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观内,古松之下。
三名身着素白剑袍,气息凌厉如剑的修士围坐在石桌旁。为首者是一名面容冷峻、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中年男子,正是天剑门执法堂执事,筑基圆满的严锋。另外两人一男一女,男的名叫赵乾,筑基八层,女的叫柳萱,筑基七层,皆是执法堂精锐。
“严师兄,城内玄冥教据点接连被拔,手法干净利落,剑气凌厉,疑似那林舟所为。”赵乾沉声道,“此子果然胆大包天,竟敢在乌老鬼眼皮底下如此行事。”
柳萱接口,声音清冷:“根据萧逸师弟的描述,以及现场残留的剑气判断,此子不仅得了玄天剑府传承,恐怕已将玄天剑元初步炼化,实力进展惊人。他猎杀玄冥教徒,是在立威,也是在逼乌老鬼出来。”
严锋指节轻轻敲击石桌,发出叩叩声响,目光深邃:“此子,非比寻常。萧逸败于其手,非战之罪。其遁术诡异,剑法洞察先机,更有一式……疑似能斩断联系、直指本源的秘法。”
他顿了顿,继续道:“宗门之意,玄天古剑与传承,能收回最好。若事不可为……则需评估此子心性。若心术不正,堕入魔道,则需清理门户,至少不能让其落入玄冥教之手。若其心性尚可,或可……观察,甚至引导。”
赵乾和柳萱闻言,皆是一怔。宗门对这个得了外人传承的林舟,态度似乎有些暧昧。
就在这时,严锋目光陡然一厉,如两道冷电般射向观外某个方向,冷喝道:“何方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赵乾和柳萱瞬间警醒,手按剑柄,剑气勃发!
观外古树阴影中,林舟心中微凛。这严锋的灵觉果然敏锐,自己只是气息稍有波动,便被察觉。他也不再隐藏,身形一晃,如同柳絮般飘落在观内庭院之中,依旧是那副黄脸散修的模样,但佝偻的身躯已然挺直,眼神恢复了平日的沉静。
“在下林舟,见过天剑门诸位道友。”他平静开口,声音恢复了本来的清朗。
“林舟!”赵乾和柳萱瞳孔一缩,没想到他们正在谈论的正主,竟然敢主动找上门来!
严锋目光如刀,上下打量着林舟,似乎要将他里外看透。他感受到林舟体内那隐而不发、却如同潜渊蛟龙般的精纯剑元,以及那股与玄天剑府同源,却又更加深邃莫测的意境,心中也是暗惊。
“林道友果然好胆色。”严锋语气听不出喜怒,“不知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林舟开门见山:“为解误会,也为探明贵宗态度。”
“哦?误会?”严锋挑眉。
“玄天剑府传承,乃我凭本事所得,非偷非抢。与萧逸道友之争,亦是各凭手段,并无私怨。”林舟淡淡道,“我无意与天剑门为敌,但也绝不会拱手让出自身机缘。”
赵乾冷哼一声:“说得轻巧!玄天古剑乃上古剑修重宝,岂能流落在外?”
林舟看向他,目光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剑在我手,便是我的。贵宗若想强取,尽管划下道来,林某一并接着便是。”
“你!”赵乾怒意上涌,剑气激荡。
“赵师弟。”严锋抬手制止了他,目光依旧锁定林舟,“林道友快人快语。那我也不妨直言。宗门对道友并无必杀之意,但有两个条件。”
“请讲。”
“第一,道友需立下心魔大誓,不得以所得玄天传承,为祸苍生,不得与我天剑门为敌。”
林舟略一沉吟,点头:“可以。我本心向道,无意掀起腥风血雨。只要贵宗不主动与我为敌,我自不会与贵宗为敌。”
“第二,”严锋目光锐利,“他日若道友在剑道上有所成就,需往天剑门一行,与我宗修士论剑三场,全当交流印证。”
这个条件有些出乎林舟意料,但他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天剑门的意图。这是要借他之手,磨砺门下弟子,同时也是一种变相的认可和招揽之意。
“可。”林舟应下。论剑切磋,对他而言亦是好事。
见林舟答应得爽快,严锋冷峻的脸上也缓和了一丝:“既如此,我天剑门便暂不插手道友与玄冥教之间的恩怨。不过,乌老鬼乃金丹修士,非同小可,道友还需小心。”
“多谢提醒。”林舟拱手。能得到天剑门暂时的中立,已是最好的结果。
就在这时,严锋、林舟,以及赵乾、柳萱,几乎同时神色一动,望向城西方向!
