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十五分，沪深两市集合竞价的电子音在林氏科技顶层办公室里轻响，林砚指尖悬在笔记本电脑触控板上方，目光锁死在屏幕中央那抹刺眼的绿色上——林氏科技（）开盘参考价18.2元，较前一日收盘价低开5.1%，比上周的阶段性高点足足跌去了15%。
办公室门被轻轻推开，董秘周明远攥着一份皱巴巴的交易简报走进来，喉结滚动了两下：“林总，开盘前半小时，有三笔千万级的空单砸进来，都是匿名账户，看手法像是有组织的恶意做空。昨晚华宇集团那边还放了风声，说我们给特办组做的首批样机通不过检测……”
林砚没抬头，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指令，调出近三个交易日的龙虎榜数据：“华宇的动作比我想的快。他们竞标输了特办组的智能巡检设备订单，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搅局。法务部那边，把华宇散布谣言的证据整理好，随时准备提交给交易所。”
话音刚落，手机屏幕亮了，来电显示是“清媛”。林砚按下接听键，苏清媛清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促，却依旧稳当：“林砚，我在申万宏源的营业部，张总已经到了。特办组那边的采购意向书我带来了，虽然还没签正式合同，但盖了他们项目组的章，具备法律效力。张总说可以通过券商研究报告先‘自愿性披露’，但得把握好度，不能踩信息披露的红线。”
林砚紧绷的肩线稍稍放松，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金融街：“辛苦你了。华宇今天砸了不少空单，单靠消息可能不够，你跟张总说，能不能协调他们的自营盘，在10点半之后配合拉一波？我这边让风控部盯着空单平仓的信号，一旦有迹象，我们就放出更多订单细节。”
“我跟张总提过了，他说自营盘的持仓限额还有空间，但需要我们这边给个准信——采购意向书里的金额和交付周期，能不能透露一部分？”苏清媛的声音顿了顿，“还有，张总担心万一特办组那边有变动，消息会不会反噬？”
“不会。”林砚语气笃定，“昨晚我跟特办组的李工通了电话，样机检测上周就过了，只是他们内部走流程慢了点。金额大概5.2亿，交付周期三个月，这些数据可以写进研报，不用写死，用‘预计’‘初步达成’这类词就行。”
挂了电话，林砚转身看向周明远：“通知下去，10点开临时高管会，让生产、研发、财务的负责人都过来。告诉他们，今天不是股价保卫战，是打给市场看的信心战——我们手里有实单，不怕任何人搅局。”
与此同时，申万宏源证券营业部三楼的VIp会议室里，苏清媛将一份扫描件推到张启明面前。这位头发花白的券商老总戴着老花镜，逐行翻看特办组出具的《智能巡检设备采购意向确认函》，手指在“林氏科技为唯一候选供应商”那行字上停了停：“清媛，不是我谨慎，去年有家公司就是因为提前披露未签合同的订单，被认定为‘误导性陈述’，吃了监管函。你确定这份确认函能作数？”
苏清媛端起面前的玻璃杯，指尖碰了碰杯壁的凉意，让自己保持冷静：“张总，我查过《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管理办法》，自愿性披露的关键是‘真实、准确、完整’，不能有虚假记载。这份确认函上有特办组项目专用章，李工也给我发了电子版的检测合格报告，不存在误导。而且我们只披露‘意向’，不承诺‘最终签约’，留了缓冲空间。”
她顿了顿，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林氏科技近三年的营收结构分析：“您看，我们的政府项目占比一直稳定在30%左右，特办组这个订单虽然大，但不会改变公司的营收结构，市场不会觉得我们过度依赖单一客户。研报里再提一句，我们的民用版设备已经进入京东、天猫的供应链，未来增长点明确，这样能对冲‘政府订单波动’的担忧。”
张启明放下文件，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钢笔，在纸上划了个圈：“行，就按你说的来。我让研究所的小王写研报，10点半准时发，标题低调点——《林氏科技：政府端业务再获突破，成长逻辑清晰》。另外，我跟自营部打个招呼，10点半之后，如果股价还在18元以下，他们会进场接5000手的单子，先把抛压稳住。”
