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凤鸣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吾与化龙岭、龙门、花满楼之间恩怨不死不休,敢打吾身边之人主意,也要掂量一下能否承受雷霆之怒。吾说过要踏平化龙岭花满楼,现在多加一个九幽又有无妨。”
见江凤鸣越发狂妄,刀奴至尊气息铺天盖地蔓延,十丈之内凭空刮起一阵风,高风怒号,将落叶席卷空中。风越来越大,大到让人睁不开眼睛,刀奴铁塔一样身躯站在风中纹丝不动,枯枝落叶但凡靠近三尺内,便被其护身真气震开。他冷声道:“九幽潜龙藏渊,从不干预武林之事。十三太保,汝处处与化龙岭花满楼作对,嗜杀成性,数次毁九幽在武林中道统根基,今日吾便代表九幽降下神罚。”
刀奴双手向上一扬,落叶自四面八方汇聚起来,形成一条五丈长龙形风眼向江凤鸣席卷而来。刀奴将刀势融入风中,每片枯叶都化作一柄刀,要把江凤鸣斩成肉泥。江凤鸣体内虎啸雷鸣,凌空一掌拍去,只听噗的一声,风眼溃散,落叶枯枝向四周疾射。
刀奴向后翻越五丈,江凤鸣足尖点地也倒飞出五丈。风突然停下,两人相隔十丈,枯枝黄叶自空中簌簌落下,几乎挡住双方视线。江凤鸣抖落身上尘土,道:“刀奴,九幽之人都是如此恬不知耻吗?化龙岭、花满楼挑起宋辽金三国战火,从中渔翁获利,死伤多少无辜百姓,你当吾不知这一切皆得自九幽授意?祸害黎民百姓,九幽罪该万死,也配称神?”
刀奴尚未说话,不远处夏同风一脸冷笑,道:“十三太保,你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吧!就在刚才,花满楼麾下有高手去了凤凰山西麓。那里有一片民居,其中一处很久没人居住的老宅中有几个女子,个个国色天香。”
夏同风眼神得意,十三太保不是喜欢用此方法扰乱对手心智吗,今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看十三太保如何破局。
姜家老宅久无人烟,高怜儿等人住进去后足不出户,根本不与外界接触,怎么会被人识破行踪?果然,江凤鸣闻言愣在原地,满脸惊恐:“卑鄙,你们怎会知道那处地方,她们要是少了一根毫毛,吾定要将尔等碎尸万段。”
颜苍山接着说道:“告诉你无妨,花满楼暗探遍布天下,只要想查,没有任何事情、任何人能逃过花满楼眼睛。十三太保,你自命不凡,处处与化龙岭作对,现在更是对上九幽,吾倒要看看你有几条命。识相的话,放弃抵抗,说不定还能保全她们。若是迟上一时半刻,那几个女人的命运就要因你而改变。”
颜苍山和夏同风相视一笑,强如十三太保也有软肋,他太重情谊,尤其是对女人。花满楼花费无数人力物力培养起来的暗探,关键时刻派上用场。他们抽丝剥茧,暗中排查江凤鸣在临安所有落脚之处和所有接触过的人,几乎将临安搜遍,终于在姜家老宅找到目标。
江凤鸣武功盖世,花满楼之人不敢靠近,只躲在远处监视。就在今日傍晚时分,等江凤鸣离开后,花满楼负责监视的暗探发出讯号,花满楼这才派出高手把姜家老宅围住,只等命令一到,他们便会血洗姜家老宅。
江凤鸣怒道:“好贼胚,用卑劣手段胁迫,今日先取尔等狗命。”
江凤鸣舍弃刀奴,凌空跃起,直奔颜苍山、夏同风而去。刀奴几乎在同一时间跃起,化掌为刀,强大真气自指尖喷涌而出。刀奴已入真气化形境界,随手一挥,一道五丈长匹练,闪着寒芒紧追江凤鸣后背而去。
“十三太保,你的对手是吾,哪里走?”
