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宇宙真空,无声地包裹着伤痕累累的“潜蛟”号。船舱内,只有仪器低沉的嗡鸣和偶尔爆出的电火花声,提醒着两人这艘飞船的状态岌岌可危。
少年——他现在自称“零”——正一脸烦躁地检查着控制台上的大量报错信息。他的手指飞快地敲击着虚拟键盘,试图稳定飞船的系统,但效果似乎不佳。
“妈的,‘守门人’那一下真够狠的,空间震波差点撕了老子的引擎!备用能源也快耗尽了!”零骂骂咧咧,语气与他稚嫩的外表形成鲜明反差。
苏晚靠在舱壁上,努力平复着身体的不适和内心的震撼。从阿尔卑斯山深处的远古遗迹,到如今飘荡在陌生星海的破烂飞船,这巨大的时空转换让她一时难以适应。
“我们……还能回去吗?”她忍不住问道,声音在安静的舱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零头也不抬,没好气地说:“回去?回哪儿?地球?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个鸟不拉屎的鬼星域吗?随机跳跃的坐标偏差大到没边!燃料和能源都不够进行下一次精确跳跃了!能找个地方迫降不变成太空垃圾就算走运了!”
他的话让苏晚的心沉到了谷底。迷失在茫茫宇宙……这比任何追杀都更令人绝望。
“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零终于停下手,转过身,用那双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苏晚,带着一丝评估货物的眼神,“首先,你得证明你对老子有用。不然,等下找个合适的荒星,就把你扔下去自生自灭,还能给老子省点氧气和食物。”
他的话冷酷而现实。在这冰冷的太空中,任何无用的负担都可能致命。
苏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此刻愤怒和哀求都毫无意义,必须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我会情报分析和渗透,精通多国语言和伪装,受过格斗和生存训练。”她简洁地列出自己的技能,“而且,我熟悉‘钥匙’和‘守门人’的情报,虽然不多,但可能对你有用。”她晃了晃手中那枚依旧处于“休眠”状态的“钥匙”。
零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冷静和条理稍微高看了一眼,但语气依旧不屑:“情报?渗透?在这鬼地方有什么用?难道去跟外星人玩间谍游戏?至于‘钥匙’……哼,一个没完全解锁的权限令牌而已,现在屁用没有。”
他话虽如此,但目光在“钥匙”上停留了片刻,显然并非完全不在意。
“你的飞船受损,需要维修。我可以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传递工具、清理线路、监控数据。”苏晚继续争取,“多一个人,总多一分力量。”
零摸着下巴,思考了几秒钟,最终似乎做出了决定:“行吧,暂时留着你打杂。不过给我听好了,别耍花样,别问东问西,老子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然……”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凶悍。
暂时的安全得到了保障,苏晚稍微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里,零开始全力维修飞船。苏晚则按照他的指示,充当起助手。她很快发现,这艘“潜蛟”号的技术远超她的理解,许多设备和原理她根本看不懂。但她学习能力极强,观察力敏锐,总能准确地递上零需要的工具,或者在他操作时提前注意到一些细微的异常数据波动并提醒他。
零虽然嘴上依旧不饶人,骂骂咧咧,但对她上手的速度和细心程度,似乎稍微减少了一些嫌弃。
在维修主能源线路时,零需要钻到一个极其狭窄、布满尖锐金属断口的管道深处进行焊接操作。空间狭小,光线昏暗,操作难度极大。
“妈的,这鬼地方……”零尝试了几次,都无法将焊枪精准地对准断裂处,反而差点被烫到,气得他直骂娘。
苏晚观察了一下,忽然说道:“让我试试。我手臂比你细,可能更容易进去。”
零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你?会玩这个?”
“基本的焊接培训受过。”苏晚冷静地回答。在“谛听”的训练中,各种技能都有所涉猎。
零将信将疑地把焊枪和护目镜递给她。
苏晚趴在地上,将手臂小心翼翼地从管道口伸进去。她的动作稳定而精准,凭借着卓越的空间感和微操能力,很快将焊枪头对准了断裂处。
滋啦——!
耀眼的焊光亮起。几分钟后,她退了出来,额角带着汗珠:“好了,你检查一下。”
零用检测仪探进去检查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啧……焊得还挺像样。看来你不完全是花瓶。”
这是相识以来,他第一次说出近乎肯定的话。
经过一番紧张的维修,飞船的动力系统终于暂时稳定了下来,虽然距离完全恢复还差得远,但至少不会立刻失控或者失去生命维持系统。
零瘫坐在驾驶椅上,扔给苏晚一袋浓缩营养液:“补充点能量。我们得尽快找到个能落脚的地方进行大修,不然撑不了多久。”
苏晚接过营养液,默默地喝着。味道很奇怪,但能感觉到能量迅速补充到虚弱的身体里。
两人之间的关系,从最初的敌意和胁迫,暂时转变为一种古怪的、基于生存需求的、脆弱的结盟。
飞船在寂静的星海中缓缓航行,寻找着可能的希望。
前路依旧迷茫,但至少,暂时活下来了。
苏晚看着窗外无尽的星辰,又看了看身边那个专注盯着星图、眉头紧锁的少年。
这个神秘的“零”,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他们能否找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