苏清媛松了口气，抬手看了眼手表——九点五十分，距离开盘已经过去三十五分钟，林氏科技的股价还在18元上下震荡，卖盘上挂着不少三位数的卖单，显然还有散户在恐慌抛售。她拿出手机，给林砚发了条微信：“研报10点半发，自营盘会配合，注意盯盘。”
手机很快弹出回复，只有三个字：“放心，等你消息。”后面跟着一个太阳的表情，像是林砚平日里温和的笑容，让苏清媛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
十点整，林氏科技的高管们陆续走进会议室。生产总监赵磊一坐下就急着开口：“林总，车间已经备好生产线了，只要合同一签，随时能开工。但现在股价这么跌，下面的工人都在传公司要黄了，我怕影响士气……”
“怕什么？”林砚将笔记本电脑转向众人，屏幕上是实时的交易界面，“华宇砸空单，就是想让我们内部先乱。今天中午，我会去车间跟工人开个会，把特办组的订单情况跟大家说清楚——我们不仅没黄，还能拿到5亿的大单，每个人的奖金都会比去年多。”
研发总监陈默推了推眼镜：“林总，华宇说我们的样机通不过检测，要不要我们现在就把检测报告发到官网上？正好打打他们的脸。”
“别急。”林砚摇头，“现在发，显得我们急着辩解，反而落了下乘。等研报出来，市场情绪稳住了，我们再在下午两点发布《关于公司产品检测情况的说明公告》，把检测报告作为附件。一步一步来，节奏要稳。”
他看向财务总监刘敏：“资金方面怎么样？如果需要增持，我们的自有资金够不够？”
“够。”刘敏点头，“公司账面现金有8亿，按照规定，回购股份的比例不超过总股本的2%，我们最多能拿出3亿来增持。不过现在还没到那一步，先看研报和自营盘的效果。”
十点二十分，林砚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苏清媛发来的研报预览版。他快速扫了一遍，内容和之前商量的一致，重点突出了采购意向的真实性和公司的成长潜力，没有夸大其词。他回复“可以”，然后抬头对周明远说：“通知证券部，研报一发布，就把链接转到公司官网和投资者互动平台上。”
十点半整，申万宏源研究所的研报准时上线。几乎是同一时间，林氏科技的股价开始异动——原本挂在卖一位置的18.0元、2000手卖单被瞬间吃掉，股价跳涨到18.3元，涨幅缩小到3.2%。散户的抛售情绪明显缓解，买盘上开始出现三位数的买单。
张启明的电话打给了苏清媛：“清媛，自营盘已经进场了，5000手单子接完了，现在市场买盘在跟进。不过你注意看，卖二到卖五的位置，还有不少大单挂着，像是华宇那边还没放弃。”
苏清媛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张总，您帮我看看，那些卖单的挂单时间是不是很集中？比如每隔十分钟挂一笔，金额都在1000手左右？”
张启明查了下交易记录，很快回复：“对，就是这样！从开盘到现在，已经挂了12笔了，每笔都是1000手，挂单价格比实时价低0.1元，明显是在压价。这是典型的‘程序化做空’，华宇是铁了心要把股价砸下去。”
苏清媛立刻给林砚打电话：“林砚，华宇在用程序化做空，每十分钟挂一笔1000手的卖单压价。研报的效果被抵消了一部分，现在股价又回到18.1元了。”
林砚的声音依旧沉稳：“我看到了。风控部刚才查到，那些空单的来源账户，都关联到一家叫‘盛达商贸’的公司，而盛达商贸的大股东，是华宇集团董事长的小舅子。证据链已经齐了，法务部正在写举报材料，准备提交给证监会。”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跟张总说，能不能再协调几家机构？比如我们之前合作过的易方达、南方基金，我让刘敏联系他们的基金经理，看能不能一起增持。只要把华宇的程序化空单接完，他们就没辙了。”
“好，我现在就跟张总说。”苏清媛挂了电话，转身对张启明说：“张总，林总那边查到空单来源了，是华宇的关联公司干的，法务部已经在准备举报材料。他想让您帮忙联系易方达和南方基金的朋友，看能不能一起增持，把华宇的空单接了。”
张启明皱了皱眉：“协调机构没问题，但现在是交易时间，基金经理做决策需要走流程，可能没那么快。这样，我先给易方达的李总打个电话，他跟我是老熟人，说不定能通融一下，先让交易员小仓位试一下。”
