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得志,江沐雪瞪了水玉心一眼,系统任务又不得不做。
【楚祁晏顶不顶得住啊,得控制一下力道。不过棠棠崽怎么办啊,那破石子路跪三个时辰,膝盖还要不要了!玛德狗系统,等你回来,老娘一定想办法腌了你。】
江沐雪抬起手,宽大的云袖滑落,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手腕。指尖微动,一道暗红色的流光从她腰间的储物玉佩飞出,落入她的掌心。
那是一根通体暗红、不知何种兽骨鞣制而成的长鞭,鞭身刻满细密的符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寒煞气。
正是淬骨鞭。
“等等,这鞭子跟戒律堂的比起来太小儿科,江师妹莫不是准备偏袒他们?”水玉心看热闹不嫌事大,都说江沐雪心肠又冷又硬,不知道对待徒弟会不会也能心狠手辣。
“你待如何?”江沐雪冷冷地瞥了一眼水玉心,还想钻个漏洞,随便沾一点就拉倒。
但戒律堂的鞭子就不能儿戏了,那上面沾的是腐心草的汁液。
受了十鞭没个半年好不全。
“念在那谁新入门,腐心草他恐怕受不住,传出去别人还以为咱们天玄宗苛待新弟子。”水玉心悠悠说着,忽然话锋一转:“但不罚又不能彰显戒律之重要,所以不如你将蜂蜜涂在上面?”
她说完也不征求意见,直接广袖一挥那暗红的鞭身上,此刻正均匀地涂抹着一层粘稠、散发着奇异甜香的引蜂灵蜜。
这灵蜜对低阶灵蜂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一旦沾上皮肤,便会引来蜂群疯狂叮蛰,其痛痒深入骨髓,且极难驱除。
看到那沾蜜的淬骨鞭,高台上的长老们脸色都变了变。
水玉心眼中却闪过一抹得逞的、近乎残忍的快意。
“水玉心,别太过分!”江沐雪压低声音,这家伙到底多无聊,整条鞭子沾得满满的,甚至还有往下滴的蜜液,甩起来能溅人一身。
十鞭真打完,恐怕楚祁晏都被蜂蜜沾了一身。
“嗯?江师妹想徇私?”水玉心抱着双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让人很抓狂,偏偏又不能奈她何。
“自然不是。”江沐雪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转身走向跪在地上的楚祁晏。
楚祁晏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她。
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怨恨,只有一种近乎洞悉的了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冲撞峰主,扰乱大典,罪无可恕!”江沐雪一字一句,如同宣判,“鞭十,淬骨引蜂,以儆效尤!”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手腕猛地一抖。
一道刺耳的破空声骤然撕裂了大殿的死寂,紧接着,是皮肉被狠狠撕裂的沉闷爆响。
暗红色的鞭影如同毒蛇吐信,带着粘稠的蜜液和阴寒的煞气,狠狠抽在楚祁晏挺直的脊背上。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从楚祁晏紧咬的牙关中溢出。
他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却硬生生挺住,没有倒下。
一道狰狞的血痕瞬间在他单薄的粗布麻衣上绽开,粘稠的蜜液混合着鲜血迅速洇染开来。
那甜腻的香气瞬间扩散。
“师尊!不要!!”林月棠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就要扑过去。
“林月棠!”江沐雪冰冷的声音如同重锤砸下,广袖一挥一道灵光砸在她的膝盖之上,阻止了她的动作,“妄言干预,罪加一等!罚跪清雪峰后山‘砺心路’,三个时辰!即刻执行!”
立刻有两名面无表情的外门执事上前,架起哭喊挣扎的林月棠,不由分说地向外拖去。
“师尊!师尊!楚师兄!不要打楚师兄!求求您了!师尊——”林月棠凄厉的哭喊声回荡在死寂的大殿中,渐行渐远。
江沐雪握着鞭柄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泛白,甚至微微颤抖。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林月棠被拖走的方向,不去看楚祁晏背上那道迅速变得紫黑肿胀、开始散发更浓甜香的狰狞伤口。
【狗系统!我x@#¥%…&!老娘跟你没完!啊啊啊!】内心在疯狂地咒骂、滴血。
一鞭,又一鞭!
