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练习在汗水与音符的交织中结束。
午饭后,当其他成员各自休憩或整理乐器时,今天负责照顾玖克若叶睦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玖克的轮椅旁。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澄澈如雨后晴空般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
那目光平和,却带着引导意味。
玖克读懂了,无需言语,得到玖克确认的若叶睦推着轮椅,离开了屋内尚存的燥热。
她们穿过回廊,来到屋后的小花园。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阳光被葱郁的树冠筛成细碎的金箔,温柔地洒落。
青草的香气混合着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鸟鸣啁啾,更衬得此处一片静谧。
睦推着玖克的轮椅,来到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橡树下。
浓密的树荫如同天然的华盖,投下一片清凉的阴影。树下,一张朴素的木质长椅安静地等待着。
睦在长椅前停下轮椅,先帮助玖克坐上,再自己在那张长椅上坐了下来。
她坐姿端正,双手轻轻放在膝上,白色的裙摆像花瓣一样铺开。
然后,她微微侧过身,目光再次投向轮椅上的玖克。
没有言语,没有多余的表情,她只是抬起手,动作轻柔而明确地拍了拍自己并拢的、覆盖着裙摆的腿面。
那是一个无声的邀请,带着一种近乎神性的包容。
玖克几乎没有任何迟疑,顺从地、带着一种近乎依赖的本能,缓缓侧身躺下,将脑袋轻轻枕在了若叶睦柔软而带着凉意的纤细大腿上。
这个姿势如此亲密,却又如此自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光斑。
他仰躺着,视线向上,正好能清晰地看到若叶睦微微低垂的脸庞。
她的脸颊线条精致得如同最上等的瓷器,阳光勾勒出柔和的轮廓,皮肤细腻得几乎看不见毛孔。
那双总是无波的眼眸,此刻正专注地凝视着他,清澈的眼底清晰地映出他此刻有些茫然又带着享受的神情。
她的呼吸很轻,带着青草般的清新气息。
玖克想对眼前这个总是安静得像个影子、却在此刻给予他如此安宁怀抱的少女说些什么。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声音尚未发出。
然而,一只微凉而纤软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贴在了他的嘴唇上。
那指尖的凉意像一道清泉,瞬间抚平了他喉头的躁动。玖克所有未出口的话语都被这轻柔的触碰堵了回去。
若叶睦依旧低垂着眼眸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责备,没有任何探究,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深沉的宁静。
她的声音响起,如同林间最轻柔的风,拂过玖克的耳膜,也拂过他纷乱的心绪:
“我知道。”
“玖克…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句话很轻,很短,却像带着千钧之力,瞬间击中了玖克内心最脆弱的角落。
在这一刻,在这个静谧的树荫下,在若叶睦这简单却直抵灵魂的抚慰中,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卸下的港湾。
他没有再试图说话。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而多余。
他只是像一位终于找到安全营地的探险者,在若叶睦的腿上舒服地、依恋地转了转脑袋,脸颊更深地埋进她带着凉意和馨香的裙摆褶皱里。
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眼皮也缓缓合上。
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跳跃,微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
世界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她的目光依旧温柔地落在他闭目安憩的脸上,澄澈的眼底是一片无垠的宁静海洋,包容着他所有的污点与不堪。
在这片由树荫、青草和一个安静女孩构成的避风港里,玖克第一次感受到了无需伪装、无需解释、也无需被评判的纯粹安宁。
若叶睦的沉默,成了此刻最深沉、也最有力的语言。
…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透过备用房间的窗户,空气中还残留着上午练习时激越音符的余温。
是的,三角初华\/音把原本自己的房间让给了丰川祥子和玖克一起住,自己用备用间。
她坐在靠窗的矮桌旁,面前摊开一本封面花哨、标题醒目的书——《捕获他心的99个绝招!恋爱必胜指南!》。
