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决定搬家,是因为连续第七个夜晚被那冰冷的触感惊醒。
那感觉太真切了——一只无形的手,正缓慢地抚摸她的脚踝,指尖带着墓穴般的寒气,一寸寸向上爬行,直到她尖叫着打开床头灯,那触感才蓦然消失,只留下皮肤上久久不散的鸡皮疙瘩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卧室里空无一人。房门紧锁,窗户完好。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中回荡。
“压力太大了,你需要放松。”心理医生这样告诉她。
“老旧公寓的管道声音啦,神经敏感。”同事这样笑着说。
“要不要我来陪你睡几晚?”最好的朋友小悠提议,半是关心半是调侃。
林薇全都拒绝了。她无法解释那种清晰的、带有明确意图的触感。那不是错觉。
第八天午休时,她刷到一条短视频。一个号称“民俗爱好者”的博主正侃侃而谈:“……很多所谓的‘梦魇’或‘鬼压床’,其实是一些游荡的低级灵体在作祟。
它们渴望连接,渴望实体。民间有个简单的法子验证——在你的床脚绑一根红绳,另一端轻轻搭在床沿。如果它只是路过,无事发生。但如果它对你‘有意’……第二天早上,你会发现那红绳,一定会以某种方式‘系’回你身上。”
评论区一片“哈哈哈”和“博主又在水视频”,但林薇的心却被猛地揪紧了。绝望中的人,会抓住任何一根漂浮的稻草。
下班后,她特意去工艺品店买了一卷最结实的正红色丝线。
那晚,她仔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床底、衣柜、每一个角落。
她甚至把手机打开录像模式,对准整张床,才深吸一口气,关灯躺下。
黑暗中,心跳如擂鼓。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血液在耳中奔流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什么也没发生。就在她紧绷的神经快要被睡意征服时——
来了。
那熟悉的冰冷感,再次缠绕上她的脚踝。
这一次,它没有抚摸,而是停留着,像一条毒蛇在评估它的猎物。
林薇全身僵硬,连呼吸都停止了。
她想尖叫,想开灯,却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完全的鬼压床状态。
她能感觉到,那冰冷的“存在”注意到了那根红绳。
一种好奇的、探究的意念传来,顺着红绳蔓延到床尾,然后又返回。
忽然,那触摸离开了。
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身体的禁锢瞬间解除。
林薇猛地弹起,啪地打开灯,剧烈地喘息。
房间里空空如也。
那根红绳,依旧好好地绑在床脚,另一端搭在床边,纹丝不动。
她看着手机录像——画面里只有她自己突然坐起的动作,别无他物。
她成功了?它走了?
巨大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袭来。
她几乎是晕厥般地倒回枕头上,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醒了林薇。
她睁开眼,感到一种久违的神清气爽。
昨夜那恐怖的接触仿佛只是一个遥远的噩梦。
她笑着摇了摇头,笑自己的疑神疑鬼。
她掀开被子,准备起床。
然后,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血液在瞬间冻结。
那根鲜红的丝线,不再系在床脚。
它的另一端,此刻正牢牢地、精巧地系在她左脚踝上。
打的是一个复杂而精致的绳结,像某种古老的仪式,牢固得她根本无法轻易解开。
它不是系上去的。
她是侧着睡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任何一个活人,都不可能在不惊醒她的情况下,把手伸进被窝,找到她的脚踝,打出这样一个死结。
林薇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去解开那个结。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红绳的刹那——
那根紧绷的红绳,突然自己轻轻动了一下。
仿佛绳子的另一端,被什么东西在黑暗中……轻轻拽了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