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深渊的黑雾如粘稠的墨汁,每吸入一口都带着铁锈味的腥甜。叶晨的指尖刚触及无间殿的青铜门环,掌心的金色灼痕突然发烫,门环上的饕餮纹章竟渗出黑血,在地面勾勒出倒置的往生阵图。凤舞的赤焰长剑本能地斩向阵图,却见火星溅起的刹那,黑雾中浮现出无数悬在半空的棺椁,每具棺椁都刻着同一个名字 —— 苏清瑶。
“这是... 幽冥血殿的「万棺锁魂阵」。” 焚天鼎传来蚀渊的低语,声音中带着罕见的颤栗,“每具棺椁都封存着一缕她的残魂碎片,执莲者,小心你的道心...”
叶晨的瞳孔骤缩。最近的一具棺椁缓缓开启,苏清瑶的身影躺在其中,面色苍白如纸,眉心的黑莲印记格外刺目。她的唇瓣微动,发出蚊呐般的声音:“叶晨... 救我...” 这声音如利刃剜心,他的脚步刚往前迈,焚天鼎突然剧烈震动,鼎身的诛魔阵纹投射出一道光墙,将他与棺椁隔开。
“是幻术!” 凤舞的火凤凰虚影勉强凝聚,双翅拍散最近的几具棺椁,“这些棺椁里封的根本不是魂,是你的执念!”
话音未落,无间殿的大门轰然洞开。天机阁阁主站在门内,手中把玩着半块黑莲碎片,身后是十二根刻满天魔契约的石柱,苏清瑶被锁链吊在中央石柱上,昏迷不醒。她的衣衫染着血迹,每一滴血落在地面,都绽开一朵迷你黑莲。
“欢迎来到无间殿,弑神者。” 阁主的笑容阴冷,黑莲碎片在他掌心旋转,“或者该叫你... 执莲者的末路?”
叶晨的诛仙剑在愤怒中出鞘,三色光芒照亮殿内的黑暗:“放开她!”
“放开?” 阁主轻挥衣袖,苏清瑶的身体突然被黑光托起,悬浮至黑莲碎片正下方,“她可是黑莲之主最完美的容器,你瞧,当她的血液与碎片共鸣时...” 他打了个响指,苏清瑶眉心的印记蔓延至脸颊,她猛然睁开双眼,瞳孔中竟倒映着叶晨持剑的身影。
“叶晨,杀了我。” 她的声音空洞而冰冷,锁链自动断开,脚步虚浮地走向他,“只有这样,才能阻止黑莲复苏。”
喉间泛起苦涩,叶晨的握剑之手颤抖如筛糠。苏清瑶的眼神中没有往日的温度,却在靠近时,指尖悄悄划出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血痕 —— 那是他们在葬仙谷约定的 “识破幻术” 暗号。他瞬间清醒,却仍维持着震惊的表情,余光瞥见阁主袖口露出的黑莲根茎,正顺着地面向焚天鼎蔓延。
“你以为我会相信?” 叶晨故意将剑刃下垂,做出犹豫的姿态,“当年玄帝用混沌青莲镇压黑莲,却没想到自己的器灵早已被污染。” 他忽然抬眼,目光直刺阁主眉心,“就像你,天机阁阁主,或者该叫你... 黑莲之主的左膀右臂?”
阁主的瞳孔骤缩,袖口的黑莲根茎突然暴起,缠向叶晨脚踝:“你竟然知道了?”
焚天鼎自动升空,诛魔阵纹化作锁链缠住根茎:“蚀渊,给我拖住他!” 叶晨趁机冲向苏清瑶,却见她突然露出诡谲的笑,指尖射出数道黑光。他本能地挥剑格挡,却发现黑光在接触剑气的瞬间,竟化作苏清瑶的一缕发丝 —— 正是当日天机阁阁主用来威胁他的那缕。
“这才是她的本体碎片,执莲者。” 阁主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十二根石柱同时亮起,“当年玄帝将黑莲劈成七十二块,其中最纯净的一块,就藏在你最心爱的人身上。”
叶晨感觉识海被撕裂般疼痛,雷罚道体的紫金光纹与黑莲魔气在经脉中绞杀。苏清瑶(或说黑莲碎片所化的容器)抬手召出黑莲业火,幽蓝色的火焰瞬间点燃他的衣袖。剧痛中,他突然想起蚀渊在鼎内说过的话:“黑莲与青莲本是同源,唯有让两者力量在体内共生,才能打破天道的谎言。”
“共生?那就试试!” 叶晨怒吼着张开双臂,任由黑莲业火与混沌青莲之光同时涌入丹田。凤舞发出惊恐的尖叫,却见他的双色金丹开始融合,形成一枚黑白相间的太极金丹,丹田深处传出远古钟鸣。
“不可能!你竟敢融合神魔之力?” 阁主终于露出慌乱,他手中的黑莲碎片剧烈震颤,“你会变成怪物的!”
叶晨的双眼同时亮起金黑双色光芒,诛仙剑与焚天鼎同时发出龙吟凤鸣。他双手结出从未见过的法印,太极金丹升空化作巨大的阴阳鱼,将无间殿的空间切割成两半:一半是青莲的净化之光,一半是黑莲的湮灭之力。
“玄帝想让我们永远对立,那我就偏要打破这狗屁规则!” 他的声音混着神魔双重音色,震得石柱上的天魔契约纷纷剥落,“苏清瑶,接住!”
被抛向空中的诛仙剑突然转向,剑柄精准地落入苏清瑶手中。她眼中的黑光瞬间退去,握着剑的手紧了又紧,嘴角溢出的鲜血滴在太极金丹上,竟让黑白双鱼游动得更加欢快。
阁主疯狂挥动黑莲碎片,召唤出黑莲之主的虚影:“就算你融合力量又如何?黑莲之主早已超越生死 ——”
话音未落,苏清瑶的诛仙剑已刺穿虚影的眉心。叶晨同时发动焚天鼎的「周天锁魔域」,将阁主困在阴阳鱼的交汇点。在这里,净化与湮灭之力同时作用,阁主的身体开始出现裂痕,露出底下蠕动的黑莲根茎。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容器。” 叶晨看着阁主逐渐崩解的面孔,“黑莲之主用你的神魂作土壤,难怪天机阁能知晓所有秘密。”
阁主发出不甘的嘶吼,化作万千黑莲花瓣飘散。苏清瑶再也支撑不住,倒入叶晨怀中。他低头看着她眉心尚未完全褪去的黑莲印记,轻轻吻了吻那处伤痕:“没事了,我带你回家。”
焚天鼎在此时发出清越的鸣响,鼎内浮现出玄帝的第二道血书:“当神魔共舞之时,便是天道崩殂之日。执莲者,去创造新的规则吧。”
幽冥深渊在他们身后崩塌,叶晨抱着苏清瑶,与凤舞一起踏上归途。怀中的少女睫毛轻颤,指尖悄悄勾住他的衣角 —— 就像从前无数次在危险中那样。远处的天空裂开缝隙,露出久违的星光,焚天鼎的诛魔阵纹在空中画出一道桥梁,连接着破碎的旧世界与即将诞生的新生。
蚀渊在焚天鼎内发出低笑,触须卷住一枚新收集的星辰碎片。而在更遥远的域外,真正的黑莲之主睁开双眼,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 —— 这场关于神魔、关于天道的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