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心沉了下去,好不容易找到这条密道,难道要功亏一篑?
吴战却走近栅栏,用工兵铲轻轻敲击铁条,侧耳倾听回声。随后,他指向栅栏底部:“看这里。”
在火折的微光下,可以看到最底下的两根铁条与石壁的连接处,有明显的锈蚀痕迹。
“水常年从此过,铁锈得最厉害。”吴战解下工兵铲,“而且这里是受力最弱的地方。”
他选择工兵铲带锯齿的一侧,卡在铁条与石壁的连接处,开始来回拉动。刺耳的摩擦声在隧道中回荡,让每个人都心头一紧。
“太响了!”陈石紧张地回头张望。
吴战没有停手:“顾不了那么多了,马在岭,到洞口警戒。其他人轮流上,加快速度。”
幽影小队的成员展现出了他们的专业素养,两人在洞口警戒,其余人轮流使用工兵铲锯割铁条。锯齿与铁器摩擦产生的火花在黑暗中不时闪现,映亮一张张淌满汗水的脸庞。
一炷香,两炷香…时间在煎熬中流逝。终于,第一根铁条发出了断裂的脆响。
“成功了!”刘超激动地低呼。
就在此时,洞口警戒的马在岭发出了急促的鸟鸣声——有情况!
所有人立刻熄灭手里的火折子,潜入水中,吴战将工兵铲握在手中,屏息凝神。脚步声从渠口传来,越来越近,火把的光亮在洞口晃动,映出两个高句丽士兵的身影。
“刚才好像听到里面有声音?”一个士兵说。
“可能是老鼠吧。这破水渠里除了老鼠还能有什么?”另一个不以为然。
两人在洞口张望片刻,终究没有进入黑暗的隧道。脚步声渐渐远去。
水中的众人长舒一口气,吴战重新点亮火折,发现刚才断掉的铁条已经足以让一个瘦小的人钻过去。
“地老鼠,你先进。”吴战命令道。
身材瘦小的赵伟像泥鳅一样钻过栅栏,从内部检查。片刻后,他沮丧地说:“头儿,里面还有三道同样的栅栏。”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照这个速度,等到破开所有栅栏,天都要亮了。
吴战却盯着栅栏看了片刻,突然问道:“老赵,这种铁栅栏,是不是越往里面锈得越轻?”
赵伟一愣:“按理说是。外面的栅栏接触空气多,锈得快。”
吴战的眼中重新燃起光芒:“那就好办了。我们不必锯断所有铁条——只需锯断最外面这道栅栏的上下两根铁条,整面栅栏就能像门一样推开。”
这个大胆的想法让众人面面相觑。但仔细一想,确实有理——栅栏是用铁框固定在石壁上的,如果锯断框体的上下连接处,整个栅栏确实可以活动。
改变策略后,进度快了许多。半个时辰后,最外面的栅栏被成功卸下。如法炮制,连续破开三道栅栏后,前方终于出现了亮光。
那是从城墙内部透出的灯火之光。
水渠的出口隐藏在盖牟城内一处偏僻的院落里。吴战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发现这是一个废弃的工匠作坊,堆满了破损的器械和杂物。远处,城墙上的火把如同一条火龙,环绕着整座城池。
“地老鼠,陈九,随我侦查,其他人原地待命,保持警戒。”吴战下达命令。
三道身影如同鬼魅,融入盖牟城的夜色中。
吴战的目标很明确——找到城墙的薄弱点。他沿着城墙根潜行,工兵铲不时轻轻敲击墙基,通过回声判断墙体的坚固程度。这是他在幽州时练就的本领,通过声音就能大致判断墙体的厚度和材质。
大多数地方的墙体都十分坚固,回声响亮而结实。然而当来到西城墙中段时,敲击声变得沉闷而空洞。
“这里有古怪。”吴战又试了一次,确认不是错觉。
赵伟凑近仔细观察,突然低呼:“头儿,你看这里!”
在墙根处,有一道不易察觉的裂缝,沿着石块的接缝向上延伸,吴战用工兵铲探入裂缝,发现深度惊人。
“是地基下沉。”陈九判断道,“这一带的土质可能比较软,城墙建成后,地基不均匀沉降,导致墙体开裂。”
吴战心中一动:“能从这里打开缺口吗?”
陈九摇头:“裂缝太窄,人钻不进去。而且这种裂缝通常很深,强行扩大可能引起坍塌。”
就在三人研究裂缝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他们迅速躲入阴影中,屏住呼吸。
来的是两个高句丽军官,边走边谈。
“…西墙这段总是出问题,泉将军已经下令,明天就派工匠来加固。”较年轻的军官说。
年长的军官哼了一声:“加固?谈何容易!这段墙下面是松土,还有暗河流过,修了又坏,坏了又修。要我说,不如直接重建。”
“可是大战在即,哪来得及重建?”
“所以只能先加固了。好在唐军擅长野战,攻城不是他们的强项…”
两人的谈话声渐渐远去,阴影中的吴战却眼中精光闪烁——暗河!原来如此!
他想起渡河前听到的地下水流声,想起刘超判断的暗河走向,一切都对上了。这段城墙正好建在暗河上方,常年受水流侵蚀,地基不稳。
返回水渠出口的路上,吴战一直在沉思,当重新与小队汇合时,他已经有了计划。
“我们要在这里打开一个缺口。”他指着刚才发现的裂缝处,“不是给人通过的缺口,而是给洪水通过的缺口。”
众人愕然。
吴战解释道:“这段城墙建在暗河上方,地基已经被掏空大半。如果我们能扩大地下的通道,让暗河改道,直接冲刷城墙地基…”
“城墙会塌!”刘超接话,眼中放出光来,“可是怎么扩大通道?我们又没有大型工具。”
吴战举起工兵铲,铲面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芒:“就用这个,工兵铲既然能破铁栅,就能破土石。”
【主人,我可以咬断!】
【金煌,不到必要的时候不能暴露你的存在,还有你或许不知道,我手里的工兵铲其实可以直接切断栅栏,但身边的兄弟总要独自面对困难,就需要锻炼,需要直面眼前处境!】
【知道了,主人!】
计划既定,立即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