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如刀,刮过枯死的枝桠,发出鬼魅般的呜咽。
旧实验楼如同巨大的、沉默的墓碑,矗立在荒芜的黑暗中。
惨淡的月光被浓厚的、翻滚的铅云遮蔽,只在云隙间吝啬地投下几缕惨白的光,将楼前那片空地映照得如同阴森的舞台。
林晚拖着残破的身体,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
左肩被玻璃贯穿的伤口在夜风的刺激下传来钻心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般的痛楚。
右臂的伤口虽然较浅,但失血带来的冰冷和虚弱感如同跗骨之蛆,侵蚀着她的意志。冷汗混合着血污,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又被刺骨的寒风吹得冰凉。
她咬紧牙关,牙关都在打颤,视线因为剧痛和失血而阵阵模糊,唯有手腕内侧那朵血樱印记传来的、如同心跳般规律的灼痛,冰冷地提醒着她此行的目的。
她来了。
樱花树下。
一个人。
空地的中心,那棵早已枯死多年的老樱花树,如同一个被岁月遗忘的巨大骨架,扭曲狰狞的枝干刺向漆黑的夜空。
树下,是厚厚的、腐败的落叶层,散发着潮湿的霉味。
死寂,绝对的死寂。连虫鸣都消失了,只有风穿过枯枝的呜咽和她自己粗重、带着血腥味的喘息声。
没有苏小雨。
没有林晨。
只有这棵死树,和它投下的、如同鬼爪般的巨大阴影。
林晚的心沉了下去,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几乎要将她压垮。是陷阱?还是她理解错了父亲破碎的遗言?“樱花树下…不是树…钥匙在等…” 钥匙在哪里?哥哥在哪里?
她踉跄着走到枯树下,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树干,身体因剧痛和寒冷而无法抑制地颤抖。
她环顾四周,除了荒芜,还是荒芜。旧实验楼的破窗如同黑洞洞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她。手腕上的血樱灼痛加剧,仿佛在嘲弄她的徒劳。
就在她几乎要被绝望吞噬时,眼角的余光扫过树下腐败的落叶层。
在那厚厚的、深褐色的腐叶之下,靠近巨大树根虬结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极其微弱地反光。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跳,她强忍着剧痛,几乎是扑了过去,用还能动的右手,疯狂地拨开那些散发着浓重霉味的腐败落叶。
腐叶之下,是冰冷潮湿的泥土。
但就在泥土与虬结树根的交界处,一块巴掌大小的、边缘锋利的镜子碎片,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镜面朝上,在惨淡的月光下,反射出幽冷的光泽。
就是它,书房里那面巨大穿衣镜爆裂后飞溅出来的碎片。
父亲所指的“镜子下面”,哥哥用血在镜面上画出樱花标记的位置,对应的现实投影点,就是这里。
林晚的心脏狂跳起来,带着一种濒死的亢奋。她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拂去镜片表面的泥土和湿冷的露水。
镜面映照出头顶枯死扭曲的枝桠和一小片铅灰色的夜空。
然而,就在这小小的镜面之中,在那片映出的夜空背景下,一点极其微小、却无比清晰的暗红色印记,如同黑暗中的一点火星,清晰地烙印在镜面的中心。
七点暗红,组成一朵含苞待放的樱花。
和哥哥在书房镜面上留下的一模一样。
“哥…” 林晚的泪水瞬间涌出,滚烫地滑过冰冷的脸颊。
线索是真的,哥哥真的留下了指引!钥匙…钥匙在等?钥匙在哪里?
