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李九霄脸上的怨毒与得意,在这一刻,被巨大惊骇彻底撕碎!
他感觉自己的神魂,不再属于自己。
自己就好像是变成了一座在无尽黑暗宇宙中拼命闪烁的灯塔,向着某个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不停的发送着召唤信号!
他猛地转头,那双因恐惧而扭曲的眼睛死死盯住了远处陨石阴影中的那个方向。
“叶凡!?”
不,那不是“叶凡”!
圈套!
这是一个从拍卖会开始,不,从他踏入虚无之都的那一刻起,就为他精心准备的圈套!
“杀了他!他身上的宝物要激活了!”
冥鸦首领显然也感知到了这股突然爆发的恐怖气息。
但它那被贪婪塞满的骷髅脑袋,却得出了一个让它魂火狂跳的结论——至宝出世!
先下手为强!
“动手!”
它手中的万魂幡猛然一挥,凄厉的尖啸声撕裂虚空。
成千上万的厉鬼冤魂汇聚成一道灰黑色的洪流,带着无尽的怨毒与诅咒,铺天盖地地朝着他们刚刚的“盟友”李九霄扑去!
“开火!轰死他!”
数十艘秃鹫骸骨战船同时调转炮口,船体上的符文亮到极致,一道道漆黑光柱撕裂了虚空,精准地轰向了站在九头黄金狮上的李九霄!
背叛?
不,这只是劫匪的本能。
一场混乱的厮杀,瞬间爆发!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凌霄,正拉着青鸢的手,在天工之灵的法则掩护下,身形悄无声息地与身后那块山脉般巨大的陨石阴影融为一体。
他仿佛化作了虚空的一部分,冷漠地观看着这场由他亲手导演的闹剧。
狗咬狗,一嘴毛。
“陛下,这出戏,比万道拍卖会好看多了。”青鸢在他身后轻声开口,妩媚的声线里带着一丝兴奋的颤音。
“别急,高潮才刚刚开始。”凌霄传音回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主人,万事具备,随时可以开演最终幕。】
就在这时。
整片虚空,凝固了。
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无论是呼啸奔腾的陨石洪流,还是狂暴肆虐的湮灭神光,亦或是那一张张狰狞哭嚎的鬼脸,都在这一刻,陷入了一种诡异到极致的静止。
就连光,都被定格在了半途,仿佛一幅立体而荒诞的画卷。
万事万物,仿佛都被封存在了一块无形的琥珀之中。
五道被灰色斗篷完全笼罩的身影,到了。
他们就这样凭空出现,没有任何空间波动,也没有散发任何威压。
但他们就仿佛是这片宇宙法则的终点,是万物归宿的具象化。
他们的降临,让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唯有臣服。
冥鸦首领那燃烧着魂火的眼眶,转向这五道身影的瞬间,那惨绿色的火焰几乎要被吓得当场熄灭!
它不知道这些人是谁。
但作为常年在虚空坟场边缘舔血的劫匪,它能感受到那股源自本能的危机和恐惧!
为首的守夜人,没有理会那些静止的能量与鬼魂,只是抬起一只被灰色布料包裹的手,对着下方完全动弹不得的李九霄,遥遥一指。
没有炫光,没有声音。
甚至没有任何法则波动。
一股蕴含着“终末”的灰色力量,瞬间笼罩了李九霄。
也就在这一刹那,一道带着无尽戏谑的冰寒神念,像根尖针一样精准地刺入李九霄的神魂之中:
“感谢你的友情出演,李圣子。你的陨落,为我换来了自由。这是你此生,最大的价值。”】
李九霄瞪大眼睛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下自己心里的自言自语。
是“叶凡”!是那个土包子!
“不——!”
李九霄终于能动了,却也只能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他身上那件华贵的圣子法袍,在灰色力量的侵蚀下,连一息都未能坚持,便化作飞灰。
他那号称万劫不灭的九霄圣体,如同阳光下的积雪,迅速消融,瞬间崩解。
皮肤,血肉,经脉,骨骼……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关于童年的记忆,第一次练剑的喜悦,被师尊赞赏的骄傲,对那个艳丽师妹的爱慕……
所有关于他‘李九霄’过往与痕迹,都在被从时光长河中强行抽离,归于虚无!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修为,自己的大道感悟,自己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在走向一个不可逆转的“终结”!
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切被抹除,归于虚无的极致恐惧,比任何刀劈斧凿的酷刑都要残忍一万倍!
他那九头神骏非凡的黄金狮坐骑,甚至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就在那灰色的蔓延中,一同化为了宇宙的尘埃。
逃!
必须逃!
冥鸦首领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它想也不想,拼尽全力燃烧自己的神魂,试图挣脱这片凝固的时空。
然而,另一名守夜人,只是淡淡地“看”了它一眼。
一个动作,仅此而已。
刹那间。
那冥鸦首领,连同它那由数十艘战船组成的劫匪船队,就像是被从画卷上抹掉的铅笔画。
悄无声息地,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抹去。
连一丝一毫存在过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仿佛它们,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五名守夜人,踏着虚空走到了已经化为一具腐朽枯骨,只剩下一缕残魂在哀嚎的李九霄面前。
为首的守夜人,伸出那只被灰色布料包裹的手,探入了李九霄那即将消散的神魂之中。
动作精准,熟练。
下一刻,他从那片即将熄灭的灵魂之火中,精准地抽出了一枚闪烁着微弱黑暗符文的光点。
那正是凌霄留下的,“万象皆终”的道纹烙印!
守夜人将其托在掌心。
在他们的感知中,这枚光点,就是那个他们追寻了无数岁月的“归墟信标”的核心。
现在,它终于被找到了。
其中一名守夜人发出一道无声的意念波动:“信标纯度极高,但载体……污秽不堪,弱如尘埃。奇怪。”
为首的守夜人回应道:“无关紧要。清除即可。”
“咔嚓。”
为首的守夜人,手指轻轻一捏。
光点,应声破碎。
在他们的感知中,那座闪耀着的“灯塔”,终于熄灭了。
他们的任务,似乎完成了。
为首的守夜人,对这片被清空的虚空进行了最后一次冷漠的扫描。
确认再无任何异常的气息残留后,五道身影,便如同他们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融入虚空,消失不见。
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凝固的时空恢复了流动。
只是,原本混乱的战场,此刻只剩下死寂。
陨石阴影中,凌霄的身影缓缓浮现,他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对“守夜人”的实力,有了初步的判断。
果然是棘手的力量。
不过,更重要的是……
他,自由了。
那座被无数猎人觊觎的灯塔,终于被他成功地嫁祸给了另一个倒霉蛋,并且被猎人亲手摧毁。
从这一刻起,他不需要再顾虑被这群难缠的家伙骚扰。
凌霄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弧度。
“李圣子,朕,还是得谢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