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之律者的实力很强,强到令所有人都心生绝望。
被誉为天命最高科技成果休伯利安在其面前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整个战舰上唯有钟离末有一战之力。
休伯利安的舰桥已化为一片狼藉的钢铁坟墓。
空气中弥漫着电火花灼烧的焦糊味,冷却液泄漏的甜腥气,以及更深层虚数能量侵蚀万物后留下的虚无死寂。
钟离末拄着手中的霜剑,半跪于地,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脏的剧痛,鲜血顺着剑柄蜿蜒滴落,在脚下汇聚成一小滩刺目的红。
霜剑的剑锋被血迹染红,飘落的霜花已不再盛大,面对那位悬浮于空、黄金瞳漠然俯视众生的空之律者,显得如此无力而悲壮。
布洛妮娅的重装小兔瘫痪在一旁,装甲上覆盖着诡异的灰紫色结晶,不断发出短路的噼啪声。
她本人被冲击波震到控制台边,额角破裂,鲜血模糊了视线,却仍挣扎着试图重新建立连接。
雷电芽衣半扶着她,紫色的雷光微弱地环绕周身,却再也无法凝聚成有效的攻击,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占据挚友之人躯壳的存在,如同俯瞰蝼蚁般,准备落下最终的审判。
她们很弱,弱到在与律者战斗的余波里,还要依靠自己的老师来谋求生存。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律者指尖再次凝聚起那令人心悸的虚数奇点,看着一根根深红的锁链从空间中探出,将自己的老师身体洞穿,然后一点一点扯回红色的空间里。
但不知何时,一点霜花在钟离末的右手逸散着出,最后在锁链形成的那一刻,将空之律者被自己拉了进去。
冰雪构筑的镜子,会为律者带来一些麻烦,但拦不住太久。
时候到了....
钟离末走到自己的学生跟前,很干脆地将两人送进了昏迷状态,然后缓缓抬起头,在嘴角牵扯出一丝勉强的笑。
“姬子...我记得舰上应该还有崩坏能抑制药剂吧?”
“前辈...”
“给我就好,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您的身体...”
“我是你的前辈,也是她们的老师,我在这里,这里就不会有一人伤亡。”
“我....”
“相信我。”
“那您....”
钟离末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望了雷电芽衣和布洛妮娅一眼,那双始终平静的赤瞳第一次流露出明显的情绪。
复杂至极的眼神,告别,有歉意,还有无法言说的眷恋.....
姬子本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眼前的男人,最后还是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
五分钟后,空之律者挣脱了自己的束缚,再一次拦在了战舰的前方。
这一次舰桥上没有了其他人,偌大的舰桥,只剩下了持剑站立在她面前的钟离末。
“蝼蚁...”
空之律者的状态带着明显的暴怒,在所有人都未曾反应的瞬间,便直接将钟离末拉进了自己的空间里。
上一个世代钟离末和梅比乌斯就曾研究过,崩坏兽会通过相互吞噬来达到自身进化的目的,这一点从最低级的突进级到律者都适用。
自己曾是终焉,自然会不可避免的沾染上其中的气息,所以他的身体,从一开始便发散发着充满诱惑的气息。
这股气息,对于依靠崩坏能存在、尤其是刚刚觉醒,对能量极度敏感和贪婪的空之律者而言,如同在无尽的黑暗虚空中,突然点亮了一盏唯一且充满致命诱惑力的灯塔。
所以在一开始空之律者才会对自己格外感兴趣。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虚数空间内,空之律者指尖的奇点骤然消散,那双冰冷的黄金瞳猛地锁定在钟离末的身上。
不再是漠然,而是流露出一种纯粹的,源自本能的渴望与困惑。
钟离末此刻散发出的信号,既让她感到先前所感受到的不适,又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仿佛能补完自身某种缺陷的极致诱惑。
“不准备...动手吗?”
虽然钟离末的声音里带着空灵和虚弱,但手里的霜剑仍旧锐利,他对着律者,再次挥剑。
“呵...”律者冷笑着。
眼前的男人从一开始便不是她的对手,所谓的对抗只是为了更好的熟悉身体和自己的能力而已。
亚空之矛在她的领域内无限增殖,黄金瞳中数据流疯狂闪烁,绝对的优势最终压过了那微不足道的警惕。
先解吞噬掉眼前的男人,再去解决那个紫色头发的女孩。
她如同被花蜜吸引的毒蜂,瞬间从原地消失,出现在钟离末的面前。
冰冷的手指在一瞬间便掐碎了斩落的霜剑,蕴含着恐怖的虚数能量,直接扼向了那纤细脆弱的脖颈。
这是空之律者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将自己的敌人拥在怀里,一点一点将其揉碎成光点,最后融进自己的体内。
伴随着形体的涣散,那最纯净的能量在被她一点一点吸收进自己的体内,完善先天的缺陷。
她会在这里,吸收掉钟离末的一切...
钟离末没有抵抗,反而以一种自我放弃般的姿态,拥抱着那试图吞噬自己的虚数能量。
“吼——!”
律者发出一声非人的、混合着痛苦与惊怒的咆哮,她感觉自己吞噬的不是纯粹的能量,而是一个...陷阱。
一个蕴含着极端抑制力、并且与她自身虚数属性截然相反,剧烈冲突的奇点。
钟离末的身体开始变得模糊、透明,仿佛化为了无数流淌的幽蓝色数据流和量子辉光。
他反过来沿着律者扼住她的手臂,疯狂地逆向涌入律者的体内,这不是能量的补充,而是对律者深层意识的剧烈对冲,是纯粹的压制与净化。
“怎么样?”
“我说我会保护她们的。”钟离末最后的声音,如同叹息,消散在空气中。
声音连同他的形体彻底瓦解,化为一道璀璨而悲壮的幽蓝色洪流,完全注入了空之律者的身体。
律者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向后踉跄,重重撞在扭曲的空间壁垒上,她的双手死死抱住头颅,发出了凄厉无比的尖啸。
“混蛋!”