是要陪我过一辈子的人,不是账房先生,没必要为了这些琐事熬夜伤神。往后不准再熬夜,这是命令。”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严肃,眼神却满是关切。苏清鸢看着手中温热的参茶,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温度,心中泛起一阵暖意。她知道,萧玦从不是真的想命令她,而是担心她的身体,心疼她熬夜受累。
“我知道了,以后不熬夜了。”苏清鸢顺从地接过参茶,轻轻抿了一口,清甜的口感中带着淡淡的参香,瞬间驱散了几分倦意。她看着萧玦,眼中满是笑意,“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熬夜,就是觉得这些事都是我们婚礼上的事,想多参与一些,这样才觉得完整。”
“我明白你的心意。”萧玦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揉了揉她的太阳穴,动作轻柔,“但完整不代表要你亲力亲为,把自己累垮。我们的婚礼,需要你以最好的状态去迎接,而不是带着一身疲惫。再说,有我在,这些琐事我来处理就好,你只需要负责开开心心的,做我最美的新娘,就够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宠溺:“你忘了?之前李嬷嬷还说,婚礼前要保证充足的休息,才能有好的气色。若是你因为熬夜黑眼圈重了,穿嫁衣就不好看了。”
苏清鸢被他逗笑,忍不住反驳:“哪有那么夸张,我只是偶尔熬几次夜,不会影响气色的。”
“就算不影响气色,也不行。”萧玦坚持道,“从今天起,每天亥时必须休息,所有没处理完的事都交给我,或者留给下人处理。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所有的账本和名单都收起来,让你想忙都忙不了。”
看着萧玦认真的模样,苏清鸢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己,便不再反驳,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以后每天亥时准时休息,不熬夜了。”
萧玦见她答应,眼中露出满意的笑容,伸手扶起她:“这才对。走,我送你回房休息,明天再处理这些事也不迟。”
苏清鸢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走向卧室。庭院中的夜色宁静,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泛着淡淡的光泽;院中的草药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清新的香气。两人并肩走着,没有太多的话语,却有着说不尽的默契与温馨。
回到卧室,萧玦亲自为苏清鸢铺好床榻,又将暖炉放在床脚,确保她睡觉时不会着凉。“好好休息,我处理完案几上的事就回房。”他俯身,在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语气温柔,“若是睡不着,就看看书,或者闭目养神,别再想那些琐事了。”
苏清鸢点了点头,看着萧玦转身离开的背影,心中满是感动。她知道,萧玦从不在意那些所谓的“王妃身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从不会要求她像其他宗室王妃那样,只需要端庄得体地待在府中,不问世事;他更在意的,是她是否开心,是否安好,是否能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这样的萧玦,让她觉得无比安心。她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耳边听着远处传来的细微虫鸣,心中满是幸福。之前所有的疲惫,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她知道,有这样一个贴心守护着自己的人,无论未来遇到什么困难,她都不会害怕。
半个时辰后,萧玦处理完案几上的事,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他见苏清鸢已经睡着,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便小心翼翼地躺在她身边,为她掖好被角。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温暖而宁静。
萧玦看着苏清鸢熟睡的脸庞,心中满是珍视。他知道,自己何其幸运,能遇到这样一个愿意陪自己同甘共苦、愿意为自己付出的姑娘。往后余生,他定会一直这样守护着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不让她再为琐事烦恼,让她永远都能这样安心地睡去,做一个被幸福包围的靖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