鞭影翻飞,破空声刺耳,皮肉撕裂的闷响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每一个旁观者的心上。
楚祁晏死死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如同溪流般淌下,混合着背脊上渗出的血珠和蜜液。
他跪得笔直,每一次鞭子落下带来的剧痛都让他身体剧烈地痉挛,但他始终没有倒下,没有发出一声惨嚎,只有那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般的粗重喘息。
十鞭!
整整十鞭!
当最后一鞭落下,楚祁晏的整个后背已是血肉模糊,那粘稠的引蜂灵蜜混合着鲜血,散发出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甜腥气。
他身体晃了晃,几乎要向前扑倒,却被他用双手死死撑住了地面,指甲在坚硬的玄玉石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楚祁晏粗重痛苦的喘息声,如同破败的风箱。
水玉心满意地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一丝矜持而冰冷的微笑,仿佛欣赏完了一场精彩的戏剧。“江师妹执法严明,令人钦佩。”她假惺惺地赞了一句。
江沐雪看也没看她一眼。
她握着鞭柄的手僵硬地垂下,那根沾满血蜜的淬骨鞭化作一道暗红流光,飞回储物玉佩。
她转过身,重新走向玉座,脚步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
宽大的云袖掩盖下,她的指尖冰冷,微微颤抖。
她坐回玉座,云雾重新聚拢,将她彻底笼罩。
无人能看到,那冰冷的面具之下,她的唇瓣已被自己咬得渗出血丝。
【结束了…结束了…】她内心一片麻木的冰冷,只有对狗系统无穷无尽的怨毒诅咒。
“好了,引仙会试炼继续吧,等林月棠的惩罚结束,引仙大典也差不多到了拜师的环节。”水玉心抬手轻轻动了动手指,这戏得看到最后。
江沐雪气急败坏的样子最好看了,尤其是恨不得将自己抽筋扒皮却又不得不忍的模样。
执事长老们只能继续对来参加引仙会的人进行测试。
只不过这气氛真的让人难受。
清雪峰和清汐峰素来不和,在掌门的刻意安排下,两人很少同时出现,因为实在太容易打起来了。
眼前这种情况,这两位活祖宗不会打起来吧?到时候,只怕问仙殿会变成冰雕被冲毁的吧!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两名执事拖着几乎虚脱、膝盖处裙摆渗出血迹的林月棠回来了。而楚祁晏,也终于勉强支撑着,摇摇晃晃地重新挺直了脊背,尽管那血肉模糊的后背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水玉心志得意满地翩然离去,留下一殿心思各异的众人。
负责主持大典的长老看着阶下惨不忍睹的两人,再看看高台上云雾缭绕、气息冰寒的江峰主,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再说什么。
在一片复杂难言的目光注视下,楚祁晏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面向高台,再次深深叩首。
林月棠也强忍着膝盖钻心的疼痛,哭着跪好。
“弟子楚祁晏,”
“弟子林月棠,”
两个声音,一个沙哑虚弱却带着奇异的平静,一个带着浓重哭腔。
“叩谢师尊惩戒之恩,”
“今日拜入清雪峰门下,”
“必当谨守门规,勤勉修行!”
“万死不负师恩!”
最后的“师恩”二字,楚祁晏说得极重,仿佛带着某种沉重的誓言。
江沐雪端坐于云雾之中,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如同宣告一个既定的事实:
“自今日起,尔等便是我清雪峰弟子。”
“望尔等好自为之。”
收徒大典,在一种极其诡异而沉重的气氛中,终于落下了帷幕。
清雪峰,迎来了它建峰以来,最狼狈也最特殊的第一位首席大弟子,和一位哭成泪人的二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