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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象再次扭曲变幻。这一次,周围的色彩不再是荒芜的灰黄,而是变成了一种看似正常、却透着压抑的、过度饱和的暖色调。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整洁、有序、充满欢声笑语的小镇广场上。

阳光明媚(尽管那阳光看起来有些虚假),鸟语花香。广场上的人们穿着得体,脸上洋溢着标准化的、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幸福笑容。他们互相打着招呼,谈论着天气、收成和镇上最新的规定,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统一。

我站在广场中央,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我的穿着还是迦勒底的制服,我的表情带着经历风霜的疲惫和警惕。

很快,周围的人们注意到了我。他们友善的笑容渐渐凝固,变成了好奇、审视,然后是……隐隐的排斥和不安。

一个穿着体面、像是镇长模样的人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但眼神却锐利如刀:

“欢迎你,外乡人。我是这里的镇长。”他说道,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我们小镇,最重视的就是‘和谐’与‘一致’。为了大家共同的幸福,我们有一些……小小的规矩,需要每个人都遵守。”

他递给我一张羊皮纸,上面写着几条简单的“镇规”:

1. 每日清晨,必须向广场中央的‘和谐之树’鞠躬致敬。

2. 不得质疑镇长和长老会的任何决定。

3. 必须认同‘个人的幸福完全依赖于集体的稳定’这一真理。

4. 不得表现出任何负面情绪,如悲伤、愤怒、怀疑。

5. 必须与所有镇民保持一致的言行和思想。

这些规则,看似是为了维护秩序,却透着一股扼杀个性、强制服从的窒息感。

我皱起了眉头。这种剥夺个人思考、强迫一致性的“和谐”,根本就是虚伪的牢笼!

我摇了摇头,将羊皮纸递了回去:“抱歉,我无法认同这些规则。每个人都有权保持自己独立的思想和情感。”

瞬间,整个广场死一般寂静。

所有镇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统一的、冰冷的敌意。他们围拢过来,眼神中充满了被冒犯的愤怒和排斥。

“异端!”

“他在质疑我们的真理!”

“他会破坏我们的和谐!”

“把他赶出去!”

愤怒的声浪一波接一波地涌来。镇长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变得冷酷无比:

“外乡人,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厉声道,“公开承认你的错误,宣誓遵守镇规,融入我们!否则……你将永远被驱逐,孤独地面对外面的危险和黑暗!”

孤立、排斥、威胁……巨大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我。

如果我低头,承认这些荒谬的规则,我立刻就能融入这个“和谐”的群体,获得表面的安全和认同。没有人会再指责我,我可以像他们一样,挂着虚假的笑容,过着“安稳”的生活。

但是……那意味着背叛我内心坚信的一切!意味着我否定了玛修为了保护我而举起盾牌的决心,否定了阿尔托莉雅为了理想而独自前行的孤独,否定了所有与我并肩作战的伙伴们所扞卫的自由价值!

梦神那阴冷的声音适时地在我脑海中响起,充满了蛊惑:

“看啊,御主。孤独的坚持有什么意义?融入集体,获得认同,才是生存之道。你的那些所谓的‘信念’,在现实的排挤和压力面前,不堪一击。何必为了虚无缥缈的原则,承受被全世界抛弃的痛苦呢?”

“放弃吧,低下头,说一句‘我错了’,一切都会变得轻松。”

不!绝不!

我猛地抬起头,直视着镇长和那些充满敌意的镇民,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

“我没错!”我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广场上,“强迫的一致不是和谐,是暴政!扼杀个性的稳定不是幸福,是坟墓!”

“我相信,真正的强大,是敢于面对不同的声音!真正的和谐,是能够包容多样的色彩!”

“如果坚持我的信念意味着被孤立,那我宁愿孤独!”

“如果融入你们需要我放弃思考,那我宁愿被驱逐!”

我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滔天巨浪!

“冥顽不灵!”

“驱逐他!”

镇民们的愤怒达到了顶点!他们开始向我投掷石块和烂泥!镇长一挥手,两个身材魁梧的卫兵上前,粗暴地抓住我的胳膊,要将我拖出小镇!

在被推向镇外的那一刻,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和谐”的小镇。阳光下,那些镇民们脸上重新挂起了标准化笑容,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但他们眼神深处,却残留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空洞和恐惧。

可怕的不是压迫,而是被压迫者最终认同了压迫的逻辑,并为之辩护。

我被推出了小镇的边界。身后,是那个虚假的“光明”和“温暖”;面前,是一片看似无尽、弥漫着寒雾的黑暗荒野。孤独感瞬间如同冰冷的潮水将我淹没。

然而,奇怪的是,当我真正踏足这片荒野时,心中的恐惧反而减轻了。因为在这里,我不需要伪装,不需要妥协。我可以自由地呼吸,自由地思考。尽管孤独,但我的灵魂是完整的。

梦神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意外的玩味:

“有趣……真是有趣。宁愿选择真实的孤独,也不要虚假的合群吗?”

“你的固执,超出了我的预期。看来,‘一致性’的压力,也无法让你屈服。”

“那么……接下来,让我们看看,当你的信念,与你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发生冲突时,你又会如何选择呢?”

“我很期待……”

他的声音渐渐消散。小镇的景象如同海市蜃楼般在我身后破碎、消失。

我独自站在荒芜的黑暗中,但内心却比在那个“和谐”小镇时更加明亮和坚定。我

但梦神的话也让我心中一紧。与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发生冲突?

我不敢细想,只能调整呼吸,继续迈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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