就在苏清媛和张启明协调机构的时候，林氏科技的办公室里，林砚正在和易方达基金的李总通话：“李总，华宇的恶意做空已经很明显了，我们手里有实锤证据，马上就提交给证监会。现在需要你们帮个忙，小仓位增持一点，把市场信心拉起来。等危机过去，我们会优先给易方达的基金做业绩路演，让你们的客户更了解我们的业务。”
电话那头的李总沉默了几秒，最终答应：“林总，看在我们多年合作的份上，我让交易员先增持2000手试试。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华宇的抛压太大，我们也不能硬接，毕竟要对基金持有人负责。”
“理解，太感谢了。”林砚挂了电话，对刘敏说：“易方达答应增持2000手，你再联系南方基金的王总，跟他说同样的条件。”
中午十二点，股市休市。林氏科技的股价停留在18.25元，较前一日下跌2.8%，相比开盘时的跌幅已经收窄了一半。办公室里，高管们终于松了口气，赵磊笑着说：“林总，还是您有办法，要是换成我，早就慌了。”
林砚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慌解决不了问题。中午我去车间跟工人聊聊，周明远，你跟我一起去。刘敏，你继续跟南方基金那边对接，有消息随时告诉我。”
他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给苏清媛发了条微信：“中午一起吃饭？楼下的‘遇见’咖啡馆，我请你吃简餐。”
十二点半，苏清媛推开咖啡馆的门，一眼就看到了靠窗位置的林砚。他面前放着一份没动的三明治，正低头看着手机，眉头微蹙，显然还在关注下午的行情。
“在看什么？”苏清媛拉开椅子坐下，将手里的文件袋放在桌上。
林砚抬头，脸上的严肃褪去，露出温和的笑容：“在看华宇的股价，他们今天也跌了1.5%，估计是市场听到了他们恶意做空的风声。对了，张总那边怎么样？机构协调得顺利吗？”
“顺利。”苏清媛拿起菜单，点了一份金枪鱼三明治，“张总联系了易方达和南方基金，易方达已经答应下午增持2000手，南方基金那边还在等决策，但问题不大。不过张总说，下午一点开盘后，华宇可能会加大抛压，我们得做好准备。”
林砚将一杯温水推到她面前：“别太累了，下午有我在。你上午跑了一上午营业部，肯定没休息好。”
苏清媛接过水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心里暖暖的：“还好，比起去年我们第一次应对做空的时候，现在已经好多了。那时候我们什么都不懂，只能看着股价跌，现在至少我们有订单、有证据，不怕他们。”
林砚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欣赏：“是啊，那时候你还只是个刚毕业的实习生，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清媛，这次危机过后，我想把投资者关系部交给你管，你愿意吗？”
苏清媛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愿意。不过你可得多教我，毕竟我还有很多要学的。”
“没问题。”林砚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下午两点，我们发布检测报告的公告，同时法务部提交举报材料。双管齐下，华宇想压也压不住股价了。”
下午一点，股市开盘。正如张启明预料的那样，华宇果然加大了抛压——开盘不到五分钟，就有五笔1500手的卖单砸出，股价瞬间跌到18.0元，跌幅扩大到4.1%。
苏清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刚想给林砚打电话，就看到屏幕上的股价开始反弹——易方达的2000手增持单进场了，紧接着，南方基金的3000手单子也来了，卖盘上的大单被迅速吃掉，股价一路回升到18.4元。
张启明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清媛，好消息！南方基金的王总拍板了，不仅增持3000手，还动员了他们旗下的其他基金一起买，现在市场买盘彻底起来了！”
苏清媛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长长地舒了口气。她拿出手机，给林砚发了条微信：“机构都进场了，股价回升到18.4元，跌幅1.8%！”
林砚的回复很快：“太好了！两点准时发公告，我们再加把火。”
