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烛火摇曳至三更天,雍正终于搁下朱笔,揉了揉酸胀的眉心。林潇潇端上一盏温好的参茶,轻声劝道:“皇上,夜深了,该歇息了。”雍正接过茶盏,目光落在她沉静的侧脸上,连日来的疲惫仿佛消散了几分。他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凉:“潇潇,今日朝上,那几个老臣又提及立后之事。”林潇潇心头一紧,面上却依旧温婉:“皇上,臣妾资历尚浅,不敢妄图后位。且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多年,并无大错……”雍正冷哼一声,截断她的话:“无大错?她与年家余孽暗中往来,真当朕不知?”他语气森然,眼底是帝王独有的猜忌与冷厉,“朕已命粘杆处暗中查探,待证据确凿,便是废后之时。”
林潇潇垂眸不语。她知道,雍正此举既是真心想立她为后,也是借她这把刀,彻底清除前朝后宫中以皇后为首的旧势力。她不能急,更不能错。正在此时,苏培盛躬身进来,低声道:“皇上,碎玉轩来人禀报,说是三阿哥突发高热,啼哭不止。”林潇潇面色一白,立刻起身:“皇上,臣妾得回去看看。”雍正点头:“去吧,传太医好生照料。”
回到碎玉轩,三阿哥已被乳母哄着睡了,额头上覆着湿毛巾。林潇潇仔细检查一番,确认无碍,才稍稍安心。她屏退左右,独坐灯下,心中思绪纷乱。皇后的反击比她预想的更快,更狠。今日是三阿哥“突发高热”,明日又会是什么?正沉思间,窗外传来三声轻微的叩击声——是她与甄嬛约定的暗号。
甄嬛披着墨色斗篷,悄然潜入,神色凝重:“姐姐,宫里怕是要起风了。”她压低声音,“我今日去景仁宫请安,皇后虽仍称病不见,但我留意到,她身边的大宫女剪秋,暗中与内务府副总管黄规全接触频繁。”林潇潇眸光一凛:“内务府?他们想从何处下手?”甄嬛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绢,上面用眉笔草草画了几笔:“我买通了景仁宫一个小太监,他说……皇后娘娘近日似乎在暗中搜寻一些旧物,特别是与……纯元皇后相关的物件。”
“纯元皇后?”林潇潇心头巨震。纯元皇后是雍正的原配嫡妻,早逝多年,一直是雍正心中不可触碰的白月光。皇后此时搜寻纯元旧物,其心可诛!“她莫非是想……”林潇潇与甄嬛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惧。利用已故的纯元皇后来做局,这手段,何其阴毒!
翌日,内务府果然派人来到碎玉轩,为首的是副总管黄规全。他满脸堆笑,指挥着小太监们抬进几口大箱子:“贵妃娘娘,皇上念您协理六宫辛苦,特命奴才将今年江南新进贡的绸缎、首饰送来,请您先挑选。”箱子打开,珠光宝气,绫罗绸缎,琳琅满目。林潇潇淡淡扫过,目光在其中一口略显陈旧的樟木箱上停留片刻。那箱子与其他光鲜亮丽的箱子格格不入。
黄规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道:“哦,这箱是整理库房时寻出的些旧料子,虽不及新贡的鲜亮,但都是些难得的好东西,皇上特意吩咐一并送来,说或许有娘娘合眼缘的。”林潇潇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有劳黄公公了。”她随手翻看了一下新缎,便命人收下,仿佛对那旧箱子并无兴趣。
待内务府的人离去,林潇潇立刻命心腹宫女锁紧宫门,仔细检查那口樟木箱。箱内果然大多是些颜色沉稳、质地优良的旧式织锦缎料。然而,当翻到箱底时,一件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宫装露了出来——那是一袭藕荷色缠枝莲纹的旗装,款式是多年前的旧样,但保存得极好,针线细密,用料考究。最令人心惊的是,衣襟处用金线绣着一个极小的“柔”字——这正是纯元皇后的小名!
林潇潇的手指触碰到那冰凉的衣料,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皇后的局,果然在这里!若她不明所以,穿了这件与纯元皇后相关的故衣出现在任何正式场合,被皇后党羽当场指认出来,一个“僭越”、“对先皇后不敬”的罪名便是现成的。若再被渲染成她刻意模仿纯元以争宠,甚至诅咒先皇后,那便是万劫不复!
“好一招借刀杀人!”甄嬛闻讯赶来,看到那件衣服,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她这是要借纯元皇后之魂,来压垮姐姐你!”林潇潇凝视着那件“纯元故衣”,眼中最初的惊惧已化为冰冷的锐利:“她既已出招,我们岂能不接?”她看向甄嬛,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嬛儿,你说……若这件衣服,穿在了更适合它的人身上,会如何?”
甄嬛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了林潇潇的意图,眼中闪过一丝钦佩与决然:“姐姐的意思是……将计就计?”
当夜,碎玉轩的灯火再次亮至深夜。林潇潇与甄嬛密谈许久,一道道指令被悄无声息地传递出去。一场围绕“纯元故衣”的反击战,悄然拉开了序幕。而景仁宫内,皇后听着剪秋的回报,得知林潇潇收下了那口樟木箱,唇边泛起一丝志在必得的冷笑。她却不知,自己精心布下的陷阱,已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