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正好,帅令拔寨行军,直奔滦州,对了,你那边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
“什么也没有发现!”吴战叹息了一声,“传说中的炼丹也是炼药,张哥你们知道我我对药十分敏感,只是可惜了,翻找一番没有任何收获,只是诵读了几遍往生咒,超声那些幼小的亡魂,希望来世托生一副好的身躯,平安健康。”
“不要悲伤了,有些事情谁也无法预判,每个世界都有其阴暗的一面。就像我们行军打仗,抵御外敌没有错,但伤的几乎都是老百姓,没有对错,希望他们将来可以真正过上太平日子。”
“一定会的!不说这些了,大家抓紧时间收拾吧!”
整个幽影小队开始归拢各种物品,相互之间早已配合默契,很快就收拾好一切,等待大军出发。
龙兴渠的水汽尚未在铠甲上完全干透,唐军前锋已抵近滦州地界。
李世民立马高岗,远眺着这片烽烟将起的土地。但见滦河如带,环抱着一马平川,唯有西北方向一处高台突兀耸立,台上隐约可见残破的旗杆。
“那便是擂鼓台。”宇文拓须发皆白,指向高台的目光却锐利如昔,“大业八年,宇文恺在此筑台擂鼓,指挥三十万大军渡滦水。可惜...”老人声音低沉下去,“鼓声未歇,前锋已溃。”
李世民默然。
风从高台方向吹来,带着泥土与铁锈的混合气息,仿佛还能嗅到四十年前的血腥。他注意到台周地势微妙:看似平坦的原野实则暗藏起伏,几条干涸的河床如伤疤般纵横交错。
“报——”探马疾驰而来,“高丽军万余已在滦西列阵,主营扎在擂鼓台下!”
众将振奋,纷纷请战。唯独李世民凝视着沙盘上那道微妙的等高线:“传令:全军背依滦水扎营,多设旌旗,夜间倍燃篝火。”
程咬金愕然:“陛下,背水结阵乃兵家大忌啊!”
“正是要他们以为朕犯忌。”李世民嘴角微扬,“泉盖苏文熟读兵书,见此阵形必以为诱敌之计,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果然,高丽军按兵不动,两军隔河对峙三日。期间唐军白日操练喧天,入夜灯火通明,似在等待什么。
第三日夜半,李世民密召宇文拓:“先生可知当年宇文总监为何择此筑台?”
老者眸中精光一闪:“台下有暗渠通滦水,本可作奇兵之道。但暴雨冲垮通道,反而淹了自家营寨...”
“今岁东旱,虽已开封,暗渠应已显露。”李世民摊开羊皮地图,“朕要重走这条绝路!”
当夜,李世民亲率五百玄甲军,沿干涸河床潜行。月光照在龟裂的河床上,如累累白骨。宇文拓指着前方一处塌陷:“就是那里!当年塌方处!”
但见河床在此陡然下陷,形成巨大裂谷。谷底隐约可见人工开凿的痕迹,却已被泥沙淤塞大半。
“清理通道!”李世民率先跳下裂谷,亲手搬起石块。
工程进行到后半夜,突然地底传来闷响!两侧沙石簌簌落下,裂缝竟在闭合!
“陛下快走!”亲卫急拉李世民后撤。刚退出裂谷,整个河道轰然塌陷,吞没了所有工具。
宇文拓面如死灰:“天意...与当年一般无二...”
李世民却盯着塌方处露出的半截石碑:“那是什么?”
士卒奋力挖出石碑,但见上面刻着古怪的星象图,还有一行小字:“地火明夷,兵燹再起”。
“是家父的笔迹!”宇文拓惊呼,“可他从未提过在此立碑...”
李世民抚摸着碑文凹陷处,突然发力按动某个星位。机括声咔咔响起,石碑竟移开尺许,露出向下阶梯!
“不是天意,是人为。”李世民举火照向阶石上的磨损痕迹,“最近还有人走过。”
地道幽深,壁上刻满星图。每至岔路,李世民总能根据星象选择正确方向。宇文拓愈发惊异:“陛下怎知宇文家秘传的星阵?”
“非是星阵,是人心。”李世民指向壁上一处新鲜刻痕,“有人留下记号,在引我们去某处。”
果然,地道尽头豁然开朗,竟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军械库,架上兵戈寒光闪闪,油布覆盖的攻城器械完好如新,甚至还有整窖的粮草!
更令人震惊的是,库中整齐排列着数百具尸骸,皆作隋军打扮,围成一圈,中心拱卫着一口铜箱。
箱中绢信已然泛黄,字迹却仍清晰:“大业八年骁果军在此殉国,后世同袍若至,取械伐罪,以慰英灵。”落款竟是宇文恺!
宇文拓跪地痛哭:“原来父亲早备后手...他料定东征必败,故暗藏这些以待将来...”
李世民对尸骸郑重三揖:“朕必不负先烈所托。”
当玄甲军带着精良军械返回营地时,东方既白。众将惊喜万分,唯有李世民若有所思。
他召来当地向导:“近日可有人祭扫擂鼓台?”
向导想了想:“有!是个疯婆子,每月十五都来烧纸,说是给她男人和儿子招魂。”
李世民立即派人寻访。
午后,亲卫带回个衣衫褴褛的老妪,她怀中紧抱个破布包裹。
“皇上...”老妪痴痴笑着,“我儿说您会来取东西...”她打开布包,竟是半面残破的军鼓!
鼓皮上隐约可见血字:“丙子年三月,泉贼诈降,屠我军民三万于滦西。慎之慎之!”
李世民浑身一震——丙子年正是大业八年!原来当年惨败源于诈降!
他温和地问老妪:“这些是谁教您说的?”
老妪突然清醒般,眼中闪过刹那清明:“是个将军...黑脸将军...他说四十年后自有真龙来...”言罢又痴笑如故。
众将悚然。
宇文拓颤声道:“莫非是...张须陀将军?他战死前确曾预言‘四十年后...’”
李世民凝视残鼓,忽闻远方擂鼓台传来隐约鼓声。不是战鼓,更像是某种警告...
滦水两岸战云密布。
得了前隋军械的唐军士气大振,连日来小规模接战皆胜。另外一边高丽军被迫后撤十里,让出了擂鼓台周边区域。
李世民却下令禁止占领擂鼓台,只在台下设了望哨。此举引来诸多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