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记忆迷宫的缝隙,在“补”字地砖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却驱不散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槐花香。林野蹲在赵磊尸体旁,指尖捏着那枚从血线里捡回的铜钱——钱缘沾着暗红黏液,与之前缠过玄清子的银线材质如出一辙。他突然起身,将铜钱递给玄机子,语气凝重:“从两次杀戮来看,这阵里至少有三只鬼,每只的杀戮法则都不一样。”
“三只?”阿吉刚把桃木剑穗重新系好,闻言差点又把剑甩出去,“杀玄清子的黑影、杀赵磊的导游,这才两只,第三只在哪儿?总不能藏在我裤兜里吧?”
陆疤白了他一眼,用短刀挑开走廊墙面上一块新浮现的碎布——布后竟藏着半张人脸,皮肤是蜡黄的粗布缝成,眼睛是颗浑浊的黑纽扣,正是祠堂里那具消失的缝合玩偶的脸。“第三只就是它。”她指了指布偶脸,“玄清子死时,供桌上的玩偶消失;赵磊死时,这张脸出现在墙后,它一直在观察,而且每次杀戮后,地上的棉线都会换一种拼法——这说明它在‘调整’法则,是三只鬼里的‘规则制定者’。”
苏九璃突然攥紧颈间的锁魂铃,铃身泛出的淡金光膜映出三道虚影:一道是拽走玄清子的黑影(执法鬼),一道是敲爆赵磊的导游(摆渡鬼),还有一道是飘在半空的缝合玩偶(规则鬼)。“锁魂铃能映出阴邪的真身。”她指着虚影,“执法鬼负责‘抓人’,触发双禁后先把人拖进黑暗;摆渡鬼负责‘处决’,化形执行爆头;规则鬼负责‘制定’,每次有人违律,它就修改棉线拼出的路线,调整下一轮的禁令触发点——三者分工明确,法则互补。”
林野顺着她的话补充:“而且每只鬼的法则都有专属标记。执法鬼的标记是银线,缠过玄清子和赵磊的线都是银色;摆渡鬼的标记是槐木杖,两次杀戮都有杖击的痕迹;规则鬼的标记是棉线拼的布偶图案,每次杀戮后地面都会出现新的布偶轮廓——这是区分它们的关键。”
玄机子突然从布包里翻出师父的手札,快速翻阅:“找到了!手札里写‘缝魂阵有三魂守阵:一为缝忆魂(规则鬼),二为引魂(摆渡鬼),三为诛魂(执法鬼),三魂共掌七禁,缺一不可破阵’——和我们推测的完全对上!”
阿吉听得头皮发麻,往林野身后缩了缩:“合着这仨鬼是‘铁三角’?一个定规矩,一个抓违规,一个动手杀,分工比咱们上班还明确!那咱们咋破?总不能跟它们打配合吧?”
“先找规律。”林野走到墙前,用指尖顺着布偶脸周围的棉线划动,“规则鬼每次修改路线,都是在补全布偶的记忆碎片。玄清子死后,棉线拼出缺耳;赵磊死后,拼出的布偶多了只握着红针的手——它在通过杀戮‘补全’自己,等布偶拼完整,就是三鬼合力下死手的时候。”
说话间,走廊深处传来“沙沙”声,像是针线穿过布料。众人循声看去,地上的棉线突然开始蠕动,原本拼出的缺耳布偶轮廓,竟慢慢多了条缠着银线的腿——腿上缝着的黑纽扣,正是赵磊腰间八卦镜上的装饰。
“它在用死者的物品补全自己。”苏九璃的声音发颤,“玄清子的红针、赵磊的纽扣,都成了布偶的一部分——下一个违律者,身上的东西也会被它缝进布偶里。”
眼看天色渐暗,走廊里的青蓝色烛火又开始燃烧,林野提议先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休整,等天亮再继续探索。众人顺着棉线拼出的“安”字地砖往前走,最终在一间堆满旧家具的房间停下——房间中央摆着张四方桌,桌上竟整齐地摆着五副碗筷,碗里盛着发黑的米饭,筷子上缠着细小的棉线。
“这是……给咱们准备的饭?”阿吉盯着碗里的米饭,胃里一阵翻腾,“这鬼还挺‘好客’,杀了人还管饭?我可不敢吃,万一饭里藏着禁物,吃一口就触发法则,那我岂不是死得冤?”
陆疤用短刀拨了拨碗里的米饭,刀尖挑出一粒发黑的东西——竟是颗细小的槐树种,种皮上缠着根银线,与执法鬼的银线一模一样。“这饭是规则鬼设的‘陷阱’。”她将槐树种放在桌上,“每副碗筷对应一个人,碗里的东西就是‘诱饵禁物’——我的碗里是槐树种(碰了算违二禁‘触墨’关联物),阿吉的碗里是桃木碎屑(碰了算违七禁‘动他人器’),九璃的碗里……”
苏九璃刚要低头看自己的碗,锁魂铃突然“叮”地炸响,碗里的米饭突然隆起,钻出一根红针——正是她攥在手里的那根,针尾缠着的丝线,与规则鬼棉线的颜色完全一致。“我的碗里是红针。”她往后缩了缩手,“碰了就算违一禁‘私藏忆魂物’,这是规则鬼在故意引诱我们触发禁令。”
林野突然盯着桌角的阴影,那里不知何时渗出一缕黑灰,正缓缓聚成个小小的布偶轮廓——是规则鬼的虚影。“它在试探我们有没有摸清法则。”他压低声音,“知道我们不会碰碗里的东西,所以用我们身边的物品当诱饵——红针是九璃的,桃木碎屑是阿吉的,槐树种是陆疤的,这说明它能感知我们身上的物品,进而调整诱饵,让我们更容易触发双禁。”
玄机子突然摸了摸自己的碗,碗底刻着个小小的“玄”字,与他师父木盒上的字一模一样。“我的碗底有‘玄’字。”他脸色发白,“师父的手札里说,‘三魂守阵,唯玄氏血脉可暂避诛魂’——这说明规则鬼知道我的身份,在给我‘特殊诱饵’,如果我碰了碗里的东西,触发的会是专属我的禁令,比普通双禁更狠。”
夜色渐深,房间里的烛火突然开始摇曳,碗里的米饭慢慢发黑、发臭,散发出一股腐朽的布料味。林野突然起身,将众人的碗都倒扣在桌上:“不能再待了,规则鬼在通过饭菜收集我们的气息,等它收集齐,就能让三鬼同时动手。现在我们必须找到规则鬼的本体——那具缝合玩偶,只有毁掉它,才能打乱三鬼的分工,破解杀戮法则。”
众人刚要动身,门外突然传来“笃笃”的槐木杖声——是摆渡鬼来了。阿吉赶紧抓起桃木剑,声音发颤:“它咋知道我们在这儿?是不是闻到饭香了?咱们没碰碗里的东西,不算违律吧?”
林野将苏九璃护在身后,桃木剑横在身前:“没碰饭菜不算违律,但它来这儿,说明规则鬼已经调整了新的禁令——下一轮杀戮,可能不再是双禁触发,而是……针对我们每个人的专属法则。”
门外的槐木杖声越来越近,门缝里渗出的黑灰,正慢慢聚成缝合玩偶的轮廓,布偶的手里,赫然握着根沾血的红针——正是苏九璃之前掉落的那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