下午两点整，林氏科技发布《关于公司产品检测情况的说明公告》，附件里附上了特办组出具的《智能巡检设备检测合格报告》，报告上明确写着“所有检测项目均符合要求，判定为合格”。
公告一出，市场彻底沸腾了。原本还在观望的散户开始大量买入，机构也在持续增持，林氏科技的股价像坐了火箭一样往上冲——18.5元、18.8元、19.0元……下午两点半，股价突破19元，涨幅达到0.5%，正式由跌转涨。
华宇那边彻底没了动静——他们的程序化空单已经全部被接完，关联账户里的筹码所剩无几，再想做空已经没有弹药了。盛达商贸的账户甚至开始出现平仓单，显然是华宇不想再继续亏损下去。
下午两点五十分，证监会官网发布了一条简短的公告：“近日，我会收到关于林氏科技（）被恶意做空的举报材料，已启动核查程序，核查结果将及时披露。”
这条公告成了压垮华宇的最后一根稻草。林氏科技的股价在最后十分钟里继续冲高，最终以19.3元收盘，较前一日上涨2.1%，全天成交额达到12.5亿元，创了近三个月的新高。
收盘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林氏科技的办公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赵磊拍着桌子说：“赢了！我们赢了！华宇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砸下我们的股价，还得被证监会查！”
林砚笑着拿起手机，拨通了苏清媛的电话：“清媛，收盘了，19.3元，涨了2.1%。”
苏清媛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还有一丝疲惫：“太好了，我刚跟张总告别，准备回公司。对了，张总说，这次多亏了我们配合得好，他已经把我们林氏科技列为明年的重点推荐标的了。”
“那得好好谢谢他。”林砚说，“晚上一起吃饭吧，就我们俩，庆祝一下。”
“好啊。”苏清媛答应得很爽快。
晚上七点，一家安静的日料店里，林砚和苏清媛相对而坐。桌上摆着刺身、寿喜烧，还有一壶清酒。
“敬我们这次打赢了华宇。”林砚举起酒杯，和苏清媛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
苏清媛抿了一口清酒，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其实这次主要是你决策得好，我只是帮了点小忙。”
“别这么说。”林砚摇头，“如果不是你及时联系张总，释放消息，我们不可能这么快稳住股价。而且你在营业部跟张总沟通的时候，那么冷静，那么专业，我都看在眼里。”
他放下酒杯，认真地看着苏清媛：“清媛，从你进公司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很有能力。这次危机过后，我想跟你说……我不仅仅把你当成下属，更把你当成可以并肩作战的伙伴，还有……”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温柔：“我喜欢你，很久了。”
苏清媛的心跳骤然加速，她低下头，看着面前的寿喜烧，轻声说：“我也是。”
林砚笑了，伸手越过桌子，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软，带着一丝凉意，却让他觉得无比温暖。
“对了，”林砚想起一件事，“特办组的李工说，下周一就能签正式合同，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签完合同，我们去度假，就去你之前说过的云南，怎么样？”
“好啊。”苏清媛抬起头，眼里闪着光，“不过度假之前，我们还得盯着证监会的核查结果，还有华宇那边的反应。我总觉得，华宇不会就这么算了。”
林砚点头：“你说得对，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但不管他们接下来耍什么手段，我们都能一起应对。”
窗外的夜色渐浓，店里的灯光温暖柔和。两人相视而笑，手里的酒杯再次碰在一起。这一场股海博弈，不仅守住了林氏科技的股价，也让两颗并肩作战的心，紧紧靠在了一起。而远方的华宇集团，虽然暂时蛰伏，但一场更大的商业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