她死死盯着镜片中的那朵血樱印记。印记的位置,恰好对应着现实世界中,枯树巨大主根盘绕拱起、形成的一个小小凹陷的泥土缝隙。
林晚没有丝毫犹豫。她伸出染血的、沾满泥土的手指,不顾指尖被镜片边缘划破的刺痛,颤抖着探入那个树根下的缝隙。
指尖触碰到冰冷潮湿的泥土。
然后,她的指尖,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细长的金属物体。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血腥、淤泥和浓烈邪异的气息,顺着指尖瞬间窜入她的身体。
林晚猛地将那个东西从泥土中拽了出来。
是它。
血樱丸。
那把造型诡异、深黑色刀鞘上布满暗金纹路的邪异短刀,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
刀鞘上沾满了湿冷的泥土和暗褐色的污迹,但刀柄末端那颗鸽血红宝石,却在接触到她掌心血污的瞬间,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如同沉睡毒蛇睁开的冰冷竖瞳。
一股熟悉的、贪婪吮吸生命力的冰冷感,立刻顺着刀柄蔓延开来,与她手腕上的血樱印记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钥匙…就是它。
哥哥指引她找到的“钥匙”,就是这把带来灾祸、却又可能是唯一希望的邪刀。
就在这时——
“呼…”
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彻骨寒意的阴风,毫无征兆地贴着地面卷起,吹得地上的腐叶打着旋儿飞起。林晚猛地抬头。
枯树前方,那片原本空无一物的空地上,空气如同高温下的柏油路面,开始剧烈地扭曲、波动起来。
一个模糊、摇曳的人形轮廓,正从那片扭曲的光影中,缓缓地、由虚转实地凝聚出来。
湿漉漉的、紧贴在惨白皮肤上的黑色长发。
肿胀变形的五官。
空洞绝望、翻涌着淤泥与怨毒的眼窝。
还有那身早已看不出原色、湿透的、沾满黑色淤泥的…校服。
苏小雨。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距离枯树不过十步之遥。没有地下室镜中的疯狂嘶喊,没有书房窗外那无声的控诉。
她只是静静地站着,惨白浮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翻涌着无尽黑暗的眼窝,死死地、冰冷地锁定了林晚…以及她手中紧握的血樱丸。
一股比寒风更刺骨千倍、混合着地下淤泥腥气和沉沦怨念的恐怖气息,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淹没了整片空地。
空气变得粘稠、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冰渣!枯树的影子在地上疯狂扭曲、拉长,如同无数挣扎的鬼爪。
“钥匙…”一个冰冷、湿滑、如同从深水淤泥里挤出来的声音,从苏小雨的方向传来。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震动,而是直接钻入林晚的脑海,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恶意,“…找到了。”
林晚浑身的寒毛瞬间倒竖,她死死握住手中冰冷刺骨的血樱丸,刀柄的红宝石在她掌心微弱地搏动着,仿佛在回应苏小雨的注视。
恐惧如同冰冷的巨蟒缠绕着她的心脏,但看到苏小雨出现,看到那把刀被找到,一种扭曲的“希望”却在她心底燃起——苏小雨来了,是不是意味着哥哥也…
“我哥呢?!”林晚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把他还给我!苏小雨!把他还给我!”
苏小雨那张浮肿惨白的脸,对着林晚的方向,极其缓慢地、扯动了一下嘴角。一个无声的、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没有回答。
只有她那双翻涌着淤泥的眼窝,缓缓转动,视线越过林晚,落在了她身后…落在了那棵巨大的枯死樱花树的树干上。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猛地转身,顺着苏小雨的视线望去。
枯树粗糙、皲裂的树皮上,不知何时,竟然诡异地浮现出了一片水渍。
那水渍迅速扩大、蔓延,如同拥有生命般,在惨淡的月光下,勾勒出一个模糊的、扭曲的…人形轮廓。
那轮廓被禁锢在树皮之中,如同一个被封在琥珀里的昆虫,正在徒劳地挣扎。
他的双手死死地抵着无形的“墙壁”,似乎在拼命想要挣脱!他的脸孔在扭曲的水渍中若隐若现,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窒息般的绝望。
“哥——!!!” 林晚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是林晨!他被困在了树干里。不,是被困在了树干所“倒映”的镜渊空间之中!这棵枯树,在镜渊的侵蚀下,早已成为了现实与镜渊夹缝中的又一个扭曲节点。
“放他出来!” 林晚目眦欲裂,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苏小雨,右手死死攥紧血樱丸,刀柄的红宝石因为她的愤怒和邪刀的共鸣而爆发出更强烈的粘稠血光。
妖异的红光映亮了她沾满血污和泥土的脸,也映亮了苏小雨那张毫无生气的浮肿面孔。
“钥匙…”苏小雨那湿滑冰冷的声音再次直接灌入林晚的脑海,带着一种残忍的玩味,“…不是找到了吗?”
林晚猛地低头,看向手中散发着不祥波动的血樱丸!钥匙…这把刀…就是钥匙?用它…能打开困住哥哥的“门”?
“怎么用?!”林晚嘶声质问,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变调,“告诉我!怎么救我哥!”
