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轩把那张夹着银行卡的纸条摊在周明远面前时,窗外的梧桐叶正被秋风卷着打旋。办公室里没开空调,空气却比会议室里的冷气更让人窒息。周明远的目光落在纸条上那个熟悉的名字上,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桌角,指节泛白。
“明远书记,”秦宇轩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这张卡是在孙涛办公室发现的,背面的数字是密码,银行流水显示,三个月前有一笔二十万的转账,汇款人是你的远房侄子。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周明远的喉结动了动,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却没尝出半点茶味。他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平静:“宇轩书记,这里面有误会。我侄子是做建材生意的,孙涛之前帮他介绍过一个小项目,那二十万是项目分成,跟我没关系。”
“是吗?”秦宇轩拿起桌上的银行流水,轻轻推了过去,“流水里还有一笔五万的支出,是孙涛用这张卡给你爱人买的珠宝,发票还在孙涛的抽屉里。你爱人上个月戴的那条翡翠项链,跟发票上的型号一模一样。”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得周明远瞬间变了脸色。他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秦宇轩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没什么波澜——从发现银行卡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周明远的防线迟早会破。
“明远书记,你在县委工作了十五年,从乡镇科员做到副书记,不容易。”秦宇轩的语气缓和了些,“城东拆迁项目是今年的重点工程,多少老百姓盼着能住上新房。孙涛滥用职权谋私利,你作为分管领导,不仅不制止,反而包庇他、跟他利益捆绑,你对得起自己的岗位,对得起老百姓的信任吗?”
周明远的头垂了下去,双手撑在桌面上,肩膀微微颤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声音沙哑地开口:“我不是故意的……孙涛是我带出来的兵,他找我说家里有困难,让我多关照。后来他送了那张卡,我一开始是拒绝的,可他说只是‘感谢’我多年的照顾,我一时糊涂,就……”
“一时糊涂?”秦雨轩打断他,语气里多了几分严厉,“你知道因为你们的‘一时糊涂’,城东片区有三户拆迁户因为补偿不公,迟迟不肯签字,项目工期拖了两个月吗?你知道那三户人家现在还住在漏雨的老房子里,孩子上学要绕三里路吗?”
周明远的身体猛地一震,头垂得更低了,双手捂着脸,发出压抑的呜咽声。秦宇轩看着他,心里叹了口气——他原本以为周明远会顽抗到底,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一副模样。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秦宇轩拿起桌上的纸笔,推到周明远面前,“把你知道的都写下来,包括你跟孙涛之间的利益往来,还有其他可能涉及的人。主动交代问题,组织上会考虑你的认错态度。”
周明远的手颤抖着拿起笔,笔尖在纸上悬了很久,才缓缓落下。秦宇轩看着他一笔一划地写着,目光落在窗外——秋风还在吹,梧桐叶还在落,可他知道,这场关于干部作风的硬仗,终于撕开了最关键的一道口子。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秦宇轩接起电话,听到高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几分急促:“宇轩书记,孙涛在看守所里突发心脏病,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医生说情况不太好!”
秦宇轩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挂了电话,看了一眼还在低头写材料的周明远,心里咯噔一下——孙涛要是出了意外,后续的调查恐怕会陷入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