纤细手指正快速翻阅着,眉头微微蹙起,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支荧光笔,时不时在某个段落上画下刺目的亮黄色。
她的目光专注,但这份专注并非源于少女怀春的悸动。恰恰相反,玖克的存在,对她而言更像是一个需要解决的课题,一个为了争取她最珍视之物而必须面对的任务。
“虽然我对祥子以外的人都无感…”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在初华心中,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坦诚。
她欣赏他的音乐才华,也同情他的遭遇,但那绝非心动,只有他怀里的祥子才是初华想要的。
“但是牺牲一下自己没什么,一个小处男而已。”这个念头紧随其后,带着磐石般的坚定,瞬间压倒了所有个人的感受。
祥子,那个骄傲又脆弱、背负着整个乐队重担的丰川祥子,是她最爱的人,是她想要守护的光芒。
每次看到祥子和玖克的卿卿我我,初华的心就像被揪紧了一下,她无法坐视。
这份执念,驱使着她做出了一个早已决定好的决定——
既然玖克的存在如此深刻地影响着祥子的状态,那么,就由她来介入,来分担。
她要吸引玖克的注意力,哪怕只是一部分,或许就能平分祥子的爱,三人一起生活她也不介意。
于是,自从玖克搬来的那一天起,这个原本对男女情爱一窍不通、满脑子只有祥子、舞台和音乐的偶像少女,就开始了她笨拙又隐秘的备战。
忙着偶像排练、通告、录音的她,硬是挤出了宝贵的休息时间,一头扎进了对她而言如同天书般的恋爱攻略里。
她翻遍了网络论坛,下载了各种撩汉宝典,最后锁定了手中这本据说“实战效果拔群”的书。
然而,纸上谈兵与实战相隔何止千里。
书里那些“眼神拉丝”、“不经意触碰”、“欲擒故纵”的技巧,对习惯了在舞台上用真诚笑容和活力感染观众的初华来说,简直比最难的吉他调还要难以理解。
“可恶啊,这些文字怎么组成一句话的…”她苦恼地咬着荧光笔的笔帽,看着书上诸如制造暧昧氛围、激发保护欲之类的章节标题,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连和男生单独相处都很少,更别提这些刻意为之的技巧了。
她只能像背歌词、记谱子一样,死记硬背下那些她觉得可能有用的句子和动作,试图将它们刻进记忆。
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满了重点,荧光笔画得一片狼藉,像一份备战高考的复习资料。
“唔…在对方疲惫时递上恰到好处的关心…这个好像可以试试?”她低声嘟囔着,在另一行字下画了线,
“展现你独特的魅力,但不要太刻意…独特魅力?我的魅力不就是主唱吗?这要怎么在不刻意的情况下展现给他看啊…” 她抓了抓金色头发,感觉比连续跳三小时舞还累。
原本她对着书本一筹莫展,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无用功,但一个成功案例适时地闯入了她的视野——佑天寺若麦。
若麦对玖克那明目张胆的占有欲、充满挑逗的小动作、以及玖克那无奈却明显纵容的态度…这一切都像现场教学一样展现在初华眼前。
虽然若麦的方式大胆得让她脸红心跳,甚至觉得有点羞耻,但不可否认的是非常有效。
玖克的注意力确实被若麦牢牢吸引住了很大一部分。
“如果若麦肯帮我的话…”初华看着窗外在偷窥玖克和若叶睦的佑天寺若麦,眼神复杂。
她当然不打算完全模仿若麦那种过于直白甚至有点肉麻的风格,那不符合她的本性。
但是,若麦的成功给了她一个重要的启示:主动出击是有效的,玖克并非不可撼动。
同时,若麦的存在也像是一剂强心针,驱散了她心中“我是不是很可笑”的疑虑——看,有人正在这么做,而且效果不错。
这个认知,像一道光,照亮了她原本灰暗的信心。
她不需要成为若麦,她只需要找到属于自己的、能让玖克注意到的方式。
她可以借鉴若麦的主动,但用她三角初华的方式,用她的阳光、她的体贴、她恰到好处的关心。
初华合上那本让她头大的攻略书,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脊。
脸上重新扬起了那标志性的、魅力满满的笑容。虽然笑容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和“为了任务”的使命感,但她的眼神已经亮了起来。
“我已经有了些信心!”她在心里给自己鼓劲。为了祥子,为了mujica,这点小小的牺牲和学习又算得了什么?
她三角初华,可是能在舞台上征服万千观众的存在,难道还搞不定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玖克?
她站起身,将攻略书和笔记本小心地收进背包最里层,仿佛那是重要的作战计划。
目光投向玖克的方向,初华调整了一下呼吸,带着一种即将踏上陌生舞台的紧张和决心,迈出了献祭的第一步。
她拿起电话,拨通了正在咬牙切齿的若麦:
“我在忙,什么事?”
“若麦,我有一个朋友…”
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勇敢却略显悲壮的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