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浓稠如墨,伍德伯里小镇沉寂无声,只有风声掠过木制栅栏,带来一丝不祥的预兆。
按照计划,安德森少尉的坦克在主要入口骤然轰鸣,探照灯打亮,伴随着零星的、刻意制造的枪声,瞬间吸引了小镇绝大部分武装力量的注意力。
与此同时,如同两道鬼魅,米琼恩和达里尔利用东南角短暂的防卫空档,悄无声息地剪开老旧铁丝网,潜入了镇内。
阴影是他们的庇护所,达里尔的十字弩精准地解决了两个落单的巡逻队员,没有发出任何警报。
米琼恩目标明确,直指镇中心那栋最大的建筑——总督的住所。
两人避开主路,从后院翻入,利落地解决了门口那名因正面骚动而有些分心的守卫。
室内一片昏暗,弥漫着一种异样的寂静和……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
他们谨慎地推进,来到一扇虚掩的房门前。米琼恩示意达里尔警戒身后,自己则轻轻推开了门。
景象令人窒息。
这并非他们预想中的囚室,而像是一个变态的收藏馆。
客厅里没有多少家具,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靠墙摆放的、巨大的玻璃水缸。
浑浊的福尔马林液体中,浸泡着一颗颗形态各异、表情凝固在死亡瞬间惊恐状的人头!
有的还戴着军帽,有的面目狰狞,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来自地狱的展览。
内心oS(米琼恩):……厚礼蟹!
就连见惯了血腥的米琼恩,胃里也一阵翻腾。
达里尔低咒一声,握紧了弩,眼神更加冰冷。
就在这时,客厅内侧一扇小门后传来细微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在摩擦。
米琼恩和达里尔瞬间警惕,对视一眼。是秦酒?
还是……
米琼恩示意达里尔守住客厅入口,自己握紧刀,缓缓靠近那扇门。
门没有锁,她轻轻推开。
房间里更暗,只有一个娇小的身影背对着门,坐在床上,头上罩着一个肮脏的布罩,身体微微摇晃。
“秦酒?”
米琼恩压低声音呼唤,心中升起一丝疑惑,这身形……不太对。
那身影听到声音,摇晃得更厉害了,喉咙里发出模糊的、不似人声的嗬嗬声。
米琼恩心中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
她快步上前,出于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伸手猛地扯下了那个头罩!
暴露在昏暗光线下的,是一张青灰色、毫无生气、嘴唇腐烂的脸!空洞的眼睛茫然地睁着,嘴巴无意识地开合,发出饥饿的嘶吼——是行尸!
看那身形和残存的衣物,这分明是总督那个早已死去的女儿,佩妮!
就在米琼恩因这突如其来的恐怖真相而心神剧震,本能地举起武士刀,准备结束这扭曲存在的一刹那——
“不!!!住手!!”
一声凄厉疯狂的吼声从门口传来!浑身是血、肋下伤口崩裂、状若疯魔的总督菲利普冲了进来!
他显然是从正面战场拼死脱身,赶来保护他最后的“珍宝”。
他看到米琼恩举起的刀,目眦欲裂。“别碰她!求你!”
他嘶喊着,竟然毫不犹豫地解下腰间的配枪,“哐当”一声扔在地上,双手举起,试图示弱,“别伤害我的女儿…”
“离开,我让你们离开!”
但米琼恩的眼神只有冰冷的决绝。
她看到了那些鱼缸,看到了这个被囚禁、被扭曲的丧尸女孩,看到了总督眼中超越常理的疯狂。
她知道,留下任何与这疯狂相关的根源,都是后患无穷。
她的刀,没有丝毫停顿,在总督绝望的注视下,精准而狠厉地猛地刺下!
刀尖瞬间穿透了丧尸佩妮大张的嘴巴,从后脑贯出!那具小小的躯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彻底不动了。
“不——!!!”
总督的悲鸣如同野兽垂死的哀嚎。
他所有的理智、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彻底崩碎!
他像一头失去幼崽的疯牛,不顾一切地扑向米琼恩!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撞翻了桌椅,猛烈地撞向旁边一个陈列着人头的玻璃水缸!
“哗啦——!”
巨大的鱼缸应声碎裂,浑浊的福尔马林液体和一颗狰狞的人头倾泻而出,溅了两人一身。
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混乱中,米琼恩被总督死死掐住脖颈,力量大得惊人。
她挣扎着,手在满地狼藉中摸索,猛地抓住了一块锋利的、参差不齐的玻璃碎片!
“啊!!!”
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
米琼恩毫不犹豫地将玻璃碎片狠狠扎进了总督的右眼!鲜血和胶状物瞬间涌出!
总督捂着眼睛踉跄后退,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达里尔冲了进来,看到眼前景象,瞳孔一缩,但他反应极快,几乎在瞬间举弩、瞄准——
“嗖!”
弩箭精准地没入了总督的眉心。
他的嚎叫戛然而止,身体僵直了一下,重重地向后倒去,砸在满地玻璃碴和福尔马林液体的污秽中,彻底不动了。
结束了。
米琼恩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和液体。
达里尔警惕地检查了一下总督的尸体,确认死亡。
“找秦酒。”米琼恩哑声道。
两人迅速搜索旁边的房间。
达里尔推开一扇厚重的木门,里面是一个布置得异常“舒适”却无窗的卧室。
然后,他们都愣住了。
房间中央,站着一个身影。
一身猩红如血的吊带长裙,衬得肌肤白得晃眼。
黑发如瀑,散在肩头。
那张精致的东方面孔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恐和茫然,宛如受惊后不知所措的雀鸟。
是秦酒。
她看起来……完好无损,甚至被“滋养”得更加美丽动人,只是那身过于精致扎眼的红裙,与这末世、与刚刚经历的生死搏杀格格不入,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内心oS:卧槽!终于来了!再不来我都要被这变态的眼神腌入味儿了!等等……我这红光满面、衣着华丽的样子,跟“饱受折磨的囚徒”人设不符啊!得赶紧圆回来!
达里尔看着这样的秦酒,一时间有些失语。
他想象过她可能受伤、可能憔悴,唯独没想过是如此……具有冲击性的、近乎妖异的美。
秦酒的目光迅速扫过门口两人,掠过地上总督的尸体和破碎的鱼缸,最后定格在达里尔身上。
她像是终于找到了安全感,眼眶瞬间泛红,带着哭腔喊了一声:“达里尔……!”
随即,她像只受惊归巢的小鸟,猛地扑进了达里尔怀里,身体微微颤抖,把脸埋在他带着硝烟和血腥味的胸膛前。
内心oS(秦酒):对不住了兄弟,借你胸膛挡挡脸,顺便掩盖一下我这段时间吃好睡好差点乐不思蜀的心虚……老天,可千万别让他们发现我胖了两斤!
达里尔僵硬了一瞬,怀中温香软玉的触感和那身刺目的红裙都让他有些不适应。
但女孩细微的颤抖和那声带着依赖的呼唤,瞬间击碎了他所有的疑虑,只剩下失而复得的庆幸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保护欲。
他笨拙地、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没事了……我们来了。”
米琼恩看着相拥的两人,又瞥了一眼地上总督的尸体和那破碎的鱼缸,眼神复杂地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人救出来了。
只是,她看着秦酒那身过于干净整洁、甚至称得上华丽的红裙,再对比自己与达里尔的一身血污狼藉,心中闪过一丝极快、难以捕捉的怪异感。
这只小猫,被囚禁的这些天,似乎……过得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艰难?
营救成功,但谜团似乎并未完全解开。然而,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外面的枪声还未停歇,他们必须尽快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