刀奴武功堪比金麒麟,雷霆一击非同小可,刀芒尚未及身,江凤鸣后背泛起阵阵凉意。他不敢大意,立即泄力落地,紧接着再次跃起,身躯乌龙绞柱翻滚向一侧躲避。刚飞起三丈高,那寒芒落在刚才在地面借力之处。铮的一声,金铁交鸣声中,小院内青石板地面,假山花园楼阁爆出一条笔直火花。刀气所至,石板假山树木全部一分为二。
趁着这个空档,刀奴越过江凤鸣,挡在颜苍山夏同风前面。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刀奴足下一点,斜着飞起,再次向江凤鸣压下。江凤鸣一落地,足下发力也再次飞起:“刀奴,你的武功足可横行天下,但在吾这里还不够看!”
刀奴身在空中,轻蔑一笑,随即至尊气息暴涨:“吾听闻十三太保过目不忘,交手时能偷学对方武功。化龙岭四象至尊这几个废物命丧你手,倒是死的不冤。今日吾便用四象诀武功与你斗上一斗,看看传言是否属实。”
刀奴催动真气,双臂同时亮起白光。远远望去,这两道白光像鸟儿翅膀一样向后延伸出三尺。
江凤鸣心中震惊,这是朱雀常用的一招双翅化刀,威力无穷。江凤鸣也是用这招,悄无声息将青龙玄武臂膀斩去。刀奴武功登峰造极,简单一招双翅化刀,气势上远超朱雀。
说时迟那时快,二人瞬间靠近。江凤鸣体内虎啸雷鸣,神石之力遍达四肢,他双臂抖动,使出与刀奴几乎同样招式。二人在空中交手,拳脚相加,越打越快,最后化作两团虚影纠缠在一起。夏同风、颜苍山站在远处观战,本想参悟一招半式,岂知凭二人眼力,根本看不清虚实。
虚影不断相撞,罡风炸裂,噼啪声不绝于耳。刀奴以手为刀,刀光如泼水,每一招都有雷声轰鸣。江凤鸣使出同样招式,手臂是刀锋,刀锋便是手臂,二人仅以双翅化刀这一招交手数十下,不分胜负。
“刀奴,四象诀你只学了这一招吗?还是说你修炼刀法,只专注与刀有关的招式?”再次相撞后,江凤鸣哈哈一笑,与刀奴二人各倒退出三丈。
就在江凤鸣与刀奴鏖战时,凤凰山西侧山麓,一个蒙面人带着一支数十人的队伍出现在姜家老宅之外。蒙面人将脸上蒙布摘去,露出一张老脸,若江凤鸣在此,一定会认出此人正是包神医。
包神医因泰山之事,在华山立下的功劳全部被抹除不说,还差点殒命,心中对江凤鸣恨之入骨。花满楼找到江凤鸣等人藏身之处后,便由包神医带人前来断江凤鸣后路。他的目标很简单,将这几个与十三太保有密切关系的女子全部带走,其他人全部斩杀。
与包神医一道,还有一身材高大的汉子,此人穿着宋人服饰,脸上也蒙着面,但那双鹰眼怎么看也不像宋人。汉子目光狠辣:十三太保,华山被你逃走,现在胆敢挟持吾儿,今日要你加倍偿还。他大手一挥:“进攻,男的一个不留,女人全部带走。”
接到命令,男人身后数十手下默不作声抽出兵器,悄无声息跃入姜家老宅院中。落地后,一群人立即散开,各司其职,随后院门洞开,男人与包神医缓步进入。老宅内静寂无声,没有一丝灯火,只有马厩中几匹马儿被突然闯入的陌生人惊吓到,不停打着响鼻。
不对,太安静了!