苏小雨静静地站着,翻涌着淤泥的眼窝毫无波澜。
她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抬起了那只沾满淤泥、指甲乌黑的惨白手臂,极其缓慢地、指向了林晚手中的血樱丸,然后…又缓缓地、指向了那棵禁锢着林晨挣扎轮廓的枯树树干。
指向树干上那片不断扩散、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扭曲水渍。
用意不言而喻。
用这把刀,刺向那棵树!刺向那个节点。
林晚的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用这把邪刀刺向镜渊的节点?这和在书房用刀刺玻璃有什么区别?只会再次引发恐怖的爆炸和反噬。而且…树干里是哥哥!这一刀下去…
“不!林晚!别信她!别用那刀!” 树干中,林晨那扭曲、痛苦的脸庞似乎察觉到了苏小雨的意图,他挣扎得更剧烈了,无声的嘶喊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带着无尽的恐惧和警告,直接响在林晚的心头!“她在骗你!她在利用你!快走!离开这!别管我!”
哥哥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林晚脑中炸响!那声音里蕴含的恐惧和急切是如此真实!他让她快走。
“哥…”林晚的泪水汹涌而出。走?她怎么能走?哥哥就在眼前,在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苏小雨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来自地狱的雕塑,冰冷地注视着林晚的挣扎。她那只抬起的手臂,指尖微微勾动了一下。
“嗡——!”
林晚手中的血樱丸猛地一震!刀柄末端的红宝石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心脏狂跳般的粘稠血光。
一股狂暴、冰冷、充满蛊惑和贪婪的邪念,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刀柄狠狠冲入林晚的脑海。
无数混乱的幻象瞬间爆发!镜渊冰冷的淤泥、沉沦亡魂的哀嚎、扭曲空间的撕裂感…一股强烈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冲动被点燃——刺过去!刺向那棵树!用这把刀的力量!撕裂这空间!救出哥哥!毁掉一切。
“呃啊——!”林晚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感觉自己的意识要被这股来自邪刀的庞大邪念和救兄心切的执念彻底撕裂。
她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剧烈地颤抖起来,血樱丸的刀尖,在妖异的血光中,颤巍巍地抬了起来,遥遥指向了树干上那片禁锢着林晨的扭曲水渍。
“不要!林晚!清醒点!” 林晨在树干中发出无声的绝望呐喊!
“刺吧…” 苏小雨那湿滑冰冷的声音如同魔咒,带着一丝诡异的期待,“…用钥匙…打开门…或者…关上它…”
林晚的眼中充满了血丝,理智在邪念的冲击下摇摇欲坠。
她看着树干中哥哥痛苦挣扎的脸,看着苏小雨那张冰冷怨毒的脸,看着手中这把仿佛拥有生命、正渴望着杀戮与毁灭的邪刀…
刺?还是不刺?
没有时间了。
林晚猛地发出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咆哮,混杂着极致的痛苦、愤怒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她不再思考后果!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那一点!救哥哥。
“给我开——!”
她双手死死攥住剧烈嗡鸣、散发着妖异血光的血樱丸,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和生命,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那棵枯死的樱花树,朝着树干上那片禁锢着林晨的扭曲水渍,狠狠刺了过去。
暗红的刀尖,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划破粘稠沉重的空气,瞬间没入了那片不断蠕动扩散的、如同活体般的水渍之中。
没有撞击声。
没有爆炸。
刀尖刺入水渍的瞬间,时间仿佛再次凝滞。
血樱丸的暗红刀身,如同刺入了一片粘稠的、深不见底的黑色沼泽。
刀身周围的树皮没有碎裂,那片水渍却如同活物般猛地向内凹陷、旋转。
一个幽深、粘稠、散发着无尽淤泥腥气和冰冷绝望的黑色漩涡,以血樱丸刺入点为中心,瞬间在树干表面形成。
漩涡之中,无数只惨白浮肿、指甲缝塞满黑色淤泥的手,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疯狂地探出,抓向没入漩涡的刀身。
但在接触到血樱丸爆发的粘稠血光时,又如同被烧灼般发出“嗤嗤”声响,冒起黑烟,痉挛着缩回。
林晚感到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大吸力从漩涡中传来,疯狂地拉扯着她握刀的手臂,要将她和刀一起拖入那无尽的黑暗。
“哥!抓住!” 林晚用尽灵魂的力量嘶吼,不顾一切地将刀向漩涡深处捅去,妖异的血光在漩涡中疯狂闪烁、对抗着那粘稠的黑暗。
漩涡深处,那片禁锢着林晨的扭曲空间,在血樱丸邪异力量的冲击下,开始剧烈地震荡、扭曲。
林晨挣扎的身影在扭曲的光影中变得更加清晰,他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但眼中却爆发出一种难以置信的光芒,禁锢他的无形“墙壁”,似乎…松动了。
“林晚!”漩涡深处传来林晨一声模糊、却带着狂喜的呼喊。
“哥!快出来!”林晚心中狂喜,更加拼命地将刀向深处送去,试图用血樱丸的力量为他撑开一条缝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漩涡深处,那片震荡扭曲的空间边缘,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张巨大的、惨白浮肿的女人脸孔。
苏小雨的脸。
它并非实体,而是由粘稠的黑色淤泥和怨念凝聚而成。
它就贴在林晨挣扎身影的后方,那双翻涌着无尽怨毒和冰冷的眼窝,穿过扭曲的空间,死死地、讥诮地盯住了漩涡外的林晚。
浮肿的嘴唇无声地开合,吐出一个冰冷到极点的词:
“晚了。”
话音刚落——
“轰隆——!!!”
