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能源集团总部大楼,高达三十层的玻璃幕墙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如同一座矗立在省城核心区的钢铁堡垒。这里曾是“地平线资本”在北江能源领域渗透最深、布局最广的桥头堡,也是吴天阔、林正南权力网络残留势力盘踞最深的“冻土”核心。
几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公务车无声地滑入地下专用通道。王磊推开车门,一身挺括的深色西装,步履沉稳,走在最前。身后,是秦岚、陈明远、周正林,以及数名神情冷峻、眼神锐利的联合执法队员和经侦人员。一行人步履带风,气场肃杀,与大楼内部那刻意维持的奢华与宁静格格不入。
没有预约,没有通知。王磊一行如同破冰船,直接撞开了省能源集团最高决策层的壁垒。
顶层,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外的秘书区。年轻的女秘书看到这群不速之客,尤其是为首者那张在省内高层早已无人不识的、如同淬火磐石般的面孔时,惊得手中的咖啡杯差点掉落,慌忙起身阻拦:“王……王厅长!董事长正在主持董事会扩大会议,您不能……”
“让开。”王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目光甚至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径直走向那扇厚重的、标着“董事长”铭牌的实木大门。
秘书被那眼神中的冷冽慑住,竟一时忘了反应。
“砰!”
陈明远上前一步,直接推开了紧闭的会议室大门!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省能源集团董事长徐志强正居中而坐,慷慨陈词。两侧,十几位集团核心高管、重要子公司负责人正襟危坐。会议气氛凝重,显然正在讨论如何应对“磐石行动”带来的风暴。门被撞开的巨响,瞬间打断了徐志强的发言,所有人的目光惊愕地投向门口。
当看清来人是王磊时,会议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徐志强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忌惮,但很快被一种强装的镇定和隐隐的不满取代。他毕竟是掌管着北江能源命脉的巨头,正厅级干部。
“王厅长?”徐志强缓缓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断的不悦,“不知王厅长大驾光临,有何指教?我们正在召开集团重要会议,商讨保障全省能源供应的紧要事宜。您这样闯进来,恐怕不合规矩吧?”
“规矩?”王磊站在门口,目光如冰冷的探照灯,扫过会议室内每一张惊疑不定的脸,最后定格在徐志强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徐董事长,保障能源供应,是‘磐石行动’的核心目标之一!而保障的前提,是安全!没有安全,一切供应都是建立在火山口上的纸房子!”
他向前一步,踏入会议室,强大的气场瞬间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北江能源集团第三热电厂,设备老化失修,数据篡改造假,消防应急形同虚设!厂长钱卫东,涉嫌收受‘地平线资本’巨额贿赂,罔顾安全,已被立案调查!”王磊的声音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这只是冰山一角!今天,我带队前来,就是对省能源集团总部,进行‘磐石’国标强制性认证的全面核查!不是走形式,是动真格!”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秦岚:“秦组长!”
“到!”秦岚一步上前,声音清脆。
“按计划,立即对集团总部核心数据机房、调度指挥中心、财务系统、重大工程项目档案库进行穿透式核查!任何区域,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挠!联合执法队全程保障!”
“是!”秦岚立刻带着技术专家和执法队员,在集团高管们惊怒交加的目光中,直奔核心区域。
“王磊!你太过分了!”徐志强脸色铁青,拍案而起,“这里是省属重点企业总部!不是你们工信厅的下属单位!你有什么权力搞突然袭击?你这是扰乱企业正常经营秩序!我要向省委刘书记,向省政府投诉!”
“投诉是你的权利。”王磊不为所动,目光平静地迎向徐志强的怒火,“但核查是我的职责,更是省委省政府赋予‘磐石行动’领导小组的使命!徐董事长,如果你心中无鬼,何必惧怕核查?还是说,”他话锋陡然一转,如同冰锥刺破伪装,“你担心核查组会查出,你这位集团掌舵人,与已被双规的林正南副省长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巨额资金往来?担心会查出,在‘地平线资本’染指的几个重大能源项目中,你签下的那些绕过安全评审、强行上马的批文?”
“你……你血口喷人!”徐志强身体晃了一下,脸色瞬间煞白,指着王磊的手指都在颤抖,“这是污蔑!我要告你诽谤!”
“是不是污蔑,证据说了算!”王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威严,“陈明远!”
“到!”陈明远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
“立刻接管集团财务部!调取徐志强同志及其直系亲属、特定关系人近五年的所有银行流水、证券交易记录、境内外资产变动信息!特别是与‘地平线资本’关联影子公司、已被查封的振远安防、以及林正南特定关系人的异常资金往来!同步封存集团近三年所有重大工程项目招标、合同、付款凭证原始档案!重点筛查‘西线输变电改造’、‘临港LNG储备基地’、‘北山风电三期’这三个曾被林正南强力推动、又被徐董事长你‘鼎力支持’的项目!”
“是!经侦组已就位!”陈明远一挥手,身后几名经侦人员立刻如狼似虎般扑向财务部方向。
“反了!反了!”徐志强气得浑身发抖,对着会议室里噤若寒蝉的高管们怒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报警!叫保安!把他们给我轰出去!”
然而,会议室里一片死寂。高管们看着门口荷枪实弹、眼神冰冷的联合执法队员,看着王磊那张如同磐石般不可撼动的脸,看着陈明远带人离去的背影,竟无一人敢动。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们。
就在这时,秦岚的加密通讯急促地接入王磊的耳机,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震惊:
“王厅!重大发现!在集团核心数据机房,我们发现了一个物理隔离的隐藏服务器集群!里面存储着……存储着大量被删除、但尚未彻底清除的加密通讯记录和财务数据碎片!技术组正在全力恢复!初步迹象显示,其中包含徐志强与林正南多次秘密会面的录音片段,以及……一笔通过复杂渠道、最终流入徐志强儿子海外离岸账户的、高达两千万美元的‘项目咨询费’记录!收款时间,恰好是‘西线输变电改造’项目强行上马前一周!”
铁证如山!
王磊的眼神骤然锐利如电,他缓缓摘下耳机,目光如同冰冷的审判之剑,刺向面无人色、摇摇欲坠的徐志强。
“徐董事长,”王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会议室里,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落,“你儿子在开曼群岛那个代号‘海鸥’的离岸账户,最近睡得还好吗?那两千万美元的‘咨询费’,买来的,是西线输变电项目那几处被刻意降低安全等级、如今已岌岌可危的核心节点吗?”
“轰!”徐志强如遭雷击,眼前一黑,双腿一软,肥胖的身躯如同烂泥般瘫倒在豪华的老板椅上,嘴唇哆嗦着,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将他吞噬。
会议室里,所有高管面如土色,大气不敢出。曾经不可一世的能源巨头,在“磐石”之锤的重击下,轰然倒塌。
王磊不再看他,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即日起,省能源集团由‘磐石行动’领导小组派驻工作组,暂时接管!全面配合核查与整改!所有工作,以确保全省能源供应安全稳定为前提,有序推进!”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加重:
“另外,通知下去,一个小时后,在集团大会议室,召开集团中层以上干部大会。我亲自传达省委省政府关于‘磐石行动’的最新指示精神,并部署集团下一步安全整改工作!任何人,不得缺席!”
说完,王磊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开会议室。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射在瘫软如泥的徐志强和一片死寂的会议桌上,如同磐石投下的、无可撼动的阴影,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终结,和一个以安全为基石的崭新时代的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