包神医微微皱眉,内力流转,伪境至尊神识挥洒出去,结果让他难以置信:“郡王,中计了,吾等还是小看了十三太保,此处空无一人。”
与包神医一起的男人正是金国大将军完颜娄室,江凤鸣挟持完颜槊,让人给他送信,邀他临安相见。完颜娄室再三思考后决定冒险前往临安,他与花满楼协商,趁九幽李公子牵制十三太保,定下釜底抽薪之计,要把江凤鸣身边之人一网打尽。
此计若成,十三太保投鼠忌器,再拿捏时会简单很多。
完颜娄室怎可能相信:“花满楼暗探一直在远处监视,除了十三太保,老宅内其他人根本没有离开过,难不成他们长了翅膀飞走不成?”完颜娄室一脚踢开堂屋门,果真东西厢房无人。这时,四处搜查手下来报,找遍姜家老宅,此处确实是空宅。
包神医与完颜娄室面面相觑,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明知被监视,一连三日装作若无其事样子,把花满楼和完颜娄室玩弄于股掌之中,十三太保心机深沉的可怕。包神医不禁叹了口气,如此对手,让他有心无力。
正在这时,有手下来报:“禀大将军,在偏院中找到一封信。”
待手下把信呈上,完颜娄室拆开只看了一眼,顿时气的七窍冒烟:“竖子,安敢欺吾!”包神医接过后,也是目瞪口呆。信上面写到:完颜娄室,别来无恙。欲救完颜槊,请到临安皇宫一叙。
同一时间,赵构刚在慈福宫睡下没多久,便有太监前来禀报。张也见那太监慌慌张张,立即责骂道:“天子跟前成何体统?说,到底什么事,若不给杂家个说法,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那太监道:“禀公公,宫内出现刺客,还挟持了公主,辽人正吵着要离京,福宁宫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啦。秦大人压不住,派小的过来禀报。”
张也道:“滚下去。”
呵退小太监,张也站在慈福宫牌楼上,隐约听见远处嘈杂声响成一片。感觉脸上有些湿润,抬头一看,天开始下雨了,雨点打在屋檐上,发出噼里啪啦轻响。他面带忧虑,看向身后寝宫,犹豫着要不要叫醒赵构。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么大的事谁也兜不住,最终,张也摇摇头,一咬牙进了寝宫。张也跪倒在床榻前,轻声呼唤:“陛下,陛下!”
赵构睡眠很浅,张也唤第一声时他已经醒来,翻个身,赵构仰躺着:“何事,现在什么时辰了?”
张也不敢耽搁,道:“回官家话,即将到子时,您睡了还不到一个时辰。秦大人派人来报,福宁宫那边来了刺客,辽人正在吵闹要离去。”
赵构躺在床上并未有过激反应,只是揉揉发烫太阳穴:“吾就知道,刺客不破坏宋辽结盟不会善罢甘休。吾就算躲到慈福宫,也休想有片刻清静。”
张也跪在地上,隔着帘帐道:“官家,还有一事,奴婢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赵构叹口气道:“虱多不痒,债多不愁,讲!”
张也道:“官家,公主在婚房内被刺客劫走了。”
赵构眼睛猛然瞪大,从床上坐起:“什么,公主被刺客劫走了?”赵构心中忐忑,暗道:不会被人瞧出什么端倪了吧?
张也点点头,道:“确实如此,耶律大石等人要离京并不是因为其他事,而是好像发现了公主------。”
赵构知道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惨笑道:“呵呵,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如此隐秘之事,怎会被外人知晓?张也,是不是有人不想要舌头了。”赵构狠狠盯着张也,张也脸涨的通红,一颗心噗通噗通加速跳动。寝宫内只有他与赵构二人,安静到落针可闻。
张也道:“回官家话,奴婢敢对天发誓,从未对外说出半个字。包括老祖宗那边,奴婢守口如瓶,并未让他知晓分毫。其余参与此事之人,皆是陛下亲卫,更不可能出卖陛下。”
赵构盯着张也看了一阵,见他言辞恳切,不像说谎样子,缓缓收回目光。张也冷汗直流,暗道侥幸,还好没有跟老祖宗透露过此事,否则不会如此从容。赵构站起身,对着床榻不远一处阴影道:“他知道的事太多了,原本想让他有个善终,既然不听话,那就没有必要活着了,处理掉吧。”
“遵旨!”
空旷无人的角落突然传来一个苍老声音。张也忍不住打个冷颤,全身冰凉。寝宫内居然还有第三人,连他这个天子近侍都不知道。赵构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更衣,摆驾福宁宫。”
张也连忙爬起,低着头,为赵构更衣,这一刻,他发现赵构陌生的像是换了一个人。脑海中响起张昭曾说过的话:伴君如伴虎,没有哪个帝王是傻子。不该听的别听,不该问的别问,行尸走肉当个傻子,有时候才能活的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