一声沉闷到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巨响,猛然从漩涡内部爆发。
整个枯死的樱花树剧烈地震动起来!巨大的树干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呻吟。
以血樱丸刺入点为中心,粗大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爬满了整段树干。
裂痕之中,不再是木质的纹理,而是翻涌着粘稠的黑色淤泥和丝丝缕缕暗红色的血光。
一股更加狂暴、混乱、充满毁灭气息的邪异能量,从树干内部,从漩涡深处,如同压抑万年的火山,轰然喷发。
巨大的吸力骤然增强了十倍!百倍!
“不——!”林晚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喊,她紧握刀柄的双手瞬间被巨大的力量撕扯,虎口崩裂,鲜血淋漓!血樱丸脱手飞出,被那狂暴的漩涡瞬间吞噬。
更可怕的是,漩涡深处,林晨那刚刚看到一丝希望的身影,在苏小雨那张怨毒巨脸浮现的瞬间,就被无数只从漩涡边缘疯狂涌出的、更加粗壮、更加惨白的淤泥手臂死死抓住。
那些手臂的力量远超之前,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来自深渊的绝对意志。
“林晚…别信她…快走…”漩涡深处,林晨最后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伤和诀别,清晰地传入林晚的脑海。他那双望向林晚的眼睛里,痛苦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深沉的、令人心碎的平静。他没有挣扎,只是深深地、最后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他的身影,连同那把被吞噬的血樱丸,被那无数只惨白的手臂,如同拖拽一个没有重量的布偶,猛地拽入了漩涡深处那片翻涌沸腾的粘稠黑暗之中。
“哥——!!!”
林晚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如同灵魂被生生撕裂的凄厉尖叫。
她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正在疯狂旋转、吞噬一切的黑色漩涡,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了一把冰冷粘稠的淤泥。
“噗!”
漩涡猛地向内坍缩,发出一声沉闷的、如同巨兽合拢嘴巴的声响。
树干表面,那个巨大的黑色漩涡瞬间消失,只留下一个焦黑的、边缘翻卷着粘稠黑色淤泥的恐怖孔洞。
孔洞内部深不见底,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淤泥腥气和刺骨的绝望寒意。无数道粗大的裂痕从孔洞蔓延开去,爬满了整段树干,裂痕中翻涌的淤泥和血光正在缓缓平息、凝固。
枯树停止了震动。
死寂重新笼罩。
只有风穿过孔洞,发出呜咽般的哨音。
林晚扑倒在冰冷的、沾满淤泥的树根旁,浑身沾满了恶臭的黑泥。
她的双手徒劳地伸向那个焦黑的孔洞,指尖残留着哥哥最后一丝冰冷的触感。巨大的空洞和冰冷的绝望,如同万载玄冰,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她的思维、她的灵魂。
她甚至忘记了哭泣,忘记了呼吸。
哥哥…消失了。
在她眼前。
被那无尽的黑暗彻底吞噬。
带着那把唯一的希望…血樱丸。
“滴答…”
一滴粘稠冰冷的液体,从她空洞失焦的眼角滑落,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和淤泥,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那不是泪。
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