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月等了好久,小乌龟在饼干盒里一动不动,像死了,又像没有死。
她看着肖燕仿佛宣战一样不动声色地摆出来斧头、锤子、棍子、镊子、木钻、一张画着喷火大鸟的符和一张满是闪电的符,心惊胆战的,总觉得疯了的姐姐下一刻会把自家的船给搞沉了。
肖月赶紧爬到甲板上呼叫爷爷,大喊救命。铜片是爷爷给姐姐的,具体为什么一个没有汽水瓶盖大的铜的玩意儿会是肖家的传家宝,只有爷爷知道,也只有爷爷能救丞相一命。
肖老头坐着洗澡的长木桶划到儿子的船边,看着焦急的小孙女,敢肯定这个一根筋又做了什么要命的事惹毛了小燕那个杀神,连救命都喊上了。
船的前舱,许兰凤默默把中午饭摆在桌子上,看着祖孙三个在研究那只一动不动的乌龟,估计一时半会肯定搞不明白,自己先吃了起来。
肖老头拿着乌龟左看右看,这小孩儿巴掌大的东西怎么就能像蛇一样张那么大的嘴,真是离谱它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爷爷,我怀疑丞相拉不出来是因为它的屁眼太小了。”肖月挨着肖老头,揪着他的手臂,偷偷瞅着一脸杀意的姐姐。
肖老头嫌弃得看了一眼小孙女,这也是个不能开口的,真粗鲁啊!
“爷爷也不知道为什么?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这小东西开了灵智,因为大水迷了路,小燕,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就留它一命吧!”
这毕方火符和这天雷符一出,别说这乌龟,方圆几里估计都能灭得渣渣不剩。
去年小志在苍桐山被几个孩子欺负,谨记这个杀神的话,掏出了她偷偷塞给他的一把符,准备点火轰了对方,幸亏杜子腾发觉不对劲,好言好语地劝着,揪着那几个熊孩子的耳朵,让他们跪下喊大王,才把符给哄了下来,要不然杜家分分钟灭族,小志自己估计也骨头渣不剩。
肖燕撅着嘴,翻着白眼,“我的铜片还在它肚子里怎么办?”
“姐姐,我有个好办法,你就把丞相当成你的铜片,走哪儿都带着就行了。”肖月讨好地对姐姐卖萌,“妈妈不是说我上辈子是甲鱼嘛,这是我好兄弟,也是你弟弟。”
和王八做兄弟?
许兰凤一口饭卡在嗓子眼,一言难尽地看着眨巴着大眼睛的小女儿,这脑袋瓜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小时候也没被门挤过啊,这是练武练傻了?还是因为长得太漂亮把聪明挤没了?
肖老头拍开小孙女揪他胳膊的手,开口劝道:“你这个毕方火符和天雷符不是要卖给你表姐夫的,那么难画又那么贵的符用来对付这个小东西你不心疼啊?况且,你一用符,说不定铜片也毁了。”
“姐姐,这乌龟壳这么硬,等它长大了可以做盾牌,还可以当板砖砸人。”肖月接着爷爷的话再接再厉劝着。
“你闭嘴吧,要不是你捡的这玩意儿,用得着这么麻烦吗?”肖燕气得不行,走哪儿都带着只龟,这是什么鬼主意?还拿只龟做盾牌,等它长到那么大要等到猴年马月?
她需要躲一只乌龟的后面吗?她需要拿乌龟砸人吗?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傻东西,和呆长赢拜把子也就算了,居然和一只王八称兄道弟。
肖月缩着脑袋躲到肖老头身后,小声哔哔,“爷爷,你那是什么传家宝啊,给姐姐换个金的行不行?”
她看到姐姐已经拿起木钻和镊子,赶紧揪了揪爷爷的后背。
肖老头心累,手心手背都是肉,小月这丫头真会找麻烦。
“这铜片从我记事起就带在我脖子上,可能是什么身份的凭证吧,也不值钱,小时候颠沛流离都没有被人抢走,看来你们爷爷我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后来你们长赢祖师说这东西可以辟邪,我估摸着和那个五帝钱的功效差不多。”
“这乌龟看样子是墨龟,俗称掌中宝,以前像你山爷爷那种大户人家的少爷养来把玩的,可以镇宅保平安,也有辟邪的功效,也算机缘巧合,就养着吧!”
肖燕叹口气,她想说这铜片看着不值钱,却是她梦的大门的钥匙啊!可是她说不出口,肯定也是什么破天地法则。
“你看它一动不动,说不定死了。壳子破不开,我先把肉掏出来。”
肖燕不死心,大不了再赔小月一只龟,反正这个傻子连呆长赢都分不清,也是个没心没肝没肺的。
“动了……丞相动了……”肖月欣喜地指着肖老头手掌心的乌龟,只见它把头伸出来,吐了一口水,又立马缩了回去。
“姐姐,它还没有死。”肖月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望着肖月,“它听得懂人话。”
“呵呵呵呵,是个机灵的小家伙。”肖老头乐呵呵地看着掌心的小乌龟,说:“看来真生了灵智,你们长赢祖师关照过,生了灵智的万万不能乱杀,会造杀孽。”
“既然它生了灵智,它那么聪明,你们俩想办法让它把铜片给我吐出来,我不要拉的。”肖燕虎着脸,把木钻和镊子一扔,爬到桌子那边,开始吃饭。
“咳,小月,你奶奶喊我回去吃饭了,你先跟它套套近乎,实在不行咱们再想办法。”肖老头把乌龟放到肖月的手上,朝她眨了下眼睛。
“啊?哦!好!”肖月把乌龟放到饼干盒子里,然后往吃饭的桌子上一放,跟着肖老头上了甲板,“爷爷我送送你。”
许兰凤把自己的碗收到后舱,来个眼不见为净。
肖燕假装努力干饭实则一直用余光偷瞄着小乌龟。
乌龟头动了,探出一点点又缩了回去,接着探出一半,再接着是整个头,小绿豆眼盯着低头扒饭的肖燕,挑衅地吐了一口水,然后赶紧躲进壳里。
肖燕假装看不见,夹了一块香肠放进嘴巴,大声地嚼着,感觉特别香,“真香啊,怎么这么好吃。”
乌龟头又动了,这次比较大胆,整个脑袋高高昂起,左右转动,似乎在打量周围的环境。
说时迟那时快,一双筷子闪电般地夹住它的脖子,乌龟的整个身体腾空,四肢不停地抽动,远远望去,像一只乌龟在上吊,诡异又滑稽。
前舱门后,肖老头一把搂住要往里冲的肖月,枯瘦的手紧紧捂住她的嘴巴,压低声音,“嘘……嘘……别动……再等等……”
肖燕“嘿嘿嘿嘿”地笑着,说:“我这筷子功不错吧,没有一只苍蝇能逃过我的筷子,小东西,你缩啊,你再缩啊!”
她用左手捋了下波浪马尾,挑着眉静静地欣赏着这个贪吃的家伙在她的筷子下不停挣扎的身影,“等你没气了,我就把你的肉掏出来,做成乌龟干给袁中莱家的大黄吃。”
突然,肖燕看到小乌龟肚子上隐隐有金光闪过,她用左手掐了个玄女印,运气于双目,发现它肚子的壳上出现一朵琼花的印记,周围有无数的水波纹,花似乎活了,在水波纹里荡漾。
“啪嗒”一声,小乌龟掉进了饼干盒里,肖燕用手撑着脑袋,闭了闭眼睛,看着在饼干盒里又缩着一动不动的乌龟,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本大王的丞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