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带土竟猛地松开了所有抵抗。他任由那狂暴的引力拽动身体,像一颗流星般朝着熠的方向急坠而去。
“熠——!”
他嘶喊着,手臂拼命向前伸,指尖在扭曲的空气中颤抖,不顾一切地想要触碰到那个即将被黑暗吞噬的身影。
熠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带土以自毁般的速度冲向自己,胸腔里瞬间被愤怒和恐惧填满。这个白痴!他在干什么?!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时空乱流撕扯着他的身体,只能看着带土越来越近,直到——
一只手猛地抓住了他。
带土的右手死死扣住他的手指,十指紧紧交缠,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指骨,仿佛要将两个人的血肉融为一体。在这生死一线的瞬间,带土脸上竟绽开一个熟悉的、带着点傻气的灿烂笑容,就像平时在训练场恶作剧得逞时那样。
“别这么看着我嘛……”带土的声音在空间撕裂的轰鸣中有些失真,却带着异样的平静,“我的身体……先我一步动了啊……”
看着那笑容,听着那近乎遗言般释然的话语,熠的视线瞬间模糊了。笨蛋……笨蛋!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一股狠绝的意念猛地从他心底升起——绝对不行!绝不能让他死在这里!绝不能让他陪着我坠入这无尽的黑暗!
熠的嘴角扯出一抹罕见的、带着几分当年初见时的嘲讽弧度,厉声喝道:
“别以为你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就妄想和我同年同月同日死!”他的声音斩钉截铁,穿透了空间的哀鸣,“你这个笨蛋——就该给我好好活着!!”
话音未落,一股灼热的剧痛猛地从双眼炸开。视野瞬间蒙上血色,时空的轨迹从未如此清晰地在眼前展开,每一道裂隙的延伸都带着撕裂灵魂的痛楚。在这逆转生死的决意中,万花筒写轮眼竟悄然绽放。
但时间太过紧迫,他甚至来不及感受这双新眼睛带来的变化,更别提摸清它的能力。求生的本能和对同伴的守护意志,让他下意识地催动了这新生的力量。凭借着对时空间忍术的深刻理解,他强行将万花筒的瞳力与自身知识结合,在狂暴的裂隙中心,硬生生构筑起一小片脆弱的稳定空间。
“抓紧了!”
他嘶吼着,五指猛地收紧,与带土十指相扣的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借着脚下短暂接触的实体感,他以自身为轴心,抓住带土猛地旋转——
“什…?!”带土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已被巨大的离心力甩向后方。
而就在带土冲来的瞬间,卡卡西也已放弃抵抗任由引力拉扯靠近。此刻他正迎向被抛来的带土,两人在熠精准的计算下狠狠相撞。熠顺势将最后一股柔劲推向他们:
“走——!”
这股力量与裂隙的斥力形成巧妙平衡,带着两人如离弦之箭般射向安全区。而熠却因这反作用力更深地坠向深渊,那片强行撑开的空间开始寸寸碎裂。
在身形被黑暗吞噬的前一刻,熠望向惊惶回头的两个同伴,唇角竟扬起一抹释然的弧度。
这样就好…
至少……
时空裂隙发出最后的咆哮,将他未尽的话语与身影彻底吞没。
带土踉跄地跌落在安全区的边缘,伸出的手徒劳地抓向那片重归虚无的黑暗。眼睁睁看着熠的身影被裂隙彻底吞噬,紧接着,那道可怖的裂缝仿佛完成了使命般,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迅速收缩,最终消失不见,只留下原地一片狼藉和空无。
他的心脏仿佛在瞬间被挖走了一块,留下一个冰冷、空洞、不断呼啸着寒风的缺口。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他跪倒在地,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和声音。
视野不受控制地染上血色,双勾玉在泪水中疯狂旋转,勾连成三枚飞镖的形态却仍不停歇。瞳孔深处传来某种界限被打破的脆响——崭新的图案在血色中凝结,复杂而妖异。
卡卡西同样僵立在原地,露出的那双眼睛死死盯着裂隙消失的地方,瞳孔剧烈颤抖,握着苦无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挚友在眼前被抹除的冲击,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沉重的钝痛。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了岩隐忍者们嘈杂而带着几分扫兴的声音。
“啧,竟然还有两个漏网之鱼?”
“命真大啊,小鬼。”
“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处理掉,回去复命。”
这些声音,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带土和卡卡西,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他们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重,仿佛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当他们的目光终于落在那些岩隐忍者身上时——
冰冷。
刺骨的冰冷。
那仿佛是从地狱深渊爬回来的恶鬼才会有的凝视。浓稠得化不开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以两人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空气中的温度仿佛骤降,让那些原本嚣张的岩隐忍者们瞬间汗毛倒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带土那双新生的、图案妖异的万花筒写轮眼,在阴影中流淌着不详的血色光芒。卡卡西虽无写轮眼,但那双露出的眼眸中,此刻燃烧着的是足以焚尽一切的冰冷火焰。
没有说话,没有怒吼。
只有一片死寂中,即将到来的、疯狂的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