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达山——
这片山岭常年笼罩在阴云之下,风声仿佛带着哭嚎。
半山腰的峭壁间,隐秘的石门几乎与岩石一体,若非刻意搜寻,很难发现。石门之后,是一条蜿蜒向下的隧道,直通到一处昏暗潮湿的山腹洞窟。
洞窟之中燃着几堆漆黑的火盆,火光摇曳,勉强驱散四周的阴影。
靠墙处,一座巨大的铁笼里挤着数十名青壮年凡人,他们衣衫褴褛,面色苍白,像是被抽干了魂魄般,蜷缩着一声不吭,生怕引来杀身之祸。空气里弥漫着血腥与霉烂混合的气息,压得人窒息。
三只妖物盘坐在中央,围着一只石桌,桌上摆放着灵丹和灵酒。它们一边吞咽,一边低声交谈。
虫妖,筑基初期,背后长着两对透明的薄翼,薄膜上布满黏腻的纹路,随呼吸微微颤动。它的头颅狭长,口器尖锐,脸上长着几根触须,眼睛凸出泛绿,令人生理性厌恶。
它正用那细长的口器插入酒壶里,吮吸着酒液,发出“滋滋”的声音。它开口道:“最近的凡人……不好抓啊。我听说有好几个干这勾当的妖族,都被杀了。”
狼妖,筑基中期,毛色灰白斑驳,额头裂开一道伤痕,眼神阴戾。它獠牙森然,一边嚼碎灵丹,一边闷声道:“不错,我也听说了。我之前抓了几个被放回去的人类,问过他们。似乎有个修士闲得发疯,专门猎杀我们。”
它说到这,浑身寒颤了一下,毛发根根竖起,眼眸里闪过畏惧。
“据说……隔了几个山头的那个筑基中期鸟妖,被一瞬间灭杀。”
猴妖,筑基中期,体态瘦削,毛发褐色,尾巴不断甩动,眼睛又圆又亮,显得焦躁不安。它一边撕扯一枚灵果,一边低声附和:“所以我最近都避开那些被放回去的人类村落,免得惹来晦气。宁可少抓几个,也别被那种修士盯上。”
三妖沉默了一会儿,洞窟里的气氛骤然沉重。铁笼里的凡人屏住了呼吸,生怕一声动静引来屠杀。
猴妖拍了拍膝盖,故作轻松地说道:“算了算了,别老聊这些晦气的,换个好点的话题。”
狼妖眼珠一转,忽然露出獠牙,声音带着几分病态的兴奋道:“好事?我最近发现凡人的小孩特别好吃!”
猴妖愣了一下,狐疑地眯起眼道:“你怎么也喜欢上吃凡人小孩了?”
狼妖咧嘴,眼神发亮道:“什么?难道你们也有这种嗜好?哈哈,果然同道中人!”
虫妖怪笑了一声,触须抖动:“是我啊。我最近也迷上了人类幼崽的滋味。”
猴妖皱起眉毛,低声嘀咕道:“说来奇怪……虫兄上次把那批万人凡人交给血意宗之后突然变得……喜欢吃小孩了。”
狼妖听到这句话,眼底闪过一丝清明,心里刚生出一个念头——自己也是自从接触血意宗后才渐渐有了这种怪癖……可话音未落,一股莫名的阴影笼罩心头,那念头仿佛被硬生生抹去。
狼妖猛地打了个寒颤,转移话题般说道:“话说……我们的千足虫兄弟呢?它不是说抓到了好几个年轻力壮的凡人吗?怎么这么久没回来?”
“谁知道啊。”猴妖摇头,尾巴在地上拍了拍,尘土飞扬。
三妖再度陷入死寂,空气仿佛凝固。火盆的火焰忽然噼啪作响,像是在嘲弄他们心底的不安。
“不会……不会是被那个修士杀了吧?”猴妖压低声音,满脸阴霾。
“应该……”虫妖刚想开口。
咚——咚——
沉闷的敲击声,忽然在洞穴入口的石门上响起,犹如丧钟般,打破了诡异的寂静。
猴妖兴奋地说道:“是……是千足虫兄!它回来了!”
狼妖竖起全身毛发,鼻端抽搐,冷汗直冒道:“蠢货!千足虫兄知道石门的阵纹机关,根本不可能敲门!”
咚——咚——
敲击声依旧持续,如同来自深渊的催命符。每一声落下,三妖的心脏便抽搐一下,铁笼中的凡人则紧紧捂住嘴巴,眼神里全是恐惧。
虫妖触须颤抖,压低声音传感道:“快……屏蔽气息,到门口埋伏!一旦进来,就立刻动手!”
说罢,它转身对着笼中凡人狰狞低吼:“不准发出半点声音!敢叫一声,就撕烂你们的喉咙!”
凡人们瑟瑟发抖,眼泪直流,却不敢出声。
三妖屏住呼吸,靠近石门。石门厚重古老,三米厚的岩层镶嵌着古阵纹路,仿佛天生与山体一体。阵法屏蔽了洞内外的气息,使得外界无从察觉。
咚——!咚——!
忽然,敲击声骤然加重,带着震荡,压得石洞墙壁轻微颤抖,火盆中的火焰都随之狂跳。
猴妖紧张地传感道:“狼兄,你能感知到什么?”
狼妖的嗅觉及感知比其他两个妖物更加敏觉,它细细感知与嗅着。
狼妖闭眼嗅气,鼻翼翕动,浑身战栗。片刻后,它脸色煞白,用传感回应:“好像……真的是千足虫兄的气味……”
猴妖眼睛一亮:“那我们开门……”
“等等!”狼妖猛地打断,尾巴僵直,眼神死死盯着石门。
咚——咚——咚!
狼妖眼神闪烁,心底却有一种要窒息的恐惧。
门外明明是千足虫的味道......
敲击声愈发急促,如同丧钟,直震得三妖头皮发麻。
虫妖冷汗直流,触须蜷缩,嘶声传音:“不要开门……不要!”
可话音未落——
轰!!!
一声巨响,三米厚的石门被暴力撕裂,尘石横飞,震得整个山洞轰鸣。阵法在一瞬间彻底粉碎,符纹崩解成碎光。
烟尘中,一个身影缓缓出现。
沈缘随意地站在破碎的门洞前,单手提着一个只剩头颅的千足虫妖。那头颅眼珠仍然瞪得滚圆,触须还在抽搐,早已失去了生命。
火光照耀下,沈缘的神情平静得可怕,仿佛拎着的不是头颅,而是一只无关紧要的破布袋。
他随意一抖,头颅坠落,砸在地上“咚”的一声,却像雷霆般砸进三妖的心口:
“你们怎么这么敏感?乖乖开门不好吗?”
沈缘冷漠的目光扫过三妖:“一定要非暴力不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