一股强大、阴冷、充满暴虐气息的神识,如同潮水般扫过整个金沙城!虽然只是一扫而过,但那金丹期的威压,却让城内所有筑基修士都感到心头一沉!
“乌老鬼!”严锋眼神一凝,“他坐不住了!”
林舟感受着那股充满杀意的神识,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燃起一丝战意。
“看来,他找到我了。”林舟淡淡一笑。他这几日的猎杀,故意在某些现场留下了一丝不易察觉、却能被同源气息追踪的玄天剑意碎片,就是为了引乌长老前来!
“林道友,你……”柳萱忍不住开口,觉得林舟此举太过冒险。
林舟对严锋三人一拱手:“诸位,告辞。若林某不死,他日再履论剑之约。”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然化作一道扭曲的剑光,并非朝着城外逃遁,而是直接冲向了那股金丹神识传来的方向——城西!
他要主动出击,在城外,与那玄冥教乌长老,做个了断!
“疯了!他竟敢主动迎战金丹!”赵乾失声道。
严锋看着林舟消失的方向,目光复杂,最终化为一声轻叹:“此子……非常人。或许,他真的能创造奇迹。我们静观其变。”
说罢,他身形一动,已出现在流云观最高处,远远望向城西。赵乾和柳萱也紧随其后。
……
金沙城外,三十里,黑风寨。
原本邪修盘踞的巢穴,此刻已被更加浓郁的黑色雾气笼罩,寨门上方悬挂着一面狰狞的鬼头幡,散发着令人不适的阴邪气息。
寨内大厅,端坐着一名身穿黑袍,面容干瘦,眼眶深陷,周身缠绕着浓郁死气的老者,正是玄冥教金丹长老——乌桓!
他刚刚以神识扫过全城,终于锁定了那一丝令他厌恶而又渴望的凌厉剑意!正是玄天古剑的气息!
“小老鼠,终于露出尾巴了!”乌桓发出夜枭般的冷笑,“竟敢杀我教徒,挑衅本座!本座要将你抽魂炼魄,夺取古剑!”
他身影一晃,已出现在寨外半空,黑袍鼓荡,金丹期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搅动四方风云,阴风怒号,百鬼虚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
“小辈,滚出来受死!”
声如雷霆,滚滚传开,震得方圆十里的山林都在颤抖。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道撕裂夜幕,快如闪电的暗金剑气!
那剑气凝练无比,初时细如发丝,转瞬便化作一道横贯长空的匹练,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意志,直劈乌桓面门!
玄天剑气——断岳!
“哼!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乌桓冷哼一声,干枯的手掌探出,五指成爪,浓郁的黑色鬼气瞬间凝聚成一只方圆数丈的狰狞鬼爪,带着刺耳的鬼啸,抓向那道暗金剑气!
在他看来,筑基修士的剑气,再强也有限度。
然而——
嗤啦!
暗金剑气与鬼爪碰撞,并未如乌桓预想般被轻易捏碎,反而如同热刀切牛油般,将那凝实的鬼爪从中一分为二!凌厉的剑意甚至穿透鬼爪,直逼乌桓本体!
“什么?!”乌桓脸色微变,身形不得不向后飘退数丈,避开那残余的剑意。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指尖竟有一丝微麻之感!
“好锋利的剑气!”乌桓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被更浓的贪婪取代,“不愧是玄天古剑!此剑合该为本座所有!”
他定睛望去,只见下方山林间,一名青衫少年负手而立,面容普通,眼神却如寒星般璀璨,正是恢复了本来容貌的林舟!
“小辈,交出古剑,跪地求饶,本座或可给你一个痛快!”乌桓居高临下,声音充满威严。
林舟抬头,望着空中煞气腾腾的乌桓,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老鬼,你的命,今日我收了。”
话音落下,他脚下一跺,地面龟裂,身形如炮弹般冲天而起,主动杀向金丹修士!
大战,瞬间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