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午休铃刚歇。阳光透过教室窗棂,在千早爱音课桌上投下斜斜的光斑。
她嘴里叼着半块红豆面包,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粘在教室前方悬挂的大屏幕上——
那里正实时播放着引爆全网的S级东京新闻特殊直播间:《JKING与浮士德初华的首次公开约会!地点:群马县深山,一个名为“池塘之底”的流浪乐队酒店》。
屏幕画面晃动得厉害,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同行人群挤压。
“各位观众!历史性的一刻!”一个激动到变形的男声从画面外挤进来,镜头扫过一片混乱:
几十名挂着不同媒体标牌的第一记者,在狭窄的预约拍摄场地上像沙丁鱼罐头般挤成一团,长焦镜头和话筒杆如同丛林里的长矛,互相推搡、勾连。
一个扛着沉重摄像机的大哥,额头青筋暴起,汗流浃背地用肩膀和手肘顽强地顶开两侧的同行,终于将自己和镜头一起塞到了最前方。
一道象征性的蓝色隔离带前。
“马勒戈巴子,我们终于挤到了前排!” 记者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
“这里是群马县,池塘之底酒店!谁能想到,双王的首次约会,竟会选择如此…呃…充满乡土气息的隐秘之地!”
镜头越过蓝带,聚焦在不远处那家木质结构、挂着褪色暖帘的有些老旧的双人餐桌。
画面稳定下来。餐馆临窗的普通卡座里,两道身影清晰可见。
JKING依旧穿着那身深邃如白石的骑士服,纯白的披风此刻被随意地搭在椅背上,如同收敛羽翼的鹰。
他端坐着,姿态依旧带着无形的压力,面具覆盖着脸庞,隔绝了所有窥探。而他对面…
“嘶——”教室里响起一片整齐的抽气声。
居然是常服浮士德初华。
那位在东京巨蛋星屑之雪中清冷如月、名为孤高之王的金发女子,此刻竟褪去了所有光环。
她穿着一件自己第一次和玖克见面时那件极其普通的、洗得有些发白的浅白色棉质t恤,下身是简单的米色亚麻长裤,几缕碎发垂落颈侧。
微微低着头,纤细的手指正点着桌上那份塑封的、边缘卷起的简易菜单,神情专注得仿佛在破解什么高深方程式。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温柔地洒在她身上,将那身普通映照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返璞归真的美。
这巨大的反差,让屏幕内外所有人都看呆了眼。
一个穿着不合身侍者服、头发乱糟糟、抱着点菜板紧张得手指发白的年轻人,正僵硬地站在桌旁。
他就是餐馆老板临时从大厅征召来的流浪乐手——据说是全东京胆子最大(其实是最缺钱)的一个。
“好想去!”爱音旁边的女生激动地戳着屏幕。
以二人为中心,半径十米开外,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真空区。
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耳挂通讯器的彪形大汉们,既有政府特勤人员制服上的徽记,也有丰川集团低调奢华的暗纹标识,如同沉默的铁塔,背对着双人面朝外围,构筑起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
他们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方向,连一只误入的麻雀都会被那无形的杀气惊飞。
记者们只能在红带外,隔着层层人墙,用长焦镜头贪婪地捕捉着窗内的画面。
“老板!老板!” 记者们终于发现了躲在餐馆门口柱子后面、既兴奋又惶恐的胖老板,如同饿狼发现肥羊般一拥而上!
十几支话筒瞬间怼到了他的鼻子前。
“请问!JKING大人点了什么?!”
“对,点了什么菜?快说啊!”
“这可能是解读王心意的关键线索。”
胖老板被这阵势吓得一哆嗦,汗珠顺着鬓角滚落。
他搓着手,脸憋得通红,在无数道灼热目光的逼视下,终于结结巴巴地开口:“那…那位…点…点了个…炒…炒土豆丝…”
“炒土豆丝?!”
现场和教室同时炸锅!
记者们瞬间陷入疯狂的分析模式:
“土豆土豆,土里生豆,土豆生长于地下,朴实无华,这象征着王心系底流乐手,不忘根本。”
“土豆丝需要精湛的刀工,这暗示王对乐手技艺极致的追求。”
“土指的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豆指的是谐音斗,天下一石,JKING独占八斗,丝指的是,王之暗线,千丝万缕!”
好几位混在记者群里的文化厅官员激动地掏出小本本记录。
直播间也已经开始疯狂流淌弹幕,
“我去他说的好有道理啊。”
“俺也赞同。”
“有没有可能这是普通的中餐?”
“大胆,居然小看K学,叉出去!”
“叉出去!x2”
老板看着这群西装革履的大人物们对着“炒土豆丝”唾沫横飞、引经据典,表情更加局促了。
他咽了口唾沫,在记者们热切期待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补充道:“还…还有个…番…番茄蛋汤…”
“番茄蛋汤——?!!”
这一次的惊呼声直接掀翻了屋顶,记者和官员们集体倒吸一口凉气!
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秘闻。
“红与黄的碰撞,这是否象征光与暗的交融?王与浮士德大人的阴阳调和?”
“对,番茄富含茄红素,抗氧化,这暗示王追求永恒与不朽的意志。鸡蛋,生命的象征,这是否预示着新生的力量?汤是水,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王的境界已臻化境啊!”
“这位的K学已经大成,在下自愧不如。”
提出“番茄蛋汤意志论”的专家正自豪地接受各大电视的专访,一边的官员和专家们捶胸顿足,为自己的顿悟远不如他人而叹气不已。
一群神经——这是玖克唯一想法,菜能不能快点上。
就在外面为“番茄蛋汤是用土鸡蛋还是洋鸡蛋”陷入神学与哲学大辩论的狂热漩涡时,餐馆窗内卡座上的浮士德初华也忍不住了。
她正低头看着菜单,肩膀早就极其轻微地颤抖。
听到文化官员正在和专家辩论“JKING点饭了吗?”“如点”“那他真点了吗”“如点”“如点如点,如如不动”,
她捂住了自己的唇,但那双紫色的眼眸里早已盈满了无法抑制的笑意,她飞快地侧过身,将自己的脸深深地、深深地埋进了旁边玖克的肩膀里。
整个身体都因为强忍的笑意而轻轻颤抖着,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了她微微泛红的耳尖。
玖克依旧端坐着,面具毫无波澜。
不如当年爱光精神病院里面的精神攻击一半强度。
但细心的人或许能发现,他那搭在膝盖上的手,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似乎是想拍拍怀中笑得花枝乱颤的后背,又似乎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靠得更舒服些。
肩部的线条,在浮士德初华埋首轻笑时,似乎也微妙地松弛了一瞬。
窗外,记者们还在为“是先吃土豆丝还是先喝汤”的宇宙级意义争得面红耳赤。
窗内,阳光静好,一盘刚出锅、热气腾腾、散发着朴素香气的炒土豆丝,和一碗飘着蛋花与番茄红晕的汤,被那位战战兢兢的流浪乐手侍者,小心翼翼地端上了那张普通的木质餐桌。
流浪厨师也来到大厅,自豪地优雅递上筷子碗,和一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